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确实是普通人灵魂的伏见宫恶玉不同,惠身上带着咒术师的基因。拥有术式潜力€€€€尤其是强大术式潜力的咒术师,从出生起就会展露出与众不同的地方。
五感、肉|体强度、思考方式€€€€这些所谓的“与众不同”未必是好事,但却确实让彼时彼刻的惠无意识地注意到了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注意到了在他身上一闪而过的注视,所以才能抬头看到那个长发的身影。
江户川柯南瞬间被关键词触动,他瞪大了眼睛,急促地问道:“银色的长发,你确定是银色的长发?”
这个形象可并不常见。
“嗯,黑黑的风衣和银色的长发,很酷。”惠笑出来时,嘴角有个明显的酒窝,看上去非常可爱,他似乎有些向往那样的形象,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伏见宫,“我以后也能穿长长的衣服吗?”
“当然,我能买到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伏见宫恶玉毫不客气地慷他人之慨,作为马甲的中心,他只需要躺着看账户数字的跳动。
这种生活方式能够惯坏任何人。
自觉不自觉地就会让人想要留在这种生活里。
“那,你有看到马路对面黑色的老爷车吗?”江户川柯南几乎是抑制不住自己冲动地快速问了出来,甚至没有顾忌周围还在听的其他人。
惠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脸蛋正回忆着,伏见宫恶玉却已经先一步摇头,“没有,如果马路对面有停车的话,我会注意到。”
在前往波洛咖啡厅道路上,他特意谨慎地观察了附近的情况€€€€当然,他没有抬头去看对面的楼顶,但却没有遗漏道路两边。
“这让你想到是什么了吗?”伏见宫恶玉明知故问。
“啊、额€€€€没有特别想起什么,”柯南强行扯出一个单纯的笑来,“就是感觉好像以前也看到过长发酷酷的叔叔呢!我记得一辆和电视里一样的酷酷的车€€€€不过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
毛利小五郎有些嫌弃地吐槽道:“真是小屁孩,一辆车也值得记那么久。”
目暮警官则更加关注伏见宫惠的证词,虽然是小孩子,但他在少年侦探团那里得到过的惊喜也不止一次两次€€€€而且,“站在楼层对面望向毛利侦探事务所方向的人”,一听就很可疑。
他弯下腰,让自己胖胖的肚子顶在腿上,微笑着询问,“那惠小朋友,关于那个叔叔,你还记得什么吗?”
“嗯€€€€那个叔叔感觉和爸€€€€”他把涌到口中的“爸爸”咽了下去,强行换成了另外一个称呼,“甚尔很像呢!”
伏见宫恶玉告诉惠,在外人面前,自己就是他的父亲€€€€这点一定要记住。
显然,惠记住了。
“甚尔是……”目暮警官的目光转向了伏见宫恶玉。
“是我的一个朋友,做保镖的,很有气势€€€€你们懂的,又高又壮,很会耍帅。用惠的话来说就是,很酷。”伏见宫并不脸红,虽然禅院甚尔大多数时候做的都是杀人的活儿,但如果钱到位,对方也不是没做过保镖。
听到这样的话,江户川柯南的眼神陷得更深,他心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而如果和那个他想象当中的身影牵扯到一起,这次的事只会变得更加麻烦。
目暮警官的电话一响,他低声道了句“失礼”便马上离开了。
毛利小五郎摸着头,打算今晚就住在医院里,江户川柯南可以暂时寄存到阿笠博士那里,但那却不是长久之计。毛利兰的伤看着凶险,实际却并不算重,流出的血液都是皮外伤,昏迷是因为脑震荡,她只要略微观察一下,很快就能出院。
但毛利侦探事务所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够修好的。
毛利小五郎得提前帮他们找个地方住。
在江户川柯南提议工藤宅之前,伏见宫恶玉率先开口,“如果毛利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先住到我府上,就在您隔壁,刚刚搬来。因为有几个喜欢来我这里玩的朋友,所以我的客房很多。我和惠都住在三层,空出来的二层可以暂时交给你们。”
他用自己纯良的外表释放着善意,让毛利小五郎这样的厚脸皮都有些遭不住。
€€€€这个新邻居,人似乎有点好过头了,甚至是毫无防备心的好。
毛利小五郎这样想着,推辞了一番后,还是在伏见宫的坚持下同意了暂时入住。
“真是太麻烦你了!还要收留我们暂住,我会尽快找人重新装修的。”
“您太客气了,有您这样的侦探坐镇,我和惠才感觉到安全。”伏见宫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收留死神在家,无疑等于收获了一张免死金牌。
而且,也正合了他稳住世界主线的任务。
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江户川柯南的重要程度在某种意义上要比其他世界线更加重要。
他代表了超能力之外的更广阔的普通人的世界。
这绝对不是指某位死神小学生有多“普通”,但他确实是一个象征。
至少在前任搞崩的世界线里,米花町是最稳定的那个地方。
“说起来,前两天确实看到了装修的人,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搬进来€€€€只有你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肯定很辛苦吧?”毛利小五郎随口问了一句。
“那个……其实,惠是我的孩子,”伏见宫恶玉指了指自己,歪头,“不像吗?”
