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老头把兽皮递给他们。
阿毛这才从猛崽手里掀起一角兽皮仔细打量起来，他之所以没直接从秃顶老头手里接过，也是因为他的手指不一样。
猛崽却没想这么多，在他看来，毛哥多出来的手指整个手都比他大那么多，这才好呢，抓东西都能多抓一小些。
“想换什么？”
阿毛问，如对方所说，这虎皮虽然脏了些，但没坏，洗干净后照样能用。
秃顶老头见他们愿意换，心里也一阵欣喜，“肉，什么肉都可以。”
“这张虎皮不大，”阿毛拉着兽皮在猛崽身上围了一圈，“也就够我弟弟穿，就算当被子盖，也只能勉强盖住两个，要是翻了个身还盖不住。”
他这意思秃顶老头也明白，“十条大蛇。”
“八条。”
阿毛摇头。
猛崽在旁边看着他们讲换条件。
“九条。”
秃顶老头咬牙，“再少我就不换了。”
阿毛啧了一声，瞪着眼看着手里的虎皮，想要从上面找出比较差的地方，然后好再少一条蛇。
可他硬是没找到，于是看向猛崽，“换吗？”
猛崽挠了挠头，“可是这么脏，我们能洗干净吗？”
“这有啥，”秃顶老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你们随便找点泡泡树的叶子，回去狠搓一通就干净了。”
“泡泡树？”
猛崽茫然地看向阿毛，“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树，它的叶子可以洗兽皮，”阿毛趁机教了他一个新词语，“跟我学，泡泡树。”
“泡泡树。”
猛崽老老实实地跟着学。
旁边的秃顶老头只觉得这画面有点怪异，但听到阿毛说愿意换后，他又没多想了。
猛崽上树把大草藤筐拖下来，里面有三条大蛇，是他们今天早上抓到的。
“你先带回去，下午你再来。”
阿毛道。
“这个可以借给我吗？我下午送回来。”
秃顶老头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三条大蛇，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子怎么抓的，一下就是三条，他拖拽着两条回去都难，别说三条了。
“行，别弄坏了，”猛崽大方地点头。
“我会小心的，”秃顶老头咧嘴一笑，带着三条蛇回老山了。
“走，咱们抓蛇去。”
阿毛把虎皮藏好，和猛崽去抓蛇了。
抓了两天，把欠秃顶老头的七条蛇还了后，他们刚把火生起来，准备烤地鼠吃的时候，猛崽就听到有脚步声从下方传来。
他立马直起身，还拉了一把阿毛。
阿毛紧张地和他一起藏在草里往下看。
就见一枯瘦的女人，手拄着木棍，双腿打战地走着。
“母亲！”
阿毛的眼泪一下就滑落出来了，这是他的母亲，可比记忆中的母亲老了很多，还瘦了很多，他飞扑下去跪在那女人面前，抱住对方的腿大哭不已。
猛崽想了想没有跟下去，而是麻利地串上地鼠开始烤肉。
阿梅一早就从部落出发了，她病得不轻，肚子里也没食，走之前两个儿子给她端来点吃的和一碗水，阿梅没要吃的，只喝了点水便上路了。
她来过老山，年轻的时候也跟着族人在外面打过猎，经过好几次老山。
这次她独自过来，明明以前半天就能到的地方，她硬是走了一天。
眼瞅着老山就在跟前，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可阿梅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想着，就是死，也要到老山山脚下死才行。
结果忽然蹿出一个人，抱着自己大哭。
阿梅听到对方喊自己母亲时，她顿时想起那个一出生就比别人多两根手指的孩子，她丢掉木棍，抖着手捧起阿毛的脸，仔细看了看后，又拉起他的手看，“是了，你是我的阿毛。”
“是啊，我是阿毛！我是阿毛！”
阿毛抱住她，“母亲，阿毛每天都在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阿梅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好孩子，好孩子，你不怨母亲就好，母亲也是没法子啊，你要是继续留在部落，他们不打死你，也会把你拉出去换肉吃。”
他们部落是不吃同类，可别的部落会吃啊。
阿梅再舍不得阿毛，也不敢把他留在部落了，就是出去被野兽吃了，那也比被人折磨死强。
“不怨母亲，母亲对我很好，母亲，我有伴儿了，他叫猛崽！猛崽！”
发现猛崽不在的阿毛喊了一声。
猛崽从上方探出一个脑袋，“我在这，我在烤地鼠！母亲上来吃肉啊！”
