被这样亲了好一会，克里斯破功了，忍不住笑骂道：“你在盖章吗？”
“没错，就是盖章……”埃德加笑着找到他的唇，这回找对了位置。
不带情|欲地缱绻亲吻，让好动的男孩也安静下来。
克里斯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亲吻中藏着的怜爱。
不知过了多久，埃德加放开他。
两人无声地相拥着。
安静的黑夜，熟悉的怀抱，克里斯出游的兴奋渐渐褪去，昏昏欲睡起来。
“克里斯，你害怕死亡吗？”
有些混沌的脑袋接收到信息，过了一会才分析出其中的意思。
他顿时睡意全无，紧张地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我从前是不怕的，但是现在……”埃德加用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五官，“只要一想到这样鲜活的脸也会在某一天变得腐朽，被掩埋在泥土之下，就会觉得很残酷。”
“埃迪……”克里斯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又喃喃着凑过去，把脸贴在自己的手背上。
“为什么你总是在这种时候想起分别？”
“这种时候？”
“在我感觉你很爱我的时候。”
“我是这样的吗？”埃德加有些发怔。
“没关系的，埃迪。”克里斯摸索着扶住他的脸，郑重地印下一吻，“因为我会一遍一遍地回答你。”
“不要害怕，我不会在泥土里腐朽，因为我会让骨灰洒在马德拉海。”黑暗中，男孩发出轻笑，“至少这件事，我不是非要在一起。”
“你可以在土里，在水里，在风里……不管你在哪，马德拉的海就在那里。你永远知道我在那里。”
第273章 这首歌，他听过
黑暗中, 埃德加一直安静地听着。
“不知道要被你惊讶多少回，我才能真正意识到，你不是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忽然,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晚想听故事吗？”
“你要说吗？”
感觉自己的衣襟立刻被抓住了，可以想象克里斯的表情有多期待……
他无声地笑笑。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童年是在意大利度过的。那时候，妈妈对德国的厌倦到达了顶峰, 无法从……某种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所以我总是一个人, 除了每年冬天的时候, 塞斯会过来和我度过一段时间。”
“但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 于是外公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每天带塞斯去修道院, 给穷人们发面包。就这样过了几天，塞斯忽然生气地指着一个胖女人, 说不想再给她发面包。”
“我知道那个疯女人, 她是几年前突然出现在小镇的, 脸上全是可怕的刀疤，而且每次总是死死盯着我，仆人从来不让我靠近……”
“你还有仆人！”克里斯忍不住插嘴。
“你知道八十年代的意大利吗？那是个可怕的地方。人们都信奉‘沉默法则’，总督能被无声无息地谋杀，说出真相的人会被当众处刑。外公听说柑橘园出现了那些人, 便安排仆人一直跟着我。”
“啊！”克里斯不满地嘟囔，“为什么要把你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倒不算危险，那些人想插手柑橘生意罢了。直到后来镇上又发现硫矿，才变成一个真正危险的地方, 我也就回德国了。”
“那就好……你继续讲, 塞斯为什么不给那个疯女人面包？”
“他认为，来领面包的男人个个都又黑又瘦, 这证明他们在努力工作，可是女人除了准时来领面包，每天什么事也不干，所以才把自己养得又白又胖。”
“狗屎……我，我是说，这是偏见！”克里斯急切地追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恳请他多留一段时间，最好能陪我到春天。他高兴坏了，马上就去找外公，外公听了也很高兴，认为这是我走出自闭的象征。”
“等到冰雪消融的时候，我偷偷带着塞斯离开家，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了小镇外面，一个废弃的伐木屋。我告诉他，那就是女人的家。”
“我们躲在一边，看见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从那个破房子里走了出来。她的大肚子已经没了，因为那根本不是肥胖，而是因怀孕和营养不良带来的全身浮肿。她被镇上的男人随意侵犯，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
克里斯听得入了神，仿佛穿过了时间的迷雾，回到了埃迪的童年，那个遥远的意大利小镇。
这时忍不住呢喃，“可怜的女人……”
“而就在我们离开时，我听到了她的歌声……那首歌，让我知道了一件可怕的事。”埃德加的语气平静到让人害怕，“那个丑陋的疯女人，是我的苏西，跟我一起被送到意大利的苏西。”
