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电梯前,宁渡和蓝辞并肩而立,那位美女公关看了眼站在宁渡身边的人,语调拐了一个弯儿。
“蓝主席也在啊。”
意有所指的话语。
蓝辞淡淡接下:“嗯。”
公关是个聪明人,蓝辞知道她的履历,高校毕业,曾在禁果处理过多次公关危机,在业内声名大噪,只是成名太早,就容易傲慢,也容易被成就蒙蔽双眼。
电梯门打开,无关紧要的插曲结束,蓝辞和宁渡一同走了进去。
“蓝辞,为什么你的反差感这么大?”电梯门关上,宁渡继续刚才的话。
蓝辞站在宁渡身侧,看宁渡按下两个不同的楼层。
银白色的电梯,平稳运行,屏幕上的数字快速变换,蓝辞问:“什么反差感。”
宁渡想了想,目光直视电梯壁。
“穿上衣服冰冷貌美,脱了衣服不知羞耻。”宁渡透过银白的电梯壁,目光看着那张素净冷秀的脸,黑色西服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单薄的身躯却有神性和魔鬼结合的一面。
就好像解开蓝辞的扣子,就能让他回到昨晚,他在他身下匍匐交.配的一面。
白日里,宁渡的冷酷和蓝辞的冰冷不遑多让。
“你不也一样。”蓝辞淡淡地瞟了眼电梯壁里西装优雅的人,“关了电梯门说dirty talk,开了电梯门,看The Wall Street Journal(华尔街日报)。”
宁渡神情微愣了半秒,轻轻笑出声。
“所以我们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蓝辞懒得理宁渡的孟浪,电梯还未在30层停下,蓝辞直接按了最近的20层。
“嗯哼?”
“我怕你的浪把我的衣服打湿。”蓝辞言简意赅,清秀的脸上神色不变,出了电梯。
宁渡甚至没反应过来蓝辞话里的意思,电梯门就关了。等他揣摩过蓝辞实在骂他时,宁渡已经到了51层。
-
蓝辞出了电梯,乘坐另一部电梯去了30层。他到的时候监察委员会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蓝辞回办公室放完东西,直接去了会议室。
宁渡的人不愧是专业的,工作的时候不谈八卦,早会的内容一公布,所有人领了任务就去工作。
蓝辞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在车上没有想完的事情。
时间很快,中午,秘书给蓝辞带了餐厅的午餐,蓝辞吃完,没有午休,而是继续处理事情。
一点五十,蓝辞看了眼自己的咖啡杯,里面已经空了。
秘书这个时间正在午休,蓝辞没有打扰她,自己端着咖啡杯出了办公室。
午休时间,茶水间几乎没有人。蓝辞简单清理了咖啡杯,来到咖啡机前。
他的病并不适合喝咖啡,但伊甸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明天会议的资料他还没有准备好,只能加班。
蓝辞冲好咖啡,并未着急离开,他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立在一片绿植后,静静喝着咖啡。
茶水间自动门再次打开,有人打着电话走了进来。
“我在新公司一切都好,毕竟是高薪聘请,待遇肯定没问题。”
“宁渡确实帅,不是他专门请我,我不一定会来伊甸园,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和李董在一起。”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蓝辞半挑了挑眉。
是早上那位美女公关啊....
这是千里送八卦呢?
“公司八卦很多啊,热度最高的不还是那位空降的委员会主席。”轻蔑艳羡的语气里是挡不住的恶意。
“怎么降的?爬床呗,这种事还少?你们金融圈这种乱事不最多?”
“不过他可能真的有些本事,毕竟宁渡不是傻子,也不至于色令智昏,把一个花瓶放在伊甸园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倒是也想和宁渡有些什么,毕竟有那张脸,一次也行。”
“谁知道他有什么本事,C大都没毕业,也不知道宁渡看上他哪里了。”
蓝辞饶有兴趣的听着关于自己爬床的话,配合食用一杯醇香的拿铁,咖啡杯很快就见了底。
时间差不多了。
蓝辞站直身体,端着咖啡杯从绿植后出来。他自然的走到升降台,把咖啡杯放到回收区。
转身,正对上公关震惊的脸。
公关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蓝辞,午休时间,她进茶水间没看到人才能那么肆意的讲话,蓝辞怎么会.....