看到这身上没毛的小娃娃，阿梅立马明白了，这个小娃娃和当年的阿毛一样，也是被部落赶出去的吧。
“我不吃，”阿梅拒绝道，“你们吃，我要去老山，你们好好活着，知道吗？”
阿毛却不听她的话，直接把人背着上了猛崽烤肉的地儿，不顾阿梅的挣扎与拒绝的话语，“我们是从大牙伯那知道你可能会来老山，所以故意等在这儿的，母亲，你跟着我们回去，我们来照顾你。”
“对，母亲，毛哥是我哥，你也是我母亲，我们养你。”
猛崽拍着小胸口大声道。
第35章 原始
阿梅挣扎不过阿毛，被强行带到火堆旁坐下。
正想爬起来离开，就被猛崽这话惊住了。
“啥？”
“我们养你，母亲，”阿毛抓住她的手，泪巴巴地求着，“别去老山，跟着我们好不好？”
“是啊母亲，”猛崽已经叫顺溜了，要不是手上还需要翻转地鼠，他也和阿毛一样上去抓住阿梅的手了，“毛哥跟你分别那么多年，你现在既然出了部落，那就去我们部落，我们一起生活！”
“是啊是啊，”阿毛使劲儿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阿梅，“我很想你的母亲。”
阿梅抿了抿干裂的唇，“部落？你们进了哪个部落？”
“我们自己的部落，猛毛部落，毛哥是族长，我是大祭司！”
猛崽挺起小胸膛，有些得意道。
“对，我们是猛毛部落的！”
阿毛也很骄傲地说道，“母亲，我现在是族长，猛崽是大祭司，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部落的规矩就是可以小养老，所以母亲，你跟我们回去吧，我们养你！”
“对，我们养你！”
猛崽紧跟着道。
“……两个人的部落？”
阿梅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两个还没成年的娃子。
“对啊，别看我们部落现在的人少，母亲你进了我们部落，我们就是三个人！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族人！”
猛崽双眼亮晶晶地跟阿梅画饼。
阿毛使劲儿点头，他不会画饼，但是他爱吃猛崽画的饼。
每天晚上二人都会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幻想一番他们猛毛部落的未来，一定是强大的，繁荣的，积极向上团结友爱的部落！
阿梅看着面前两张充满期待的小脸，心里的酸涩控制不住地往外溢。
她一手摸了一个的脑袋。
“你们啊，还太小，不知道一个部落建立起来有多难，母亲年纪大了，又病了，跟着你们只会拖累你们，你们还年轻，不应该带个拖累。”
“母亲，你才不是拖累，你是我的母亲！”
阿毛上前抱住她，“我不管！你一定要跟着我们回去，不能待在老山！”
“就是就是，母亲你不要说话了，你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我们爱听的，”猛崽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毛哥，石锅里的蛇肉炖得差不多了，快给母亲舀一竹碗。”
阿梅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又饿又病的，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行。
“对，你别说话了。”
阿毛抹掉眼泪，麻利地起身到石锅处，拿起自己用的竹碗，用竹铲舀了满满一碗蛇肉，将竹筷和竹碗一起放在阿梅的手里，“母亲快吃，吃了以后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回部落。”
“对，明天就回去，我们都出来好几天了，”猛崽见阿梅迟疑，他又道，“我们本来是过来换石锅的，听牙伯说母亲可能会来老山，所以我们特意在这边等着的。”
“你们在这等了好几天了？就为了等我？”
蛇肉鲜美的味道飘进鼻子，但阿梅却只听到猛崽说的那几句话。
“对啊，我可想和母亲在一起了，”阿毛笑嘻嘻地点头，“见到母亲，我开心得很，所以你别想在老山待着，我们就是把你打晕，也要把你扛回部落！”
“不听话就打晕！”
猛崽赞成阿毛这话。
阿梅：......
她觉得好无奈，这两个小子根本不知道多她一个人，日子会过得多不容易。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毛催促着。
阿梅看着碗里的蛇肉，“太多了，我喝点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