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同款的问号脸。
“你,自己还是个学生吧?”毛利小五郎认真地端详。
“不,我已经毕业很久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骇客给他制作的驾驶证,“不含一点水分的二十六岁。”
这个年龄比伏见宫恶玉实际的年龄要大些,但却无疑更合适。
在两人持续的不可置信中,伏见宫恶玉回避,接起了自己口袋中不断响铃的电话。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他走到安全通道里,压低了声音。
电话的对面是骇客,他显然已经完成了自己对那个似乎叫做“井之原”的委托人的搜寻。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骇客习惯性地卖关子。
而伏见宫的选择也是习惯性的先坏后好,“坏的。”
“号码是个幽灵号码,假身份、假地址、反追踪、无痕迹。”
伏见宫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连你都查不到?”
“号码做得非常严密,假身份的一切信息都足够完备€€€€这个‘假人’是真实存在的,哪怕是警察或是电话公司的普查都挑不出错来。想要找到破绽,一定得是足够专业、深入且带有目的性的调查。但即使这样,能够被发现的也只是异常,无法深挖或是追踪€€€€以及,号码被过度追踪或是频繁地从系统中调取记录,就会自动销毁。”骇客罕见地用很长一段话来描述€€€€甚至可以说是赞美这个幽灵号码的制作,“怎么样,号码的后手也足够完备吧?”
伏见宫恶玉清晰地感知到骇客的声音和情绪里不含一丝沮丧和焦虑,这说明对方一定找到了答案,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欲扬先抑的抓马效果。
有时候,他就像幼儿园的老师,而马甲们就是他的小朋友。
“是的,非常完美的把戏,”伏见宫恶玉迎合了这种抓马效果,“非常完美,但肯定不会比你更完美。现在,说说好消息?”
骇客首先发出了笑声,听上去非常满意,“首先,这可不是把戏,这是技术,非常精巧的技术;其次,我的存在当然永远比技术本身更完美;最后,好消息€€€€这个号码是我做的。”
“你……做的!?”
