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被校草发现后 第63章

吃药、断药、复诊、叮嘱、再吃药、再偷偷断药、再复诊。

看似在听话治病,其实骨子里全是反叛的堕欲。

看见蓝辞没有立即回答,医生就知道一切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您究竟在和谁作对呢?”医生微笑,声音柔和,“您看似在我这里按时复诊治疗了五年,但您从未按照医嘱行事,比起治愈,您好像更享受发病期带给您的堕欲。”

医生温柔地陈述客观观察的事实,试图和病人建立良好的信任和沟通的桥梁。

抑郁症多数是心病,药物医身不医心,心不开,药永远都没用。

蓝辞的手扣着蓝色的牛仔裤,没有说话。

“您的自虐已经持续了五年,您还是不肯告诉我您自虐的原因吗?”

医生目光柔和却犀利,一眼看穿一个人的内心。蓝辞无所遁形。

他看着牛仔裤上的走纹,手指轻轻扣。

“我曾经为了虚无的东西背叛了一个人。”蓝辞张口,声音低哑,他像是在叙述一个关于夜色的朦胧的故事。

“我们认识在酒吧,地位很不对等,我活的很压抑……”蓝辞说,“我在他身上放纵内心的欲望,我知道很不对,很畸形,但我好像爱上他了……我不想做他的情人,很患得患失。我扭曲的从他身上获得慰藉,也出卖了他,他走了。”

蓝辞想到哪里说哪里,语序混乱,没有逻辑。

“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也很温柔,很强大……比起爱情,他更在意他的事业……他能够征服世界,他把后背给了我……我却对着他插刀子,我看到他流血,流了一地……全是红色。”

“他一直想听我说爱他,但我没有资格。因为爱,不会算计。”

他盯着桌角,自顾自地流泪,继续。

“他离开了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但我不能承认,我爱他,因为承认了,就代表,我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一个人不能否定他的过去,因为会颠覆他的现在,所以我必须装作很正常,很快乐。可一到夜晚,我就像疯了一样想他,我不敢关灯,更不敢出门,因为出门我就会漫无目的去酒吧,就好像我在酒吧,就能再见到他。”

“我买了很多奢侈品,来暗示自己当初没有做错,可每当到了夏天和冬天,我的理智就像死掉了,任由情绪操控。我酗酒、抽烟、泡吧,和朋友说谎我很好,可其实我就是想在情绪里沉溺,因为那时候我才敢想他,才敢承认自己爱他。”

蓝辞抬起头,泪水从他眼底滚落,和医生对视一瞬间,他就别开眼睛。他的一生都在逃避自己的天性、欲望,从未真正直视过自己,就连爱,都不敢说。

他的虚伪、自视甚高、自怨自艾,都让他可笑的像是一个小丑,永远在用痛苦表达他有多在乎。

医生看着流泪的双眼,从病人混乱和加工过的语序里组合出了一个故事。只是失去就是永远,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改变。

正是过去不可以改变,所以现在才更痛彻心扉。积攒的情绪如洪水冲破谎言的堤防,汹涌澎湃的奔向名为宁渡的广袤雪原。

医生递过去纸巾,“您的自虐是对他的怀念和对自己的惩罚。”

蓝辞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窒息感涌上。“呕€€€€”他跌落椅子,跪倒在地。医生猛然站起,冲过去,单膝着地。

“蓝先生,深呼吸,深呼吸€€€€放松您的情绪,不要沉溺,您看着我,您看着我€€€€”

医生尝试拿开蓝辞紧抓衣服的手,不断安抚他。但积攒多年的想法和情绪,乍然冲破心房说出,得到了不只是如释重负,更是无数宣泄。

蓝辞跪在地上,抓着衣服不断干呕,为自己卑微作践的感情而恶心,他浑身抖动,近乎窒息,在模糊的余光里,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蓝辞想,他再说不起一字“爱”。

