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雍京那位真因奢靡之风出事了?所以崔家也不敢卖贵价金贵的东西,这才拿豆浆出来避风头?
大雍广开言路,即便是百姓都能谈论两句时政。
崔家的那位大人物,渝州这边有头有脸的人家,也都日日盯着,听他的消息,因此大家也都知道崔丞相被弹劾之事。
可这也不应该啊,不过就是被弹劾几句,那位一年到头,几乎每天都在被弹劾。
更别说那位的性子孤傲,他不想听的话,说破天了也当没听见。又怎么会因为几句弹劾,就有所收敛呢?
众人想不明白崔家为什么会卖低廉之物的原因,索性也不再猜测。左右他们买了,还买的最贵的那一种,也算是给了崔家脸面。
结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买回去后因好奇而品尝了一下的豆浆粉,竟然真的特别好喝!
原来先前那些人,还真是因为豆浆粉好喝才买的啊!
一时间,味美价廉的豆浆粉,在渝州掀起了一股风潮。
崔家铺子日日都要去库房补货,库房里的货,眼瞧着肉眼可见的少了。
崔夫人看着记录豆浆粉售卖的账册,心中一番盘算后微微惊讶,这豆浆粉当真是赚钱啊!
而且照着这售卖速度,库房里的那些根本坚持不到年节前。
崔夫人犹豫片刻,一拍板决定再去丰水县进两千罐。
不然再过段时间,河面冰封,缺货了想进货都难。而陆路又遥远,耽误时间就是耽误钱啊。
提前备着也好,有备无患嘛。
……
对于渝州商船刚走半月又来要进货的事情,云怀瑾表示来者不拒,进的越多越好。
周海草在码头卖了不少货,但真正大额进货拿回去售卖的,目前为止只有渝州商船。
云怀瑾分析过,其他的那些商船与渝州商船是不同的。
他们背后不像渝州商船,只有一个主家。
这些商船背后,主家至少有两家。不是一言堂,生意就难做。
除非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样才能以最快速度将生意定下。
不然的话,光扯皮说服就要不少的时间。
而且豆浆粉虽美味,但进货去别的地方售卖,也着实难卖出高价,赚不到什么钱。
这东西盈利确实是小,赚的都是辛苦钱。
至于渝州崔氏商船又为什么会做这种看似吃力不讨好的事,云怀瑾也想着,他们许是在包装上做了些改变。
豆浆粉本身卖不出高价是没错,可包装若是华贵些,那价格自然就可以往上涨许多了。
更何况渝州崔氏在渝州又有绝对的影响力,他们想要把鱼目当珍珠卖,也能得到不少人的捧场。
崔家若换个包装高价卖出,这盈利提了上来,就谈不上是吃力不讨好了。
而崔家的地位也能保他们不管卖什么,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足够的盈利收获。
这是其他商船主家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他们想要复刻崔家,前期则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时间先去造势。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商船主家不论是因为担心卖不好,所以才没后续动静。还是因为没谈拢,因此没有大量购货的意思。
归根到底还是豆浆粉出世太短,更多的还都想再观望一段时间。
大家出门在外做生意,豪赌有之如崔家,但更多的还是小心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毕竟大雍也只有一个崔家,不是谁家都能如他们一样的。
因为前面有存货的原因,这次崔家要的两千罐,只用了五日就足数交付了。
李怀州一刻不停的往渝州赶,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再不走指不定哪天就要下雪上冻了。
俨然入了冬季,云怀瑾说话时都能看清口中呼出的雾气。
天冷河面要结冰,码头也是封锁的。
如今码头的商船也走的差不多,渝州那边这次又进了一批货,估计再来得等到年后河面化冻。
码头买豆浆粉当土仪的人少了,崔家商船年前又不会再来,豆浆粉的产量需相应的减少。
趁着年前,云怀瑾也想试试把县城北面的富人区市场给打开。
崔家的大量购买,正好也能给他做噱头宣传。
豆浆粉用量虽减少,但两个村子的村民以后还是在庄子里干活。
眼下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云庄本就是要做点腊肉腊肠放杂货铺售卖的。
这东西能放得久,买的人也多。
云怀瑾瞧着要用猪肉,就想着做些猪肉脯和肉松,都放杂货铺里卖,算是上了新货。
这两样大雍是没有的,至少云怀瑾没有从原身记忆里翻出相关,问张木桥他也都说没听过,没见过。
既是不曾有过的东西,其新奇程度就能吸引人们的目光,后面也能和豆浆粉一样,慢慢的都发展成他们云庄杂货铺的特产。