克里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出生后，妈妈沉湎在自己的痛苦中，苏西才是照顾我的人。”
埃德加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渐渐流露出伤感。
“她是一个孤女，非常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就像早晨带着露珠的一朵花，漂亮又纯洁，我很喜爱她，不带任何情|欲地喜爱着她。”
“对一个贫穷的少女来说，这样的美貌不是礼物，而是灾难。我总是把她带在身边，不让她单独外出，禁止家里的男人私自接近。”
“我是如此尽心呵护这朵花，却忘了花儿总是渴望被欣赏。她是个幻想爱情的少女，这种东西显然不可能从一个小男孩身上得到。”
“被送到外公家后，我的保护失效了，她可以自由地接触男人，很快就认识了一个绅士。在我睡着以后，她总是偷偷出去私会，直到一天夜里，她跟着那人去参加宴会，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就这样消失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切，以为她只是去追寻自己的爱情……要不是听见她在唱歌，我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
“她被那人抛弃了吗？”克里斯小声问道。
“那根本不是什么绅士，只是一个黑手党徒。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她被关在一个华丽的庄园里，每天晚上都盛装打扮参加‘宴会’，每天晚上都让男人们尽情欣赏……”
“埃迪，别说了……快告诉我苏西没事。”
“她死了。”
克里斯紧紧抱着他，“那，她生的那些孩子呢？”
“谁知道呢？一个疯女人要怎么养活孩子？可能被狼吃了吧。”
“呜……我错了埃迪，我以后再也不让你讲故事了。”
“你为什么这么难受？她死得很平静，是在睡梦中死的，我想那一定是个美梦。”埃德加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现在你更理解我了吗？”
身边的人沉默着，忽然压了上来，急切地扒着他的衣服，“我明天不泡温泉了，我们做吧！”
埃德加握住他的手，重新把人按在身边。
“不用担心我，我并没有多难受。”
“可是我难受，我为你难受……”
“笨蛋，睡吧。”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闭上眼睛，我唱歌给你听……就是苏西那天唱的。”
埃德加凑近他的耳朵，低声哼唱。
“I know you were stuck in time，But I'm here， I’m pulling you up……”
克里斯闭着双目，眼泪忽然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这首歌。
他也听过……
但他没有再开口，而是紧紧依偎着恋人，听话地努力入睡……
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如同守护着无尽的时光。
清晨。
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之前，埃德加像往常一样醒来。
昨晚说失眠的人，依然睡得天昏地暗。
笑着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埃德加独自外出散步。
郊外的空气清新，天空湛蓝无云，预示着今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散步的时间很短，他脚步轻快地回到房间，差点笑出声。
克里斯到现在还没穿上衣服，此刻正背对着落地镜，使劲扭着脖子，急得团团转。
“要我帮忙吗？”埃德加斜倚着门口，冷不丁出声。
克里斯被吓一跳，讪讪地放下手，竭力装作没事地走向衣柜。
“我才不关心你画了什么。”
“好吧，那我去洗漱了。”
说完，埃德加径直走进盥洗室。
进去之后，他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开始原地默数。
一，二，三……
他悄悄探出头，意外发现卧室竟然空无一人。
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啊哈！我就知道！”克里斯也从旁边探出头，“我就知道你又想骗我！”
“你，居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你的这一招已经不灵了，以后也别想再骗我！”
“好好好……”埃德加举起双手，“我投降。”
克里斯得意地走进来，又开始霸道地挤他，“给我位置，我也要洗漱！”
“你……你就不能穿上衣服吗？”
“不好看吗？”葡萄牙人叉着腰，笑嘻嘻地看向镜子，“没见过比你更保守的人，这算什么。我在国家队打土伦杯的时候，穿得也只比现在多一点。”
埃德加冷笑，“那你天天都别穿衣服。以后就算光着身子，我看你也能像穿了衣服。”
克里斯本来正在用水拍脸，闻言警惕地停了动作，“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