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了阿辞,再动就真要有点什么了。”宁渡嗓音明显比平日要低了些,没有夜色的清越,反而沾染了月色的撩人。他的手放在蓝辞腰上,隔着薄纱感受凝脂般的滑腻。蓝辞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水太热,泡的人没力气,二来,宁渡太会了,他根本招架不住。
东湖会所的温泉池子是隔开的,山石寒冷,茂林修竹,隔着一个个温泉池。枫叶落下,漫山遍野的火红。
山里夜色幽深,温度格外低。宁渡怕他冷,让他整个人尽量泡在水里,只是一对雪白的肩头还露在外面,宁渡会用吻去暖,让他热。
他们两个人的接触,和宁渡当时承诺的别无二致,只有浅层次边缘性.行为,宁渡会抱他,吻他,和他做出一副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模样。更深的,宁渡没有逾越过半分。
在水里和宁渡接吻的时候,蓝辞能感到宁渡的欲望,但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忍。
蓝辞许是知道宁渡倒真不会对他做什么,也心安理得倚在宁渡怀里。
“不要叫我阿辞。”蓝辞慢慢从宁渡身上起来,靠在另一次冰冷的石壁上。他半瞌着眼,水唇半张,浅浅呼气。
“为什么?”宁渡偏头问。
为什么?蓝辞在心里想,因为这个名字只有最爱他的人在叫,而你宁渡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喊?
蓝辞没看宁渡,话音冷淡:“没有为什么。”
宁渡看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和刚刚在他怀里乱成一团朝他索吻的人好似判若两人。宁渡似笑非笑看着泡在水池里人。
“蓝辞,你怎么下床不认人呢?”
蓝辞睁开眼,水眸潋滟,却是清泠。
“你说什么?”
“我说,你好像把我当成抚摸的机器,只满足你的需求,都不管我。”
蓝辞对他什么想法,宁渡摸了两次就知道了。蓝辞抵触他,但并不抵触和他的亲密接触,甚至非常喜欢和他的亲密接触。每次他们抱在一起,蓝辞的主动甚至超乎他的意料。
蓝辞微偏头,细眉微蹙,盯着泡在水里,慵懒松弛的人。这人平时白衬衫黑西裤穿的正经,是肩宽腿长,难得一见的帅哥。但脱了衣服,又是另一种感觉,像是沾水了狮子,鬃毛尽湿,坐在水里,难得顺眼好看。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眼前人的颜吸引时,蓝辞眉皱的更深了。
他没说话,主动朝宁渡靠过去。宁渡张开手臂,把蓝辞揽进怀里。身体隔着一层襦裙贴在一起,宁渡挑开了那层白色的丝带。带着水的襦裙没了束缚,往下落,露出一对白.丘。蓝辞在裙子全部从他胸前脱落之前,伸手勾住宁渡的颈。
湿润柔软的唇贴上宁渡的唇角。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吻,挑开宁渡唇,伸出舌尖,扫过宁渡的齿,最后勾了下宁渡的舌,然后缓缓退开,仰头看着宁渡的眼睛。
“现在呢?有被满足吗?”蓝辞带水的指尖滑过宁渡的侧脸,摩着宁渡耳朵和灰色的湿发。
水眸清冷,话里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像是赤裸裸的勾引,但当事人却完全没有那种旖念,只作为一种挑衅。说完,他彻底吻上宁渡的唇,气息交换,宁渡感觉怀里抱了一团软玉。
宁渡喜欢和蓝辞接吻,看着冷,亲起来却软,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一只长毛兔,乖乖的。换气不怎么熟练,每次都咬他,吻技差,又是要人伺候的类型。有时候宁渡也挺想笑的,他们两个到底谁威胁谁?
宁渡垂眸看着蓝辞精致的眉眼,用手撩开垂在他胸前的黑发。幽深的曲径传来细微的声响,夜风吹过,枫叶作响,掩盖不明显的脚步。
数十米之外,高大的树木掩盖一道身影。
夜色清明,树叶作响,不远处的清潭里碧水悠悠,冒着热气。两道相拥交缠的身影半遮半掩笼在飘渺的雾气里。
纤细柔软的身体伏在男人身上,乌发散在水里,仰头接受亲吻。低头亲吻的人五官优越,尾发挑染,左耳带着黑色的耳钉。
亲密缠绵。
看着如此刺目的一面,商言想,他今天就不该来这里。蓝辞怎么样和他有关系吗?他们本就是同学关系,蓝辞做什么工作,和什么人都没有关系,他给出的示好,蓝辞拒绝了,那么他们的关系就该停止。
现在这算是什么?偷窥别人的生活?
商言喉咙发紧,目光死死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他是喜欢蓝辞,从大一就喜欢,但一直没把这份喜欢说出过口。一来不知道蓝辞的取向,怕冒昧的吓到,二来他家里人管束严格,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他的性取向,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腥风血雨。
所以他一直把这份喜欢默默埋在心底,大学只剩下最后一年,再不和蓝辞接触,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所以当他知道,他一直喜欢的人,竟然在酒吧这种地方跳舞,甚至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商言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掺杂了太多喜欢、震惊、不可置信,更有着私欲,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
夜风乍起,吹来太多山间的凉。商言的手机发出震动,惊到了不远处的人。
蓝辞动作一顿,也察觉到宁渡的分心,感受着唇上的触感离开,蓝辞被吻的头脑发昏。
“...怎么了?”