至于南院的那些蔬菜,云怀瑾选择暂时搁置。
那样好的菜,云怀瑾其实是想做大酒楼的菜蔬瓜果的供应生意的。
可开春就有旱灾,他拿出那样好的菜实在是打眼,只能先暂时搁置。
第34章
庄子里要做腊肠腊肉这些,张木桥便去养猪的院子里挑猪。
以往杀三头就够了,这次东家说要加量,便得杀五头。
张木桥请了相熟的杀猪匠过来杀猪,那杀猪匠来后先是恭敬的点了三炷香,闭眼念念有词一会后,便将香插在随身带着的小炉子里面。
等香燃尽了,他才将家伙事都摊开,接着与云庄几个力气大的长工一起赶猪。
一大早的云庄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猪叫声,七八个长工费九牛二虎之力捆压一头激烈挣扎的猪。
直到猪被捆在长凳上,大家伙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后面还要这般折腾四次,除了杀猪匠外,其他人都趁着这档口准备好好歇息一下。
杀猪也是个力气活,杀猪匠身型壮硕,小山一般。他先是拿着个长锥状的东西,动作迅速的戳进猪的脖颈,那猪长长的嘶鸣一声后,逐渐咽了气。
长凳之下放着个木桶,用来接从猪脖子的血窟窿里流出的猪血。
外头杀猪闹哄哄的,云怀瑾的小院子里到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也没让云初去看杀猪,太血腥了,小孩子看了会做噩梦。
猪杀完后,下水有好几桶。
这些云怀瑾都让张木桥给村民们分了,就当是忙完大单后的小福利。
村民们知道能分到下水,脸上笑的眼都看不见了。
下水虽说臭烘烘的,可清洗干净了,也是个肉啊!
家里一年到头的也吃不上几次肉,这白给的下水,可不就叫人高兴吗!
杀猪匠那,往年云庄是杀一头猪,给三十文钱。
但这其实是远远低于市面上的杀猪价的,若非杀猪匠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意得罪云庄,还真不稀得来。
这里普通百姓赚钱都很不容易,杀猪匠赚的更是辛苦钱。没人提前请去杀猪的话,他们每天都要靠着双腿走遍能去的村子,看看有没有哪家要杀猪。
他们虽看着健硕,却也是时常饱一顿饥一顿的。没猪杀的时候,忍着饿肚子,也舍不得多吃。
云怀瑾不想人辛苦干一场还被如此压价,就让张木桥今年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杀猪匠银钱。
一般来说杀猪匠只收银钱的话,杀一头猪是五十文左右。要是杀猪匠要猪肉或是猪板油这些,则会根据卖价,少给些银钱。
云庄这次杀五头猪,费的时间可不少。全部杀完,一上午都过去了。
杀猪匠收拾完东西后,有小厮端了温水来给他洗手。
这倒是让杀猪匠愣了一下,他被人请去杀猪,主家最后都是会备水给他洗干净手的。但他在云庄杀了三年的猪,这还是第一次见云庄给他备水。
他之前都是自己走到不远处的河边,用河水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杀猪匠没有多想,就着小厮端来的水净完手后,他只想拿着钱赶紧离开。
他这次云庄杀了五头猪,能得一百五十文钱。要是这些猪是在别处杀的就好了,五头能得二百五十多文钱呢。
哎,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越想越难受。
杀猪匠心里叹着气,逼着自己不要再想。
张木桥见杀猪匠洗干净了手,便将之前就串好的铜钱给杀猪匠送去,“王屠户,这是你这次的杀猪钱,你点点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杀猪匠王大只瞧一眼,就知道这钱多了。
这么两串半,怎么也不可能才一百五十文啊!
“张管事的,这次庄子里是按着五十文一头给钱的?”
王大力气大,声音也大。加上他又高兴,声音没控制住,震的张木桥耳朵都疼了。
张木桥忍过那一瞬的痛感,笑着回他说:“是的。东家说王屠户杀猪手艺好,咱们庄子今年猪杀得多,辛苦王屠户在这忙活这么久了。
东家又听说王屠户刚得一子,这是喜事。便叫我再给王屠户带个猪蹄回去,就当是恭喜王屠户得子了。”
“啥?还能给我个猪蹄?”王大瞪大眼睛,反手指着自己,“真的给我?”
“东家说的那还能有假?”张木桥往边上让了一下,示意王大去拿猪蹄。
见张木桥是说真的,不是诓他玩的,王大跨步上前,咧着嘴笑着挑了个猪蹄。
“托东家的福气,我那夫郎正好还在月子里,有个猪蹄炖汤,也能补补身子。”
王大此时也忘了先前的那些憋闷,情真意切的道:“还劳烦张管事替我谢过东家了!”
张木桥一口应下,“好,我会替王屠户转达。”
送走王屠户后,张木桥也松一口气。
东家说旱灾即将来临,王屠户这一行干的就是杀生的活,比寻常人要更危险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