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这几场宣传活动下来,虽然看不懂那些数值代表着什么,但很明显地感觉到,私下来找他问后续剧情的人明显变多了。
有时候还会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打过来,刚刚接通,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正在大声吹嘘:“秦骁我熟得很,你等着啊,我给你要个签名,你要TO签吗?出来吃饭?那可能有点难度,我哥们儿最近太忙了,得改天。”
秦骁在那头沉默地听着,总算想起了这个声音是谁,等对方终于发现电话已经接通,他才说:“姚砺,你干嘛?”
姚砺说:“来恭喜你啊。”
“顺便要签名和吃饭是吧?”秦骁其实也没有生气,“那你以后不要偷偷说我坏话。”
姚砺干笑了两声,进行了一些毫无信誉度的赌咒发誓,说自己从来都是见人就夸秦骁,他当年在公司就发现秦骁极有天赋,绝对是可造之材。
反正没人看到,秦骁无语得开始翻白眼。
但说到后面,还是答应了给姚砺寄照片,以及给姚砺的舞室拍个招生的视频。
姚砺很是满意,又开始跟秦骁追溯起了他们那约等于没有的队友情:“你看你现在红了,那些来跟你交朋友的都是趋炎附势。不像我们之间,那可都是出于寒微的感情,我一直都惦记着你呢,你看徐建一回来,我立马就通知你了……”
“徐建回来了?”秦骁问,有些疑惑,“我没听说啊,你确定告诉我了?”
“当然确定……啊不。”姚砺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把给秦骁发的消息给撤回了,“对不起,我给忘了。”
“签名照没有了,吃饭更别想了。”秦骁板着脸。
“都明星了别这么小气,”姚砺说,“那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正好你现在热度上来了,徐建说不定要出来搞什么幺蛾子呢,未雨绸缪,你让你团队先准备好呗。”
虽然晚了一些,但确实也算帮了秦骁一个小忙,挂断电话,秦骁便把这个事情告知了张姐。
张姐问:“当时签约的合同你还留着吗?”
秦骁有些尴尬:“一式两份全都被公司收走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多么傻的行为,签卖身契居然不留个底,实在是糊涂,现在过去了几年,他连合同的具体条款都想不起来了。
张姐果然也被秦骁甩过来的包袱给震撼到了,半天没有说话。
“不过如果要合同内容的话,我朋友那里有,”秦骁又说,“他当时趁人事没注意的时候,用手机扫描了电子版。”
“那你怎么不扫描?”有这样的优秀案例对比,让张姐有些愠怒。
“公司不许拍照的。”秦骁现在知道这其实违法了,“我还劝他别拍,他说我看着就傻。”
或许他就是觉得秦骁太傻会被坑死,才会在后来分宿舍的时候,跟秦骁分到同一个房间。
张姐便让秦骁去要一份电子版过来,她得找公司法务研判一下,如果不行,就得再加钱找律师了。
“现在你新剧热播呢,不能出什么纰漏。”张姐其实也有些忧心,“你前老板都不需要打官司,光是出个律师函发个声明,就够麻烦的了。哪怕法律上是你占理,也有品牌会担心纠纷,就不考虑你了,很影响你接商务的。”
秦骁本来还想安慰一下张姐,拍戏的片酬也够用,就听到张姐发愁:“没有商务我还怎么分成,我家小孩还怎么上国际学校。”
为了张姐孩子的国际学校,以及自己的前程,秦骁找关客尘问:“以前那份练习生合同,你还留着吗?能不能发我一份。”
关客尘动作很快,马上找到了合同发过来,甚至还是PDF版。
秦骁想想,觉得很有必要给关客尘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玩意儿,顺便也打个预防针。
“徐建好像回来了,”秦骁给关客尘打了个电话,“我觉得他会找我们的麻烦,想拿去找律师研究一下。”
“找我们的麻烦。”不知道为什么,关客尘重复了一遍,而且听到这种坏消息,没有一点着急,语气里还带着点笑,“那我们就一起让他滚蛋。”
他还告诉秦骁,姚砺给的那个硬盘,他找了人在破解,说不定还能在徐建找上门来之前,先抓到徐建的把柄。
“那真的不是姚砺出于嫉妒给我们投放的病毒吗?”秦骁也想起来这个东西,“他当时发我邮箱里,邮箱立马就给我分到垃圾邮件了,我一直觉得有鬼。”
“应该不至于。”关客尘说,“主要是他的能力不至于能投放病毒。”
或是因为私下说人坏话,关客尘连打了几个喷嚏,还不是轻微的那种,到后面越来越大声,秦骁在电话这头都听见了,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还没去医院检查。”关客尘说着,将纸巾扔进了几乎要满出来的垃圾桶里。
