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们去天王湖的山上见，如果赚到外快就可以请楼昭喝茶。
在同一座城市，楼昭早就到了姚策的那边，两个人聊了很多，此刻独处下来的他滴酒不进，坐在最高级卡座的身体已经想走了。
和十年前不一样，打着B级文化噱头的地下偶像剧场为了迎合大众变得低龄化了很多，今夜是开业，观众入场只要带面具，都送鸡尾酒，好多人只是来猎艳的。
家世显赫的姚策有个小圈子，他一来就大受欢迎。
反观楼昭的身边十分冷清，大家根本不认识这个默默不语的男人，只以为楼昭是姚公子的哪门子穷朋友。
楼昭也习惯了。
好像只有在那一个人的眼中，他才是世上最充满魅力的人，也唯有那双眼睛才会注意到人群中最不应该被人发现的那个怪物。
楼昭的手机这时一震，李戈陵没好意思直接对陌生人说出的邀请，他对楼昭不管是哪一个马甲，总是透着很好捏。
“你来过S市吗？知道天王湖的山上有茶花看吗？”
“……”
楼昭让四面的重金属摇滚音骚扰一晚上的耳朵一下子被分散了注意力。
说起来，楼昭上次直言没空，本来也是不想打扰彼此，现在看来他没有私人安排了，或许人年纪大了，不追求刺激的心脏还是回归常态好。
楼昭稍作停顿，耐心回复，“听说过，这个季节茶园风景不错，适合找同行者登山。”
社交能力低得不相上下的两个人刚想聊两句话，一个破坏聊天气氛的微信过来了。
李戈陵发现小组群的成天杰找他了。
成天杰给李戈陵发了一个定位，说他找了几个师兄，请李戈陵和其他同学们一起出来玩。
几乎是一瞬间，李戈陵想起成天杰对他投来过两次不对劲的眼神。
从定位看了看地址，不出他的所料，学长找了个地下偶像剧场。
他问了上次组会的成员，人家表示不知道，正经研究生大半夜不赶作业泡哪门子吧啊。
努力上岸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档子事真是离大谱，既然成天杰是猥琐男，他肯定要揍他一顿找回场子，再找张教授把这人举报到院里去。
……
楼昭感到奇怪了。
信号是断了吗？
要找他爬山的李戈陵怎么不回复了？他又会错意了？
他也想走了，却听到对面有个座位的猥琐男在讲语音：
“出来玩啊哈哈，给你定位，今天有表演。”
“我在看书，有点害怕黑，大家都去了吗。”某个被骚扰的学弟一看就很好骗。
“嗯，你来找我，我给你报销车费。你来吧，大家都在呢。”
碰巧坐在这个地方的成天杰根本是一个人来的。
楼昭看了看。
他问姚策的一个朋友：“这人是谁。”
朋友本来不想说，抬眸对上楼昭的眼睛，猛地吓了一跳。
神秘男人身上有一种平静，可这种感觉又不真切，透过那双震慑他人的眼眸，他的骨骼深处似乎有着极致压制之下的汹涌和残忍。
“……哦哦……他是……”
接下来的话把楼昭本来想走的脚步彻底给打乱了。
“……那小子是个博士在读吧，他学历段位是挺高的，私底下搞什么漫展摄影，专泡福利基。”
“什么福利基？”
“当然是那种大学里喜欢看动漫，又没钱冲官谷的下海小帅哥了。”
“……”
“等这家伙把人骗到手，带到床上玩两把就带人一起卖照片，好多在读书的年轻人就这么堕落的。”
顾不上答复的李戈陵正在穿衣服，脚步走过公寓中间的客厅，他不咋熟的舍友看见了，搂着蜡笔小新的泡面碗说：“喂，戴帽子干嘛去。”
“手痒，练练。”李戈陵出门前决定用帽子遮挡下一整张面部。
万一见血，别找他，除了一宿舍不出的楼外楼谷子，鬼火正冒的退休爱豆根本没钱。
第15章 妄想税
姚策的店真的在小圈里很有名。
李戈陵坐在出租车上翻手机上查到的评价，发现有人说这里有男模接生意陪酒。
“应该带把棒球棍防身的。”李戈陵想。
Lin是超人气偶像的时候被公司管的很严，私生活可以说是记者都抓不出错处，他从来没去过专做肮脏酒局的地下场子，不过想想也知道，地下剧场的老板不是好东西，不然成天杰这种垃圾怎么会去这里。
姚策隔空打了一个喷嚏，嘴里嘀咕，“谁啊，谁骂我！”
员工小孙气喘吁吁赶来帮楼昭传话：“哥，楼哥给你在厕所收拾一个变态，现在好多人去围观呢。”
……
这一边，楼昭已经把人抓到了厕所。
有预谋的犯罪被骤然打断时，成天杰是懵的。
到了洗手间，楼昭推门，关门，成天杰的手机被没收。
楼昭把人随手扔地上了。
因为亲手教训人渣不适合戴面具，楼昭卸下伪装长什么样子被这人看见了。
他干脆说：“给你刚刚打电话的人回一个消息，你想干什么，我都知道了。”
