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西西问他钱是哪来的，他支支吾吾地说是花妈妈给他的零花钱。
他不想这么说，他想说，“是我自己打工赚的。”
不过好在时间还充裕。
他坐在路边点开了蛋壳上推荐的求职软件，非常不熟练地输入自己的信息，以及挑选自己心仪的工作。
那些像虫子爬一样的英文全部被他跳过去，十分钟后，他终于翻到了熟悉的岗位：收银员。
但人家要求的年龄是20-45，其他不要求年龄的又写着需要有相关工作经验。
上学要有纸面说明，卖房也要有纸面说明，求职也要有纸面说明。
可是寻霜没有在便利店收银的纸面说明，他拿出手机考虑了一小会儿就给秦西发过去了消息。
「寻霜：在吗？可不可以给我一张关于收银工作的经验证明？」
第32章
屏幕对面的秦西刚理完货架，看着寻霜发来的消息，莫名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这句假正经的话，也许是因为冒着傻气的表情包。
「秦西：不行」
寻霜回得很快，因为用力打字，所以嘴巴无意识地抿着，他想如果秦西知道了他是为了给他买礼物，一定会后悔给他发这条消息的。
「寻霜：为什么？」
秦西靠在窗边的椅背上，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想干什么？找到新工作了？”
寻霜“嗯”了一声，不想多说。
“那你来一趟吧。”
寻霜把手机塞进裤兜，去停车地点把自己的三轮车倒出来，其实他有一点不喜欢，一旦点了倒车的按钮，就会有很大声滴滴滴的声音。
然后路人就会把目光都集中在这里，打量他和他的三轮车，这时候他总是很容易脸红和不好意思。
十几分钟后，寻霜把三轮车稳稳当当停在秦西的便利店门外，蹦蹦跳跳钻进了店里。
秦西端着一杯咖啡，见他来了就坐在收银台的电脑旁打开了word文档，标题是：寻霜的收银经验证明。
“寻霜在XX区XX街XXX便利店工作期间，态度端正，认真做事，积极向上……”
乖乖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顶着一头毛茸茸粉色头发的小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眼睛闪闪地反复默读这句话。
“工作时长两个半月……”
寻霜看着秦西如实敲上这行字，有些不满，他扯着秦西的胳膊让他停下来，又伸手去擦屏幕上的字。
在秦西的注视下，寻霜心虚地把“月”改成了“年”，改后又坐了回去。
“？”
寻霜架不住他的眼神，解释说：“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需要……万无一失……”
“两个半年，你不觉得有语病吗？再者，”秦西铁面无私地把年又删掉了，随后转头说，“两年半……寻霜，你或许应该仔细看一下招聘页面的具体要求，看看有没有要求高中以上学历，如果工作时间两年半，那代表你没有上完高中。”
寻霜莫名有些学历羞耻感，虽然在这个世界里，他的确跟文盲没什么区别。
秦西打量了他一番，没再说什么，继续往下写。
最后写了份寻霜满意的工作经验证明，他让秦西打印了十份，秦西自然签了十个名字。
“十元。”
秦西伸手要打印费。
寻霜摇了摇头，说，“没带。”
“那手机转来。”秦西好笑地看着寻霜低头把十张纸对折起来，还抽空瞅了他两眼。
“……哦，便宜一点可以吗？”
“可以，给你前员工的优惠价，打八折。”
寻霜眯着眼睛想了想八折是要付多少，慢吞吞地给秦西转了八块钱。
解决完经验证明这一件大事，他还记了几家招聘收银员的商场和便利店，现在时间还早，他想去问问能不能让他做这份工作。
于是报了几个地名，让秦西带着他去，因为三轮车电不够了。
第一家是在二环内的商圈中心，秦西还没停好车，寻霜就迫不及待地解下安全带，然后往商场里跑去。
秦西看着他颇为欢快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以至于在五分钟后，从手机里抬起眼睛，看到站在车门外蔫蔫的寻霜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寻霜的嘴巴快扁成小黄鸭了，“他们说我不会算数……可是收钱都有收银系统，只要敲一敲，摁一下，嘟一声就能算好账。”
