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 第72章

店主人别有巧思,而不是一味附庸风雅。

他看得入神,险些让菜都凉了。

丰弘阳一边吃今天套餐里的地三鲜,一边抬头赏画。

选的另一道素菜是麻婆豆腐,鲜辣辛香,让他觉得自己不小心点,会连着舌头一起吞下去。

他破天荒地多花五文钱又加了两碗饭,吃得肚皮滚圆,打起饱嗝。

付账时,熟悉的小伙计笑着问他要不要出钱买饭票。

“托诸位老爷的福,小店自开张以来生意尚可,故而掌柜的决定回馈宾客。一张饭票就是一顿套餐,平日里十张要三百文,最近七日买来只要二百八十八文,且还送您一张券,拿着这张券,赶明儿您来吃小炒,白送您一道三十文的菜。”

已经是秦记食肆忠实顾客的丰弘阳,没有多做考虑,立刻开始从钱袋里往外摸碎银子。

这等好事,现在不买何时买?

他原本就时常来吃,便宜一文是一文,何况人家还多送一盘菜。

碎银送出后不久,饭票很快拿到了手,丰弘阳有些意外地端详着手里称得上精美的纸笺。

显然这家的掌柜去定制了一枚较大的印章,写明了“饭票”的含义和使用方式,再以印泥端正印好。

上面唯独空出了日期的位置,这部分以墨笔写就。

写好后又在其上叠盖了一枚“秦记”的圆印,大概是为了避免人为篡改。

送菜的纸笺被小二叫做“代金券”,用的是纸坊售卖的现成纸笺,和饭票相比有一定的厚度,细嗅还有淡淡的香味,便是转送给旁人,怕是都拿得出手。

丰弘阳把这一沓纸小心放进前襟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这张代金券要何时用掉。

入夜。

各家铺子门前的灯笼依次点亮,秦记也不例外。

邱川还是太矮,只得秦夏从后厨出来,踩着梯子去挂灯。

虞九阙在下面有些紧张地看着,时不时低头望一眼被邱川兄妹俩一边一个扶着的木梯。

好不容易挂稳当,秦夏下来时却直接略过梯子的最后两道坎,啪地一下跳到了地上,吓了虞九阙一跳。

“你小心些!”

二月里的夜风还有细微的凉意,秦夏接过了夫郎出于关怀的“嗔怪”,拢过身边人的后背,将人往暖融融的屋里推。

秦夏作为主厨,只能短暂地从后厨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路过大堂的饭桌,成功被熟面孔认出。

酒坊管事彭征手里夹花生的筷子还没放下,一张脸挂上了小酌几杯后的酡红。

“秦掌柜,我们点的酸菜鱼还没好么?”

秦夏笑着回应。

“您放心,在锅里炖着呢,我这就去瞧。”

虞九阙把柜台短暂托付给了邱川和邱瑶。

他跟着秦夏一路去了后院,雅间暂无客人,拐弯走到后厨,里面三个灶头的锅里各自盛着不同的菜色。

郑杏花正在里面忙碌,见他们二人过来,点点头示意。

虞九阙掏出帕子,替秦夏擦了擦汗。

“生意比咱们想得更好,后厨还是得再招一个厨子,不然只靠你,早晚要累出病来。”

一晃眼食肆已经开张小半月,差不多每天都是顾客盈门的状态。

他们基本在午时前一刻卸下最后一扇门板,亥时过半就打烊,比起许多连早食生意都做的同行,秦记已经算是清闲的。

但即使如此,秦夏也基本像是在灶房里生了根一样,从早忙到晚。

短短十几日,已经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这句话已不是虞九阙第一次提了,秦夏知道小哥儿是认真的。

说实话,也怪他自己低估了食肆的工作量。

上一世他开的私房菜馆只有四张桌子,还是预约制,足够他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忙碌。

但是那样的前提是他早就攒下房子和车子,账户上有七位数存款,早已实现经济自由。

现在在这里,他还得一点点地从头开始积累。

雇一个厨子,一个月的工钱必然不少。

本以为这份支出还能省一段时间,如今看来是不花不行了。

秦夏答应虞九阙明天就把招厨子的告示贴到门外去,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继续一个人面对眼前的几口大锅。

酸菜鱼不多时就上了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道菜€€€€水煮肉片。

这两道菜都是辣口的,能接受的人较为有限,所以今晚暂且只有这一桌点了这两道菜。

但一端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这一桌吸引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香味太过独特!

坐在彭征对面的男子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还没等说话,就对上了老友戏谑的眼神。

时间回到三刻钟前,陶科跟着阔别数年的旧友一道来到鹤林街的秦记食肆门口。

他在阶下左看右看,皱起眉头。

“我说老彭,这家店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真能好吃?”