第60章

宁渡收到消息是在去公司的路上,思嘉坐在一边看文件,他拿起手机。

-林舟:这是蓝辞的病历。-

宁渡还未点开图片,紧接着另一条信息进来,宁渡的手顿在距离屏幕不到半厘米的地方。

-林舟:他能看见幻觉了。-

宁渡盯着那条信息,面容平静,他想他和蓝辞到底该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那条信息闪着刺眼的光,刺着宁渡眼睛,更刺着宁渡的心。

五年了,蓝辞还要折磨他自己到什么时候。

如果忘不掉是对他当初风流在上的惩罚,而如今,丢掉自我,望而却步,他已经赎清了当初的罪,而蓝辞却在堕欲里沉沦。

多年前一句红尘自有乐事,却不能永远依恃,让他明白,好事多魔,瞬息间便是乐极生悲,到头一梦,所以他尝试放不下,放不下就让它过去。

人不可能总在拥有,他也一样。

爱一个人,未必一定要得到。他对自己就是这样残忍。

宁渡多想蓝辞是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可蓝辞不是,他是他的禁忌,是他失掉自我,丧失骄傲的方尖碑,永远插在他的心上。

他曾经会爱,也爱过。但现在,他倦了。

红尘因果,缘起缘灭。

他还了、了了,他不想再沾染名为“蓝辞”的因果了,那是在抽他心上的血。

“在想他?”

一道声音蓦然打断宁渡的思绪。

思嘉处理着公司的文件,并没有看宁渡。宁渡嗯了声。

“这些年,你变了很多。”思嘉说,“以前的你从不会为感情所困,喜欢,但你不会让喜欢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思嘉看着平板上的文件,左右脑同时工作处理信息。

“可你从五年前回欧洲,去了趟佛寺,你就变了。你变的不再纯粹的冷酷,从外界的感官回归到了内心,简而言之,你变沉默了,从前不在乎的,你现在最在乎,而从前你最喜欢的,如今都可有可无。”

思嘉喊了声宁渡,停下手,侧头看宁渡,目光清澈认真。

“宁渡,你不觉得爱情是毒药吗?”

思嘉看着眼前的人。他和多年前第一次来C城时变了太多,那时候的宁渡危险迷人,骄傲自信,游刃有余,是最年轻的执行官,是最令人畏惧胆怯的宁家太子。可如今,他依旧是考究名贵的黑西服,坐在白色的皮质座椅,手肘优雅撑在一边,但再也没有当初的随意。

他沉稳了,安静了,也更冷酷了,所有的思绪不再向外,而是向内。他更加成熟了,也更加让人看不透了。

思嘉看着面前变得让她几乎不认得的人,第一次觉得,情人是最艳丽的毒蛇,爱情是树上的禁果,先动心的人会被引诱着摘取,偷咬,然后就会被驱逐出乐园。

宁渡的手指摸过手机圆润的边缘,他即使坐着,脊背也挺的笔直,黑色的西服妥帖,纯黑不染。

他抬起头,余光里,车窗外高楼林立,车辆川流。

“思嘉,爱情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思嘉看着宁渡。

宁渡望着多年未见,风韵不改的城市,说道:

“是命。”

-

宁渡这次回国最主要的事情是帮思嘉稳住家族,同时借思嘉的家族势力彻底和宁家决裂。

五年前他回欧洲,宁之远对他的不满丝毫不掩,宁季也因为那条娱乐丑闻彻底和宁之远摊牌,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蓝辞阴差阳错的复仇,给了宁季摆脱家族的机会,也把他推到众矢之的。

对于混乱,他作壁上观,会维持家族的利益,不会让人轻易撼动宁家的权势和地位,但如果是宁家自己造孽,那么他丝毫不介意让混乱扩大。

“没听说过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么他找我复仇,也有情可原吧?”宁渡从沙发上起身,连最后厌恶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甩开父亲的手,转身出了满地狼藉的厅堂。

