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自需心药医,我也不给开安神、调养的汤药了。简单而言……如今你的记忆能否恢复,端看你愿不愿意想起来。”
第062章 真相
送走徐老郎中, 虞九阙便说自己又困了。
秦夏给他掖好被子,在床头放上小小的香炉,点了一根香铺里买来的安神香。
这香里面用到了沉香, 价格不便宜, 但混合着当归和丁香等, 散开的味道确实让人心境平和。
自从用过一回后虞九阙觉得好, 家中就常备着。
“我就在灶房, 你若是醒了想喝水,就支开窗子喊我一声。”
又问:“你这会儿睡,怕是午食就不吃了, 晚上给你做好的, 我买了一吊五花, 郭屠子还送了猪蹄和筒骨, 你还想不想吃甜的?”
虞九阙一不舒服就嘴巴发苦,他点点头,眼神不错半点地看着秦夏。
“想吃,我还有点想吃煎馒头片。”
他知道秦夏最喜欢自己点菜。
果然话一出口,就见他相公笑起来。
“有想吃的就说明身子没事, 等你睡醒就给你煎,家里就不缺馒头。”
他跟虞九阙讲自己昨晚心烦意乱,找不到人又一时不能报官。
“我怕自己胡思乱想, 就去灶房蒸馒头, 蒸了两大笼屉。”
虞九阙也莞尔道:“我昨天就惦记着吃这一口。”
秦夏俯身亲他。
“说明咱俩果然是一对儿, 想到一起去了。”
秦夏出了屋,把门小心关上。
怕大福吵闹, 就把它也领了出来。
一只白色鸳鸯眼的狸奴在堂屋的猫窝里睡得沉,秦夏就没喊。
这只狸奴是两天前自己进家的, 肚子大了,一看就是揣了崽,想找个地方生下来。
院子里有别的公猫,所以每当它往屋里躲,秦夏和虞九阙都不拦着。
“走了大福,咱们先去后院。”
院子里种了菜,少不得每日侍候。
浇水、拔草。
秦家的菜地粪肥用得不多,秦夏受不了那个味道,想着也不求种出多好的菜来,只是不想让地里空着。
把扯下来的野草丢进鸡窝,大福也叼走一根,又吐了。
这只鹅已经被养刁了嘴,现在只吃新鲜的谷米、菜叶子和鱼虾,偶尔还会和母鸡一起在菜地里找虫子。
见秦夏这边没有吃的,它溜达着自己去了院子另一头,昂首挺胸地巡视地盘。
秦夏收拾完菜地,拍了拍手上的土。
虞九阙在屋里睡觉,他就没出声喊大福,自己直接打水洗手,去了灶房。
虞九阙想吃甜的,又想吃煎馒头片,但晚上还有一桌好菜,一时有些让秦夏犯了难。
他在灶房的台面和橱柜之间溜达,一边看食材一边思考做点什么。
别看他这灶房小,在东西的齐全程度上,绝不比桑府、宋府那些大户人家差,光油就好几种,调料罐一排十几个,这还不算包在油纸包里的香料。
耐放的干菜、豆制品、海货等加在一起也将近十样,房梁上挂着腊肉、香肠,还有风干鸡和风干兔,墙面上有两种干辣椒,一串蒜辫子。
“打牛乳羊乳€€€€新鲜的牛乳羊乳€€€€”
胡同里传来叫卖声,听在耳中,突然想到能做什么了。
正好衣兜里还有买菜剩的钱,他提起一个干净的罐子,拉开大门,往外走了几步,才抬手叫住卖牛羊乳的汉子。
“我看看牛乳。”
汉子赶紧挑着担过来,他前后各有一个大罐,一个牛乳,一个羊乳。
牛乳比羊乳稍微便宜些,大多买羊乳的人是喂孩子,买牛乳的则干什么的都有。
“都是新鲜挤的奶,保管不掺假。”
秦夏点点头。
“你的牛乳确实不错,我先前在你这里买过。后来再想买,却没再遇见过你。”
“郎君您是识货的。”
汉子笑得眯了眼,“每日牛羊乳没有那么多,有时赶上家里生娃娃的订了去,余下的就不够我叫卖到您家门口了。您下回要是想要,可以去城里牛马行找一个叫潘曾的,那是我二伯,他回村时就会给我稍话,您什么时候要,我就给您什么时候送。”
汉子给秦夏打了一罐,继续朝前叫卖。
秦夏拎着牛乳回灶房,他搓搓手,打算试试能不能自制炼乳。
要是能行,以后就给食肆加一道菜€€€€炼乳小馒头。
做成炼乳后,相对于牛乳更好存放,秦夏甚至觉得可以去和兴奕铭谈谈生意,问他那边要不要进点货,放在铺子里卖。