“一个单子,很有意思,我当时因为太过无聊,所以正在入侵电话公司的后台,灵光一现,顺手就做了这个单子。”骇客轻松的语气中不无炫耀,“谁能想到我顺手一做,效果就能这么完美,我打赌那些警察找不出一丁点儿破绽。”
“我和你赌同一边,”伏见宫恶玉感觉骇客就像是一只正在炫耀自己成就的猫咪,热爱享受聚光灯下备受瞩目的感觉,“而且我赌你会把你委托人袜子是什么颜色都翻出来。”
“哈哈哈哈€€€€这就有点夸张了,”骇客轻快的声音在电话的一边笑得颤动,“不过根据他的购物记录,他确实偏爱黑白两种颜色,对棉质的材质略有偏爱。但比起服装,他购物单上占据更多位置的,是食材和佐料€€€€外表可真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是料理大师,视频网站上的观看记录也以美食类居多。他还有另外一个常用假身份,让我看看€€€€常常泡在酒吧和高级餐厅里,女伴这么多?不……是同一个女伴,但他的女伴的假身份更多。”
伏见宫恶玉听得寒毛直竖€€€€说实话,骇客有点可怕。
在他的眼中,每个人仿佛都是透明的。
他赶紧出言打断了对方炫耀式的输出,“嘿,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我只需要一个名字。”
“单主名字?他有很多名字。我猜你想要真名,但现在能够代表他社会身份的,其实是一个假名,他用了很久,”骇客拖长了音调,看着自己屏幕上的照片和资料,将两个名字全部都交给了伏见宫€€€€
“安室透,真名是降谷零。”
第25章
紧跟着安室透的真假名字,骇客整理的资料也发到了伏见宫恶玉的设备上。并且很快,安室透就敲开了他的门,让他就见到了对方本人。
这个波洛咖啡厅的台柱子比照片里看上去和善很多€€€€骇客打包的基础资料里,大多数的照片都来源于作为“波本”时候的他。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张脸上总写满了锋利或是玩味,至少没有带着像这样的善意。
即使这份善意背后带着试探,他也很能接受。
安室透是代毛利一家来表示感谢的,他的手里提着一个漂亮的小盒子,盒子上还绘着波洛咖啡厅的店标,应该是他新鲜出炉的作品。
伏见宫恶玉将他迎了进来。
“诶,只有伏见宫先生一个人在家吗?我听毛利老师说,您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小男孩。”他抬起手中的盒子。透过盒子顶端的透明板,伏见宫能看到里面的蛋糕被做成了一个立体的小狗,看上去非常具有童心。
很显然,这个蛋糕是为小孩儿€€€€也就是惠准备的。
“惠在幼稚园,我大概要一个小时之后才回去接他。”他接过安室透的礼物,“惠一直都想要养只小狗,他看到这个一定会非常开心,谢谢。”
“你太客气了,我听说了你的英勇行为,真是让人敬佩。”他顺着伏见宫的指引坐在了沙发上,接过了伏见宫的茶放在手心。
伏见宫恶玉摇摇头,“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如果那天是你在现场,我想你会做和我相同的事情,而且我觉得你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这句话完全不带恭维的意味,以安室透的专业水准,肯定会比伏见宫的行为更加科学,或许对方会注意到大楼对面那个疑似琴酒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安室透发现了又能怎样,他可以直接正面和琴酒硬刚、阻止对方的行动吗?
伏见宫恶玉觉得他不行。
毕竟在伏见宫看来,安室透所处的位置让他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他或许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为他认可的好人放水,但却绝对不能拿自己的位置冒险。
他不是只凭自己一个人爬上来的,他背负着挚友的性命€€€€至少安室透应该以为自己背负着€€€€还有背后公安一整条线的期待。
安室透无法只为自己的私心买单。
“我想不到哪里能更好了。即使我没有看到那天的危险事件,但只是听着都让人心有余悸。”安室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神透过窗户扫过马路对面的便衣警察,“这种时候让惠到一个陌生的幼稚园,会不会有点着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最近波洛咖啡厅都有我的班,我会很欢迎你们。”
他不经意地开口,掩饰着关心下的试探。
一个刚刚和儿子经历过危险爆炸的父亲,怎么会着急着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完全陌生的幼稚园?
和理智无关,对伏见宫惠这样年龄幼崽的保护欲,是不应该受理智掌控的。
伏见宫恶玉一点也不意外对方的试探€€€€一个使用安室透自己准备的假号码的人死在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安室透当然不会怀疑毛利一家,但恰好就在这天此时搬进来的伏见宫恶玉就显得非常可疑了。更别提这个人还在救了毛利兰的同时确认了里面委托人井之原的死亡。并且在其后展示出来的超越常理的善意,有意无意地拉拢了毛利一家。
别说是他,就是伏见宫自己都觉得刻意得有些可疑了。
安室透自己渗透进毛利一家生活的过程于此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他当然要多留一个心眼。
正在被琴酒怀疑边缘的他不能在此时从黑衣组织的内部打探消息,只能从侧面入手。
“我相信目暮警官和米花町的安全。”
事实上,伏见宫更相信惠的「玉犬」和骇客制作后放在他身上的警报器。
安室透笑笑,以他的敏锐,已经能够感觉到伏见宫恶玉回避的态度。
这种显而易见的回避至少说明,伏见宫若有若无地也感觉到了他的试探,甚至对他的试探做出了回应。
他是个聪明人,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