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蓝辞想,听安是在拉拢他?找同类的惺惺相惜?
蓝辞不着痕迹地观察听安。
听安混迹声色场,又和许则川保持着包养关系,蓝辞在想什么她也无比清楚。打磨完一只手,听安用卸甲包把蓝辞的手指一只只包起来。
“你和宁渡做过体检吗?”敞开天窗说亮话之后,听安也自然了很多。她边给蓝辞包手指,边聊天一样问。
蓝辞看着她认真熟练地包好手指,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这些人,不检查就亲密接触,小心得病。”她口吻轻蔑,这里“这些人”不像是在说一个群体,更像是在影射某个人。
“你讨厌许则川?”蓝辞思索一二开口。
“还行,他当狗的时候还挺乖的,疯起来也是真疯。”
“这个房子是他买给你的?”
“他买给我的东西多了,但我都不喜欢。”
听安放下蓝辞的左手,开始打磨右手。
“你喜欢看书。”蓝辞偏头望着层层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对。”听安说,“我最欣赏毛姆。”
毛姆。
蓝辞重新转过头。
“《月亮和六便士》吗?”
“不,”听安抬起头,“是《刀锋》。”
两双手都包好,听安拿起果汁喝了几口,终于说出了今天她最想告诉蓝辞的事情。
“宁渡有一个情人,叫临望。”她放下空了的果汁瓶,呼了一口气,说道:“他昨天刚回来,你可能要注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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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宁渡站在叶宫门前,黑色的车缓缓驶进,接着车门打开。
“宁渡,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你竟然一个没接!”一口少年音竟在大雨里无比清晰,穿着灰色道袍的人一身道教打扮,从车里下来。
宁渡双手插兜站在门前,轻轻一笑。
“山里信号差,没接到也很正常。”宁渡望了眼副驾驶,许则川不慌不忙地从里面下来。
“临望大师大驾光临,宁渡的寒舍又蓬荜生辉了。”他取笑的话音惹地临望朝他怒瞪一眼,“姓许的,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欠揍。”
许则川笑了笑。
三人进叶宫。
“哎哟,可累死我了,快快快给我整一杯奶茶让好好尝尝人间的烟火味。”
临望四仰八叉跌靠在沙发上,Moscow闻着味从书房出来,临望一见他,瞬间眼睛发亮。
“Moscow都长这么大了?”临望从沙发上翻起来,看着那头被宁渡养的极具野性的棕熊,小声的说了声乖乖啊。
“这些年宁渡都是怎么养你的?”临望望着棕熊,边靠近边感叹,“太健硕了,现在站起来有两米了吧?一巴掌就是一个许则川啊。”
“还认识我吗?”临望问。
棕熊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转身迈着宽大的步子朝宁渡走。
宁渡一身正装坐在沙发中央,它走过去,贴着宁渡的腿,黑色的眼睛睥睨临望和许则川。他完美的继承了宁渡性格里隐藏的凶、狠,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世界的中心。
此刻它和宁渡一个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中央,一个立于身侧,眈眈看着对面的人。黑色妥帖的西装,棕色的皮毛,华丽的宫殿,无一不象征着权威和游离的冷酷。
临望一拍大腿,发出许久不见的第一句感叹!
“€€€€宁渡是身边有人了吗?我怎么瞧着状态奇佳,一夜七次啊!”
第13章
“这么好奇我一夜几次,不如来我床上切身体验。”宁渡抄起沙发上的《金刚经》,随意而认真,几乎让人信以为真。
临望眼皮一跳,想起以前和这人一起洗澡,身体立刻打了个颤。
“我开玩笑呢,宁渡。”临望抿了抿唇,犹豫了犹豫,试探道,“你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人了。”
临望是宁渡母亲妹妹的孩子,早年宁渡母亲生下宁渡没有抚养一天,就出了家。临望又天生和道教结缘,十几岁就跟了师父云游四海,是一圈里最干净的人,带着不入世的纯粹,看似简单,实则大彻大悟。
“是。”宁渡合上手里的《金刚经》,抬起眼睛,黑眸如山中谭泉,幽深不见底。
“你怎么知道?”
临望心底叹气,该躲的躲不掉,从他算出宁渡八字,询问卦象那一刻,他就尝试联系宁渡,试图阻止他回国。
但那几通电话,宁渡一通都没接到。那时候他就知道,天命难阻,最后的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宁渡,该有此一劫。
躲不掉。
临望神情复杂,眼睛里满是纠结难测。宁渡望着他,目光也沉了下来。
“临望?”