“我昨天参加活动,他们还给我送了当地特产,说什么泡着喝润嗓子的。”秦骁说,“本来在外面带着也不方便,等会儿我叫个快递给你寄过去。”
其实打喷嚏和润喉不一定有直接关联,关客尘觉得秦骁笨,但礼物还是收得很心安理得。
第36章
合同发过去,倒是省事了不少,别说法务,连张姐都看得出来是废纸几张。
“我以为我们公司已经很血汗工厂了,”张姐感叹,“你这都是什么东西,合约时间十五年,出道后艺人只拿一成,如果五年无法给公司盈利还要倒赔公司投入资金,你怎么敢签的啊。”
秦骁说:“其实虽然我们老板傻X但也不是特别坏,我当时家里人出车祸他还借了我几万块钱呢,也没让我打欠条,我才签的。”
徐建从来说的都是,公司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让他们放心,绝对不会亏待。毕竟他还有很多赚钱的行业,从比特币到web3,也努力撒币了,至于什么出道后的分成……投入那么多钱,想要多点盈利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最后还根本没拿到。
当然最后拿他们的身份证去非法贷款肯定是错的,可是秦骁现在想起来,已经可以付之一笑了。
“你朋友消息来源还挺可靠,”张姐去找人调查了一番,大惊失色,“他老婆最近又注册了一家新的影视文化公司,还有个官方网站,你看看,还把你照片挂上去了,写着旗下艺人,神经病吧!”
她把截图发给秦骁,秦骁一看,页面很是熟悉,似乎就是从他们那个倒闭公司的页面copy过来的,可能连网页代码都没换,纯粹只是把公司名字那里改了改。
“这样会不会有人真以为找他们就行吧,”张姐很担忧,“不行,到时候万一有人被诈骗了怎么办,我们不能等他有什么小动作了,得先声明你是我们公司独家艺人,不要上当受骗。”
“也没必要吧。”秦骁却有不同意见,“本来我微博上也挂着联系方式啊,这么突然来个声明,还显得打草惊蛇了,把这个网站搞掉不就好了。”
“搞掉?”张姐反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让网站没了?”
“它这个网站完全就是照搬之前我那个倒闭公司的,你看这照片都还是我那时候拍的,没换成新的,”秦骁一边说,一边都觉得不忍直视,本来公司就审美堪忧,把他搞得浓妆艳抹,那时候自己也不会看镜头,满脸的土气,说是微整过都会有一大批人信,还是趁早销毁的好,“我刚刚滑到最下面,发现连网站备案号都是抄过来的,早过期了。”
所以现在这就是个非法网站,分分钟被关闭不是问题。都不需要认识什么人找什么关系,举报掉就好了。
热心市民秦骁用许一若的手机号进行了投诉,很快就得到反馈,说已经进行核实,很快会进行处理。按照办事效率,说不定这个网站明天就被关了。
“你这个电脑截屏键该按哪个?”秦骁转过头,问许一若。
许一若给秦骁示范了一下,眼看着秦骁将网页上“公司艺人”下面的照片框柱,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人,旁边那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也一起截了进去。
每张头像下面都有人名,她当然看到了秦骁截进去的另外一个人叫什么。
保存图片之后,秦骁发给了自己,意识到许一若在看着他,还挺不好意思地一笑:“是有点土。但好歹在那公司待了三年,截图当个纪念。”
许一若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纪念自己,截你前队友干嘛?!”
“那也是过去的一部分啊!”秦骁却理直气壮,“我跟他关系挺好的,要没有他,我都不一定能去当演员呢。”
许一若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呵呵,还是你现在的一部分是吧,都养了一只猫了是吧。”
秦骁觉得她在阴阳怪气,但又似乎没错,也并没有反驳。
如果内心独白能够公开播放的话,现在这个房间只会充斥着许一若内心的尖叫,只有一句话重复播放。
“警告!这里有男同!警告!这里有男同!”
某个酒店的房间里,原本是阳光灿烂,落地窗望出去是绿意盎然的山景,房间的住客却紧皱着眉头,狠狠地拉上了遮光帘,智能灯光自动打开,他坐在床边,拿起电话拨给前台。
“你们酒店没事吧?我要投诉!写着的是山景房,这都什么玩意儿?”他说。
“您好,是徐建先生是吗?”前台态度挺好,但坚决不承认错误,“我们刚刚核实了一下,406房间的确是山景房哦,是有哪里不满吗?”