宁渡朝树林看去,刚刚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
黑色的眼眸冷了下来。
“没事。”宁渡揽住蓝辞的腰,“冷吗?我们回去。”
第19章
夜风撩着枫叶,温柔又多情。
宁渡换好衣服,正在等蓝辞冲澡。
刚刚七点半的时间,还来得及去吃晚饭。宁渡侧头,落地窗外枫叶火红,沉睡在夜的山林,远处楚天清秋,雾霭沉沉,可却是良辰美景虚设。
浴室里哗哗响着水声,宁渡的心却异常的平静。或者说,他本就这样平静。
游戏有始有终,始于对一个人的好奇,也终于对一个人的了解。火焰熄灭的太快,以至于结束也感觉不到留恋。
他不喜欢一眼望到底的人生,也不喜欢一眼就看穿的人。接近有目的,达到目的,新鲜感就会消失殆尽。
合约、美甲、图书馆的约会,都是在测试蓝辞的服从,试探蓝辞的内心。
蓝辞外表冷,内里压抑,性格要强,拥有强烈的自尊心,同时,也会在极端的压抑之下,做出放荡的行为,以表发泄。
这些来源于蓝辞的家庭,父母早年身亡,一个人承担生活,较强的自尊心和贫穷的家庭造就了蓝辞骨子里的傲气和不卑不亢。
蓝辞不是任人宰割的人,那天晚上,蓝辞答应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他单方面威胁造成就,蓝辞也有其中一份。
他一直在想这一份是什么,而现在,他知道了。
宁渡转着酒店的水笔,目光浅淡地看着上面的装饰。
蓝辞执着于抚摸,对欲望坦诚,喜欢和他的亲密接触。每一次他们面对面抱在一起,蓝辞像入瘾一般眼睫颤着,呼吸绵长。
而每当他抚摸蓝辞的腰,蓝辞给出的反应,不止是欲望的唤醒,更多的是满足。
欲望是一种急不可待,情到深处的表露,而满足则是心灵上的谓叹。这种满足让蓝辞在和他接触时能够抛却一切大脑最真实的想法,比如高自尊心带来的对他威胁的厌恶,全身心沉浸在和他的互动游戏中。
蓝辞看似表露出的是欲望,其实真正渴求的是他枯竭的心灵,那一块贫瘠之地。
手中的笔蓦然停顿,宁渡漆黑的眼睛如同外面的夜色,汇聚着浓墨的星河。
宁渡是一个结果为导向的人,想知道,如何知道,知道的结果。三部完成,那么一个事物,或是一个人就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和蓝辞的游戏,他以为蓝辞是一张黑桃,却没想到只是一张红心。
那么游戏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水流适时停止,宁渡从倚靠的桌子上起身。
蓝辞洗过澡,吹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正看见宁渡在望山。
山外青山,千里烟波。从这个视角看过去,东湖景色尽收眼底。
宁渡从他们回房间开始,话就很少,蓝辞隐约觉得,话少安静,看起来像是在思索事情的宁渡,才是真正的宁渡。
而那个总是带着惹眼温柔的笑的宁渡,只是一层伪装的表象。
“我好了。”蓝辞看着宁渡立在落地窗前的侧影道。
-
宁渡选的餐厅离东湖会所不远,挨着东湖购物中心。
吃完饭九点多,东湖购物中心如镶嵌在东湖旁的一颗璀璨明珠,熠熠生辉。
湖风阵阵,从湖面吹来,购物中心的石板大道都是人。
“您好,这个怎么卖。”
跛脚女人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脸上有皱纹,大概三十岁左右。带着一副方块眼镜,穿着很朴素,手里提着自作的小灯笼。
她明显没料到竟然会有人主动询问,来买她的东西。被喊住的时候,她明显一顿。
“十块一个。”
“你喜欢?”宁渡站在蓝辞旁,说话间拿出了手机付款。连他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个动作。
蓝辞嗯了声。
“这么晚还在卖灯笼吗。”
女人看着面前穿着体面干净,气质不凡的人,笑了下。
“没办法,要赚今天的生活费。”
蓝辞没说话,他拿出手机,给身旁的人发了条微信。
-帮我买杯奶茶,再换一张现金好吗?-
宁渡看向自己的手机,没有多问,只是照做。
东湖购物中心多的是奶茶店,等宁渡从他身边离开,蓝辞才把目光和注意力重新投到面前的人身上。
“您€€€€”
“你是想和我聊聊吧。”女人看出蓝辞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没有什么遮掩。
蓝辞垂在腿侧的手蜷曲了下,嗯了声。
“您卖这个多久了。”
“三个多月吧。”女人说。
“生意,还好吗。”
“勉强温饱。”
女人左手手臂挂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还装着没卖完的灯笼。蓝辞听着来自外地的口音,问道:“您不是这里人。”
女人一笑,看着蓝辞摇头。隐隐约约,蓝辞觉得那双眼睛有泪光。
蓝辞感同深受的沉默了几秒。
“出来讨生活,谁不是这样。”女人看蓝辞沉默的面孔,虽是笑着,却是哽咽。
接下来的几秒谁也没有说话,无言在两个陌生人中间传递,这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我之前,和您一样,也卖过这些东西。”
蓝辞主动开口,“一个月卖不了多少钱,也付不起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