临望耸肩,重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不再含糊,直接道,“我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梦到了你。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也没想过你了,但你忽然出现在我梦里,我觉得像是在提醒我,我就去看了你的八字,算了一卦。”
说到这里,临望抿了抿唇,面色半是严肃,半是拧眉。看他这样,宁渡忽然笑了起来,
宁渡从来不相信鬼神宗教,只信他自己。不论是母亲出家,还是临望云游,一眼知晓一个人的一生路,这些宁渡统统不信。
他可以表现出对神学的尊重,但内里,他只会探究这些宗教,了解它们,吸收它们,但他不会相信,不会有任何信仰。
所以临望这样说,宁渡心底轻轻笑。
“怎么,你的卦是说我要收购失败吗?”宁渡把手里的《金刚经》放在一旁,手搭上Moscow的头,手指幅度微小的抚摸着。
临望听着宁渡漫不经心地语气就知道这人不信他,他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们这一圈人都是这样,非常实感,只相信自己有的一切是自己挣来的,自己努力拥有的,或者说是自己继承来的。
从来不会对命运保持敬畏,从来不会思考,自己拥有的一切,其实根本不属于他们,只是他们命好,刚好有了这些。
他们自以为的,其实是命运早就写好的,他们只是被无形的手推着往前走,一步一步步入他们的“命运”。
“宁渡,你枕边的那个人,是你的劫,和他断了吧。”
临望话音残忍,甚至带上了恳求。
他试图去改写一个人的命运。可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一个人的命运真的会因为另一个人的介入而改变,那么从前的命运又怎么能说出是他原本的命运呢?换而言之,如果命运早已写好,那不论是谁介入,改的只有过程,最终的结局,不会有丝毫改变。
宁渡闻言微怔,随即便笑了。
“是么。”清越的音色勾着轻佻的尾音,“原来是情劫,那我还挺想体验的。”
“毕竟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最多也不过是九重宫阙烟尘生,皇图霸业转头空。”
宁渡话说的早,说的狂,说的傲,说的临望眼神复杂不忍。
“好了,知道你是算命大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我不信这些。”宁渡站起身,拍了拍临望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人真的有命运这一说,那么静听天命。”宁渡把握着力道摁了下临望的肩膀。
“想喝什么奶茶,让许则川给你点,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晚点我会让秘书排出行程,陪你一周。”
宁渡说完朝楼上书房走,只留下临望坐在空旷的沙发上,目送他欣长身影,黑白正装,一步一步步入他的红尘。
临望摇着头,二十岁年轻的面容,六十岁看破世间一场大梦的口吻,对身旁的人吩咐:“许则川,可以给宁渡准备准备后事了,顺便把我发你的奶茶,每一个都来一杯,冷热都要,喝不完都给我放冰箱。”
在一旁看了一场信奉自己的无神主义和天命既定的修仙人“驳论”的许则川只觉得有意思,明明两个谁也劝说不了谁的性子,偏偏坐在这里搞学术交流。
许则川才不会参与这种事,自找没趣。
“行,他的后事我来安排。临大师还有什么吩咐吗?”许则川双手插兜,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模样。
宁渡说排一周,就真的排了一周时间。陪着临望吃吃玩玩。他的这位发小自从十岁进道观,十一岁云游四海,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临望说是为了他那三通没接到的电话而从某个山上下来。为了这句话,宁渡都得陪着他玩得尽兴。
一周的时间,爬山出海,购物逛街,甚至还去了动物园。
他消失了一周,蓝辞也就一周没有见他。两个人再见面,是在周一的晚上。
昼夜灯光迷离,DJ震耳,舞池里肉.体紧贴疯狂摇摆,到处都是烟酒的呛鼻气息。蓝辞推开更衣室的门,坠入一片冰凉朦胧的雪雾里。
那人很高,手盈盈一握落在他的腰,随之而来是山林落雪冰凉的寂静和威士忌般让人烈醉的吻。
蓝辞仰起头,踮起脚尖。
更衣室隔间狭小,灯光暗淡。蓝辞眼睫轻如鸿毛般颤着,伸手搂住那人的脖子。可是那人太挺拔,五厘米的高跟鞋都不足以让他轻易触上那人的薄唇。
搭载后颈的手指往前轻带,那人极为配合顺从地低头。
“想我了?”耳鬓厮磨,轻淡的浅笑漾在两人的唇间。
“嗯。”蓝辞坦诚地承认自己的欲望,他睁开眼,浅棕色的眼眸湿润,带着雪化后般的水汽,流淌在他眸里,清冷又诱人。
他望着宁渡,像是迷路了很久很久,终于被人发现,无助的恳求他的宁渡。
企图填满他的欲.壑。
宁渡勾去他眼睫上的水珠,黑色的眼眸好像装了整片山间森林,冷而温柔。
“原来你对我欲望。”宁渡认真的对眼前的情况做出评估,下了一个结论,“是想让我吻你吗?”
外界的光铺在脚底,隔间却是暗的。宁渡的面容很好看,好看的几乎让人忘记了他们开始的威胁和胁迫,只剩下情人般春.情的交缠。
“是。”蓝辞急迫地踮脚,仰头。宁渡揽住他的腰,在更衣间的小沙发上坐下,蓝辞一条腿跪在他的腿间,一条腿随意支在地上。
终于,身高变换。变成了宁渡仰头,蓝辞低头。
气息交缠,宛如一场盛大的梦境,连渴求的灵魂都坠入了名为宁渡的湖水里。
宁渡的手搭在蓝辞腰间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直到蓝辞胸膛起伏,混乱地牵着他的手放在那个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略有起伏的位置。
“不想摸摸看吗?”蓝辞近乎用气音诱惑道。
欲望在上,攻陷着理智。
诱惑着宁渡,问他,想来这片爱欲的乐园吗?你会喜欢这里的一切的,这里有野兽、花朵、树木、水流、蝴蝶,还有顷刻间就能将人湮灭的爱欲海。
宁渡很意外,眉梢微挑,却是没怎么动摇,反而更好奇蓝辞异常的主动。
他手指点在蓝辞锁骨之下的位置,三分之一的指节探入黑色的裙子,轻轻一碰,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