他完美继承宁之远的冷漠,也终把这种冷漠回旋扎到宁之远的身上。他和蓝辞的事情已经解决,从他选择把伊甸园给蓝辞那一刻,他就站到了家族的对立面,所以他必须保证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尽可能保全蓝辞。

宁之远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他只有暂时的归顺,才能稳住宁之远。现在他已经厌倦了和宁之远的虚与委蛇,他必须快速和宁家切割,才能保证此后所作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被外界人为干预。

宁之远以利益为第一准则,而他更有底线。

思嘉今天要试婚纱,宁渡陪了她一天,晚上许则川喊着喝酒,宁渡喝了两杯,玩了把桥牌就走了。

夏夜朦胧,夜风习习。

叶宫的玫瑰随着夜风微微摇曳,散发清香。

叶宫华丽的汉白玉石阶上坐着一个人。白T牛仔裤,黑发散着,恍若多年前。

宁渡的脚步放慢,最终停下。

他看着石阶上的人,没有说话。那人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双被泪水浸润的眼眸,可怜、破碎。

宁渡收回目光,走上石阶。

一步、一步,从他从那人身边而过的时候,手腕被一道猛力攥住。

宁渡站着没动,也没有回头,他闻到巨大的酒气。

“宁渡,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忘了你。”

被酒精浸润的声音,带着让人心惊的平静。

宁渡没有回答蓝辞的问题,他站在石阶上,声音如夜风一样凉。

“你喝多了,蓝辞。”

“五年了,我尝试过很多方法忘了你,吃药,找人,当关上灯,别人压在我身上那一刻,我还是会想起你的脸,想起你给我的吻,想起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蓝辞的手在抖,声音染上哭腔也染上可悲的笑意。

“宁渡,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忘记,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而我却承受你离开的后遗症,凭什么?宁渡。”

蓝辞攥着宁渡的手腕,感受冰凉的衣袂在手掌的触感,和风吹过脸,风干眼泪的凉意。

“你让我病的无可救药,现在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还要去结婚......”蓝辞仰起头,看着宁渡的侧脸,声音嘶哑,不掩疯狂,“宁渡,你凭什么娇妻良缘,豪门联姻?我却只能疯了一样妄想你?”

“宁渡,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蓝辞踉跄地站起身,他死死攥着宁渡的手腕,隔着上下台阶绝望无力委屈地看着宁渡。

这个人到底有多冷酷,才能做到多年样貌不变,面对他的疯狂,神色不改,他还有心吗?他的心从来不会为他疼吗?

剧烈的呼吸发出悲鸣,宁渡听着、感受着。

他忽然笑了。

“蓝辞,这就是你五年想对我说的全部的话?”宁渡唇角嘲讽地提起,发出嗤笑。

“蓝辞,我们谁比谁残忍?谁比谁自私?谁比谁冷酷?”宁渡觉得好笑,“我凭什么这么对你,那你又凭什么那样对我呢?”

爱是一回事,忘不掉是一回事,有苦衷,他理解是一回事。但每个人都有一颗心,会疼,会不爽,会觉得自己的尊严和爱被放在地上践踏是另一回事。

“蓝辞,我承认当初威胁你是我做过最卑鄙的事,可后来,我爱你,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给你要的地位,给你要的名利,可你呢?你联合我的对手欺骗我,背叛我,到头来,你却还要告诉我,你有苦衷,那我呢?就活该成为你复仇的工具吗?”

时隔多年,再提起往事,扎在宁渡心里让他疼了多年的那根刺,终于被鲜血淋漓的拔出,让宁渡再一次感到背叛的疼。

“我给了你要的一切,体面结束这一切,还不够吗?”宁渡问,“你说我凭什么,难道我还要在你背叛我之后,继续死心塌地留在你身边,只是为了让你不那么痛苦€€€€”宁渡笑了笑,转过身,看向自己爱了多年,却一直伤害自己的人,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蓝辞,我是一个人,我有尊严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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