跟着彭征来的人姓陶,名叫陶科,早年和彭征一样都在县城酒坊给人当伙计。

后来彭征一路熬到了管事,陶科则因一份际遇,去了离平南县不远的春台县。

靠攒的银钱加上夫人嫁妆贴补,自己当掌柜开了一间巴掌大的小酒铺。

现下归乡,也得被人称呼一句“陶掌柜”了。

虽然他这个掌柜打眼一看,还没有彭征这个大酒坊的管事来得光鲜,好在二人的关系一如既往。

这回他来齐南县办事,昨晚刚和彭征喝了一顿叙旧的酒,今日本想久违地在老家逛一逛,结果就被兴冲冲的老友拉来了此处,说什么要让他尝尝连府城都没有的美味。

本来陶科确实满怀期望,路上一直问是去板桥街还是六宝街。

在他看来,县城里拿得出手的食肆,必定在这两条街之上。

哪知兜兜转转,彭征把他领来了鹤林街。

这不就是县学附近,扔一把石头能砸中三个童生,除此之外能有什么像样的吃食?

在陶科的记忆里,鹤林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何家包子铺的包子,那可真是皮薄馅大,吃得人满嘴流油。

一间在包子铺原址上新开的小店罢了,还号称能胜过府城。

陶科暗暗皱眉,疑心老友在阔别的这几年里养成了吹牛皮的恶习。

等到进了这新开的食肆,见了特地出来招待他们的秦姓掌柜,陶科的心里愈发打鼓。

只觉得对方没比自己儿子大几岁,这样年纪轻轻的厨子,真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佳肴么?

在他看来,这个年纪的厨子搁在正经酒楼的后厨只能切菜,连锅铲的边都摸不着。

彼时受到质疑的彭征没急着答话,而是先夹了一筷子食肆送的小菜€€€€凉拌豆腐皮。

里面混着葱丝和红葱丝,还有油炸花生米,彭征嚼了嚼,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慢吞吞地咽下去后才道:“昨晚你不是在我家尝了那酸辣粉,你觉得味道如何?”

陶科抬手摸摸嘴唇。

“那酸辣粉倒是极为不错。”

和彭征一样,陶科也是爱吃辣的。

以前他俩一起在酒坊当伙计的时候,能对着一碗辣萝卜干吃两个大馒头。

昨晚老友端来的酸辣粉,还没入口,光闻那个味道,就勾起了他一包口水,一尝过后,更是惊艳。

他昨晚就想问了,自己老友一家子就没一个干过吃食生意的,是从哪里淘换来这么一个食方?

听说每天都能靠这么一碗粉,卖出几钱银子来!

彭征昨晚显然是故意卖关子,今天才揭晓道:“那酸辣粉正是出自秦掌柜之手。而这样的一碗粉,不过人家食摊上各色小吃中的一样罢了。”

陶科大为惊讶。

“你说的就是刚刚露面的小老板?”

彭征又抓了一把瓜子,几样干果同样是送的,供食客等菜时吃着打发时间

“正是。”

陶科咂咂嘴。

“真是这样,我倒还真对这顿饭有点期待了。”

然而很快陶科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还是太克制。

和这一桌子“珍馐”相比,酸辣粉那就是个不登大堂的开胃小菜!

最先上桌的一道菜名为山家三脆,据上菜的虞九阙介绍,这道菜出自前朝的食谱。

看过其中的三样食材,彭、陶二人便明了为何虞九阙推荐他们点这道菜的时候会说,这道菜吃的是时令,再过一段时间想吃也吃不到的话。

“花蕈、春笋……这个是?”

陶科夹起一筷子辨认,恍然大悟,“好像是枸杞头? ”

彭征没有那么多的疑问,比起辨别食材,他选择直接开吃。

不得不说,这道菜的味道很鲜明,调味完全没有盖住食材的本味。

老道的食客一下子就能从中尝出熟麻油、盐和胡椒,没有哪一个喧宾夺主。

更吸引人的,依旧是这几样春日菜蔬特有的清鲜与爽脆。

这让陶科想起之前立春时,家里按照习俗去酒楼打包了一份春盘。

所谓春盘就是开春的第一茬鲜菜,全都切成细丝,卷了薄薄的春饼吃。

说实话那家酒楼的春盘滋味乏善可陈,不知是不是买的人太多,不得不提前做好备着,回家打开食盒,只觉得春饼都有些干了,不复刚出锅时的柔软。

那一顿饭吃得陶科甚是不满意,今日尝到这道秦记做的“山家三脆”,才觉得把那一口春意给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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