寻霜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迂腐，然后系好安全带报下一个地址。
接连好几家都不要寻霜，不是年龄太小，就是不收临时工，眼看着寻霜变得无精打采，连头发丝都变得委屈起来，
秦西心里的滋味也不算特别好。
他想开口让寻霜回他店里收银，但是又觉得寻霜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好干涉太多。
最后一家应聘地点是在老城区，离寻霜家不算近，但他本人却一点都不在乎，现下好像又升起了些信心，正划着秦西的手机仔细看《这三招教你完美拿下面试官》的视频。
秦西听着视频里过于油腻的话，皱起眉。
寻霜一点都没发觉，甚至清了清嗓子，跟着视频正正经经，铿锵有力，绘声绘色地说了句，
“面试官您好，我是应聘者寻霜。”
“今年十九岁，有两个半月的收银工作经验。”
“我应聘的岗位是收银员，或者理货员。”
……
秦西也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什么时候扬起来的，直到寻霜问他在笑什么，才放平了些上扬的弧度。
大概是顺利的，因为秦西看见寻霜蹦蹦跳跳地从商场里跑出来。
“他们同意我干了。”
秦西刚为他高兴了几秒钟，就听见寻霜说：“从明天开始，每天九点到下午六点，一个月一千八！”
这样的话，两个月就可以挣够三千五了，刚好是他和西西认识一百天的纪念日！
没注意到秦西复杂又怜悯的眼神，寻霜点开计算器开始认真算数。
为了不打击寻霜认真生活的积极性，秦西没有多说，把担心咽进肚子里。
第二天一早，寻霜自己定了闹钟，比秦西起得还早。
他大喊一声就出了门，把尚在梦中的秦西一下喊醒，他打开手机一看，6:53。
他从床上跳起，走到阳台朝着楼下说：“寻霜。”
寻霜倒着“滴滴滴”的三轮车从车库里出来，仰着头看他，瞧着还没睡醒的样子睁不开眼睛。
“路上小心，记得买早餐吃。”秦西单手插着兜，另一手朝他挥手再见。
寻霜认真点头，“西西你也是，我不在家你不要凑合吃饭！”
今天是他上班第一天，一定不能迟到！
一直骑到第一个红绿灯处，寻霜的手机小鸡叫的铃声响起，他急忙停在路边把手机艰难掏出来。
上面显示是韩音。
寻霜摁了接听把手机塞进头盔里对准耳朵听。
还没等他走完“喂”的流程，对方急切却又压抑着的声音传来：“寻霜！你醒了吗？你能来韩音家里这儿接我一下吗？我没有带手机和钱。”
寻霜又把手机放下来，看看屏幕上“韩音”两个字，疑问道：“叶南圆？你怎么了？”
然而对方已经没有了回应，他又看，对面已经挂掉电话了。
他眨眨眼睛，没做什么考虑就将三轮车转了方向，往韩音家里骑。
7:19，他在老旧小区的单元门口见到了蹲着发呆的叶南圆。
寻霜连忙骑车过去，贴心地擦了擦充满雾气的车座。
“怎么啦？你们闹矛盾了？”
叶南圆一下跳上来，催促着寻霜快走。
寻霜注意到他不太自然的姿势，可能是猛地起身头晕，他也经常这样，西西说是因为不运动，身体虚。
在拐角处，寻霜余光好像看到了站到窗边的韩音，他静静地看着。
莫名地，寻霜感受到了他的低落情绪。
叶南圆却推着他的脑袋不让他转头去看，寻霜的脑袋被摆正，听到身后的声音说：“你今天忙不忙，要去挣钱吗？”
“……不忙。”
叶南圆凑前，渴望道：“你陪我一天可以吗？我可以请你吃饭。”
寻霜趁着等红绿灯的工夫往后看去，叶南圆的嘴唇和脸色发白，眼睛红红的，上衣疑似穿反……总之，状态不太对劲。
他默默地给店长发了请假的信息，带着叶南圆往他的出租屋骑。
一进门，叶南圆就锁住门，拉着寻霜往卧室里去，连着把卧室的门也锁住。
寻霜愣愣地退了两步，小声说：“你，你冷静一点。”
第33章
“我，我和韩音那个了。”
寻霜懵懵的，瞪大眼睛问：“哪个了呀？”
叶南圆被反问，好像更加难以启齿，慢慢脱掉外套，露出脖子和锁骨处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