公关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电话里的人甚至还在问,怎么不说话了。
公关挂了电话。
“看来我们的应副总,对我的爬床史如数家珍啊。”蓝辞倚在茶水间的升降台上,西装笔挺,面容冷秀,唇角微勾。
当事人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立在原地,面色难看。
“这么好奇我有什么本事,可以去问宁渡,怎么那么离不开我。”蓝辞双手插兜,语调清悠,浅棕色的眼睛带了些许薄鄙,傲慢地看着眼前的人。
“蓝主席说话还真是直接。”公关调整好心态,迅速反击。但她算错了蓝辞。
“比起某些人背后的议论,我更喜欢坦诚。”蓝辞浅笑。
公关也笑。
“那蓝主席这是承认了?”
“当然。”蓝辞插在口袋里的手隔着西裤轻点,“毕竟在我们金融圈很常见。”
自爆比她爆刺激。
“但听应总刚才的语气,好像对我爬床嗤之以鼻的同时又颇为艳羡。怎么?应总也想吃我这口饭?”
蓝辞语调悠悠,松弛地立在升降台前,他言辞犀利傲慢,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羞辱。
公关脸上红白交错,蓝辞笑着从升降台倚起。
路过公关,他停了下来。
“可惜,宁渡的床不是什么人都能爬,是我,也只能是我。”蓝辞声音里的浅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
“以及,离我的人远一点。”
公关眉心一跳,再转头,那道清长的身影已经走远。
第46章
蓝辞从茶水间回办公室,走着走着他慢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学会倚靠着桌子,双手插兜,松弛傲慢的说话了。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像宁渡一样,随意而立,唇角勾笑了。
眼睛缓慢地眨。蓝辞盯着自己的西裤口袋,凝了很久。近朱者赤,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开始改变,开始得到了。
摆脱了过去,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他开始借着宁渡,成为另一个他过去从未想过的人。
冰冷、傲慢、不近人情。
可他真的是吗。
真的能做到吗。
不是说,自己可以抛弃一切感情,只参与权力的游戏吗?
为什么刚刚还是会对宁渡产生占有欲。
蓝辞的手在抖。指尖蓦然掐进皮肉,刺痛传到神经。蓝辞强迫自己抬起头,走向电梯。
下午,蓝辞开了两场会议,结束后,已经快下午六点。
听安发来信息,问她要不要出来玩。
蓝辞看着信息,没有立即回复。他收拾好东西,上了51层。
“蓝主席。”办公室门前,秘书恭敬地站起身。
蓝辞停下脚步。
“执行官还没有下班吗。”
“没有,他还在会议室。”秘书微笑,“您可以先进办公室等他。”
按照规定,宁渡不在,见他人只能等在休息室。秘书这样说,应该是宁渡专门叮嘱过秘书。蓝辞嗯了声,径直推开宁渡办公室的门。
立夏之后,C大进入毕业季,蓝辞从数月之前便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初稿、二稿、查重都已经完成,现在只剩下毕业答辩。
蓝辞打开电脑,准备最后的PPT。
宁渡的办公室很安静,有他熟悉的冷冽的雪松香,宁静舒适。当从工作的重压中抽神,咖啡因不能再维持精神的活跃,蓝辞像是放了气的气球,无以言表的疲倦将他淹没,于此同时还有难言的情绪。
从他开始得到的那一刻,就注定要付出代价。
他开始变得不快乐,开始学会伪装,开始学会欺骗。
这不是他擅长的,所以他累。
他面临的从来都不是浮华名利,而是无法妥协的情感。
因为无法妥协亲人的离世,无法妥协命运的戏剧,无法释怀没有爱的以后,所以他才想去复仇,这样才能活着。
他面临很大的压力,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这条路没有人能陪他走,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
日落降临城市,高楼之上,无限橘辉,燃尽长夏。
蓝辞忽然想,自己会不会死在落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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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渡结束会议,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