做炼乳的道理和做炸鲜奶的时候差不多,费时费工。
平日里不得清闲,还真没空张罗。
秦夏先把牛乳倒进砂锅里,大火煮开,然后转小火,统共沸了三次。
牛乳表面飘起一层奶皮,被秦夏小心地挑了下来。
煮到这个程度,牛乳已经可以入口了。
秦夏在锅中加入大量的冰糖,一边熬一边搅。
有糖的加入,牛奶在熬煮中渐渐开始变得浓稠。
秦夏两边胳膊换着忙活,等到脸上都被热气蒸出一层汗时,他低身抽出几根柴,把火弄小了些。
如此又过好一阵子,砂锅里的牛乳总算变成了酱一样的质地,这就是炼乳了。
秦夏拿一根干净筷子,挑了一点尝味道。
牛乳的奶香十足,糖度也刚好。
他用干净木勺将炼乳盛到一个碗里,放在一旁晾凉。
凉了后,炼乳会变得更稠一些,抹馒头更方便。
即使是秦夏,搅了好半天锅也觉得肩膀发酸。
到这一步,他已经放弃了要在食肆里卖炼乳的想法。
这东西这么费劲,一罐牛乳就出一小碗,在食肆卖不上价。
想罢,转而搬了个小板凳坐去院子里,开始择菜,权当歇息。
两只狸奴凑过来,拨弄篮子里的豌豆苗,秦夏拿了一根逗它们,没想到有一只还真的吃。
秦夏见状,又给了它一根。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小院,大福玩累了,在秦夏身边卧下,变成一个白色的羽毛团子。
择菜的人仰头看了一眼日头,想到还要烧洗澡水。
不过等虞九阙睡醒再吃饭,肯定已经天黑了,不妨还是等晚上。
屋内。
虞九阙在榻上翻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爬了起来。
卧房的窗子是对着前院的,隔着一堵墙他能隐约听到秦夏在外面干活的声音。
拥着被坐了一会儿,虞九阙听到有谁在挠门。
他下去打开一条缝,就见大肚子的白猫挤了进来,喵喵叫两声,跳上了他的妆台,再次趴下。
这只狸奴不知道是不是要当娘的缘故,十分黏人。
比起当初那只不知道把崽子生到哪里去,天天吃饭还不见影的三花要黏人多了。
虞九阙摸了两把猫,在掌心触及到猫的体温和起伏的肚皮后,他一时出了神。
片刻后,他看向了床尾的衣箱。
当初藏在里面的纸,留着也是隐患。
既然现在自己记忆已经恢复,还是找出来毁了的好。
虞九阙隔着窗确认了一下秦夏的动静,知道他在自己“睡醒”前不会进屋,便走去衣箱前,两手用力,一把顶开。
打开后虞九阙朝里看,立刻就锁了眉头。
里面的衣服明显被翻动过。
虞九阙心里一紧,伸出的手几乎开始隐隐打颤。
他扶着衣箱边缘定了定神,才一鼓作气地把藏了纸的衣服抱出来。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知道,这里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
虞九阙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抖开衣服,从其中拿出折在一起的薄纸。
纸张展平,上面的折痕和先前有着微妙的出入。
他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炕尾,只觉得连呼吸都停了。
纸上的字句简略潦草,换了别人多半是看不懂的,但秦夏是个例外。
自己在食肆记账时写快了,也会透出这样的字迹来,秦夏照旧能够辨别。
何况以他相公的聪慧,压根不需要全都认出,哪怕看懂一小半,也会大致知晓家中夫郎隐瞒的事指向何处。
他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虞九阙攥紧手中纸张,继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