“你在教我做事？”
成天杰一愣，楼昭这张脸和他没什么高级感品味可言的打扮让他又掉以轻心了，他拍胸脯发笑：
“兄弟，我算是明白了，你听见我电话了吧？你是不是想截胡我等下约的人，你看看你配吗，没镜子还没尿，不知道，美男不会爱上野兽吗？”
蠢货犯他忌讳了，习惯被正常人嘲讽长相的楼昭不多废话，照脸就是一拳下去。
健全的人类都是有点不痛不痒的，能有全世界围着他们，他们浑身上下也就散发出一种令人讨厌的优越。
“碰€€€€”
成天杰体会到了宇航员上太空般的天旋地转，人和抛物线一样砸墙上出了一鼻子血，头好死不死磕破了。
“我糙你€€€€”
成天杰大骂，努力爬起来，想使上王八拳。
大脑正好缺点助兴的，楼昭又是一脚，后劲不足的男子踉跄着摔小便池里去了。
……
晚上八点。
李戈陵踏着寻仇的步伐来赴约了。
他进门就要找姚策这个店老板，因为店内到处都有监控，如果打人的事弄得上新闻，Lin的马甲还是会掉。
前爱豆这么有法制意识，奈何没用上地方，姚策一见到这个自称来找成天杰的帽子青年，比他更义正言辞，“太可耻了！在我的店怎么会有这种消费群体！你放心，我朋友已经逮到这小子了！”
李戈陵稍愣了一下，他没懂，有人还能预判成天杰要对他图谋不轨？
当即，姚策提出带路，小孙也给他俩拿出对讲机：“喂喂，清场清场……”
网上不是说这是青少年不良场所吗，李戈陵压下帽子后边的困惑眼神，有点后知后觉地来和姚策一起找楼昭。
然而更搞笑的事情来了，当他们刚走到厕所隔间，除了成天杰的惨叫，能听到旁边有几个从剧场出来放水的真宅男在悄悄围观。
几个格子衫镜框的脑袋也不敢进来，光对楼昭揍成天杰的场面说着：“爆种了，撕衣了！总算知道为什么小说里写有些人不开口就是一副不起眼的样子，动起真格就好苏的感觉了€€€€”
李戈陵：“……”
该说不说，这个场面是真的有点燃？李戈陵走到围观党的旁边，伸手说让让，他也想看看别人口中非常苏的人是谁。
楼昭没发现，手按住后颈揉了两把，他的面具和帽子已经掉下来了。
无数次，他们在网上用楼外楼和陵陵陵的马甲聊，没想象过现实会有交集。
李戈陵却在看见这个背影的一瞬间有了极其熟悉的感觉。
原因是这个穿着常服的男人背影和l市那天的蛇系场图很相似，一盏大灯打在男人脱下coser马甲的身躯，也给他制造了满头银发的视觉错误。
姚策这家伙好死不死打断了李戈陵看愣神的脑中回闪。
“兄弟你让开！找死啊，都说了我们这里是正经酒吧，啊啊啊啊，好烦。”举着过期灭火器的姚策对地上的死鬼连踹带踢。
成天杰又开始惨叫起来，和杀猪一样。
收拾这人本来应该是他来亲自动手的，被抢先一步的李戈陵一时间只能旁观他们发生冲突，有点插不上手。
可也是因为这样的前提，李戈陵光顾着看楼昭了。
位于侧后方的他盯着楼昭埋头打架的后背看，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楚长相，又能撇到男人耳朵旁边的红色疤痕增生。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直面陌生人的脸。
那好像是胎记吧，看不清楚全部到底有多大，但露出的伤处颜色和皮肤格格不入，边缘更是断裂也不平整。
可他第一次从楼外楼cos出图以外的人身上窥见到一次男人的魅力，他觉得这张气色差的面孔不帅，却超级有味道，这种狰狞怪异又没有美感的难看地方，却在抓住他的眼睛。
李戈陵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楼昭超级性感。
好像日常生活中就是有这么一类人，相貌平平甚至有些缺陷，但就让人莫名觉得有种人格魅力，而还有一类人，五官身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就是没有性吸引力，李戈陵对后者就是完全没有关于性的冲动，对前者会次次沦陷。
他在朦胧的感知中清楚明白了什么，心脏又开始跳得厉害，从见到楼昭开始，从没有过的暗流汹涌已经在脑海中冲击过来，比初恋更直观的脸红令他变得支支吾吾。
原来他不是彻底的纸片人控。
他是可以喜欢上现实里真实存在的人。
就算是有着一般人觉得不好看的疤痕，楼昭的其余什么地方，都让李戈陵看住就不想挪开视线，他一时间就连成天杰的死活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