“山确实是山,但山上是坟地啊!我这么看着怎么睡得着啊,半夜不会鬼压床吗!?”
“那是刚刚新建成的墓园,您看到的可能是他们殡葬公司的广告牌,但据我们所知,现在墓园还没有开放,也没有卖出去墓地的呢。”前台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立刻抛出了解释。
“我管那么多,反正不吉利,给我换一间房。”徐建猛抽一口烟,烦闷无比。
“可是我们酒店今天已经满房了,”前台仍然礼貌地回答,“如果您想要退房也是可以的,毕竟这间房只要一百八还有落地窗躺椅,面积30平,退掉放出去的话还是很受欢迎的。”
徐建也想到价格,犹豫了一下。
“算了不退了,”他说,“记得来给我开个夜床。”
“……”前台被噎得半天才说,“徐先生,房价不到两百的酒店,是没有什么开夜床服务的。”
徐建悻悻地关掉了电话,没几秒烟雾检测器又尖叫起来,前台的电话打过来,提醒他不要在房间内吸烟,万一触发了消防喷淋系统,需要缴纳的罚款会是一百八的十倍。
徐建掐掉烟头,本来就一肚子的气,登上自己辛苦重建的网站,瞬间骂了出来:“我艹,我网站怎么无法显示了?谁他妈干的?!”
一看理由,原来不是谁搞他,而是被有关部门让他去申请网站备案号,不能这样拿以前早就过期的敷衍了事。
徐建当然知道要备案,但重新再申请一次,是要花钱的,花的钱还不算少,他现在可没有这闲钱。
关了就关了吧,等后面再说,徐建关掉无法显示的网页,又打开了自己的炒币账户。
刚才还紧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徐建喃喃自语:“赚大发了,有钱把哥几个找回来重整事业了。”
不过将虚拟币转为能用的现金,还需要一些麻烦的手续,至少今晚,徐建仍然还是要住这坟地山景房,还不能抽根烟庆祝一下。
他前几天问了问姚砺,公司里之前签的大部分艺人现在都退圈了,发展最好的也就是秦骁,但是到现在还是在演一些配角,姚砺还说,秦骁红得有点虚,前些天还被人家偶像剧退货了,听起来怪可怜的。
不过这样的苦日子不用过下去了,等他回来拯救众生吧!
第37章
当喷嚏打得无休无止的时候,关客尘也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严重过敏的时候,不仅鼻子变得敏感,连眼睛都伴随着不舒服,布满了红血丝。
晚上的时候秦骁打来视频电话,说是想看看猫,但聊着聊着,又问起他感冒好点了没有,寄过去的东西收到了吗?泡水喝的时候记得避开圆圆,免得这猫又偷喝。
一开始摄像头是对着圆圆拍的,但是猫并不会一直配合看镜头,没一会儿就跑了,关客尘看着屏幕上,连线那头秦骁的脸,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也将摄像头调成了前置。
秦骁却挺敏感,狐疑地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问:“你怎么了?”
关客尘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秦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很是担忧:“你哭了啊,很明显。还跟我装没事呢。”
这对秦骁来说,其实是很罕见的一件事,他一向觉得关客尘情绪挺内敛的,很多时候,哪怕他看出来关客尘有些情绪波动了,但是流泪是绝对不会的。甚至看起来,哭的时间还不短,连眼睛都有些发肿发红。
一定是遇到什么很难过的事情了,才会这样。
关客尘反应过来秦骁说的是什么,又用手指揉了揉眼睛,试图消除眼睛里的那股异物感,还对着秦骁解释:“我没哭,可能是最近换季,花粉季节,眼睛有点过敏了。”
不到检测结果出来,关客尘都不打算把圆圆给暴露出来。
“真的吗?”秦骁问,但看关客尘坚持这个说法,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反正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跟我说一下。虽然……我也不一定帮得上忙吧,但有时候就是要分享一下情绪的,不是吗?我遇到事情也会跟你说的啊。”
人和人之间,好像就这样的,需要分享,需要交换好的、坏的情绪,尤其是亲近的人,只有这样,灵魂才会相融。
于是关客尘说:“好。”
挂断视频电话,秦骁想,关客尘最近的身体好像有点虚弱,各种小毛病都出现了,这明显就是亚健康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