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直接被忽略掉还一头雾水的风屿:???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又错过了什么?
……
唐修齐让反叛军们自行决定去留,风屿也没有犹豫太久,让几个伤势轻的护送几个伤势最重的队员离开,剩下的就和他一起跟着唐修齐去石窟上方探索。
唐修齐同意了,先扭动小方块打开一条安全通道,再向阿瑞洛斯叮嘱几句,阿瑞洛斯立刻拿着那个小方块飞上金属顶部,找到一处缺口嵌入后,这块金属天花板上就出现了一个可以同时容纳三只雌虫通过的入口。
上来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那种非法实验室里的阴森模样,除了房间中央的营养舱,这里更像一个有些小洁癖的研究员所居住的房间。
桌上严格按照大小摆放的金属零件,书架里由首字母整齐排列好的资料卡和纸质书籍,以及箱子装着的没有一丝折角的记录报告,秩序井然到四处搜查的反叛军都不敢太用力,把东西抽出来检查后都要小心翼翼放回原地€€€€总感觉会随时会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冷着脸的研究员冒出来盯着他们看,用眼神质问为什么要弄乱他的房间。
不过想想这个研究员就睡在一堆异化藤蔓上,那也确实挺恐怖的。
唐修齐和阿瑞洛斯检查的地方是这里的书房,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明显装着更多资料,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张资料卡,运气很好,上面写着“基因移植可行性报告(三)”。
阿瑞洛斯:“这里就是研究那些异化植物的地方?”
“看样子不错。”唐修齐将那张资料卡放了回去,异常熟悉的即视感让他找回了些第一世泡在研究院里的心情,果然不管哪个世界哪个时间,科研狗的生活都是这么枯燥又掉头发呢……
“但很奇怪,这里有背景调查、技术分析、实验方案和各阶段的报告,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黑眸扫过整个房间:“实验成果。”
“也许是,并没有成果呢?”
陌生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阿瑞洛斯立刻召出光刀朝他们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袭去,但出乎意料地,那只身穿研究服的虫族上前一步,身体直接穿透锋利光刀,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别紧张,”白大褂抬头,露出一双晶莹到几乎透明的浅色眼眸,面无表情地说,“这不过是一道以我性格和知识存储为数据样本制作出的智能投影,无法对你们造成伤害。”
说完,那双眼眸又看向唐修齐,异常尊敬地点头问好:“老师,好久不见,抱歉我已经死了,尸体也应该早就销毁了,不然或许还能做个程序让它爬出来代我向您问好。”
唐修齐:……
尸体就不用了,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第104章 藤蔓巨兽
为了避免这又一个冒出来的“学生”真给他搞出一具尸体, 唐修齐换了话题:“你是几号?”
“贰号,”白大褂说,“壹号至肆号都是您的学生, 后来那些研究员应该是察觉了不对, 自陆号开始进入‘最终筛选’的复制体便与我们隔离开了。”
解释完这一段,白大褂沉默了一会才接着开口,交流对他来说似乎是件很困难的事:“这样发问,想必您的记忆是真的出了损伤。”
唐修齐却没有直接承认:“那你又怎么确认我是你口中的那个‘老师’, 而不是,”他笑了笑, “‘复生计划’中苏醒过来的‘本体’?”
这回贰号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唐修齐看着那张面部表情极度缺乏的脸,忽然想到,眼前的智能投影是以雄虫生前种种特征为拟合样本, 如果对主体反映无误, 那他这个“学生”,似乎有点高功能自闭症的症状。
贰号的反应也验证了唐修齐的猜测,除了最开始确认身份的一眼, 雄虫完全不会使用注视或者其他脸部表情来表现正常互动, 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他又对唐修齐有着莫名的信任, 即便很抗拒“交流”这件事,也还是认真回答了问题:“您离开之前就对自己失忆的情况有所预料,而且, 本体是本体,老师是老师, 我不会认错老师。”
明明只是一道冰冷的投影,黑眸却仿佛透过这幅沉默的表情看到了一只不及他腿高的雄虫幼崽€€€€不喜欢说话, 总是静静地靠在高大的营养舱旁,从日出到日落,捧着书一坐就是一整天。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
“既然贰号已经可以代表我,为什么还要多一个其他的称呼?”
营养舱里的黑发少年挑挑眉,倒是没有强求,只是对着那张沉默空洞的小脸笑了笑:“好吧,小二崽~”
他看见小雄虫的表情轻微又僵硬地抽了抽。
……
……
画面一闪而过,倒是证明了眼前雄虫投影的身份没有做假,唐修齐还想多问几句,整间屋子忽然剧烈摇晃起来,贰号迅速扭头盯着书桌,眼中闪过无机质的数据流,桌面顿时左右分开露出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小方块。
他嘴唇嗡动几下,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因为信号干扰投影疯狂卡顿,最终只能仓促消失了。
“什么情况!那些藤蔓又来了吗?”
“小心!”
“注意警戒!”风屿指挥着外面的反叛军,“就近寻找掩体防止倒塌!”
说着雌虫队长就势翻滚至这间屋子的操控台前,他刚刚检查过,这里有连接外部的监控系统,十指飞快操作一番却只得到一个“您暂无访问权限”的警告,风屿还来不及大骂,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就接替了他的位置。
阿瑞洛斯拎起几个差点被书柜压倒的反叛军丢到风屿身边,恰好看到雌虫队长目瞪口呆的表情,还有唐修齐专注的神色。
和引导反叛军躲避异化藤蔓时的从容淡定不同,在键盘屏幕前凝神工作的唐修齐有种格外的疏离,眼底偏又噙着一抹狂热,周遭的喧嚣似乎全部离他远去,天地间只剩下了一双专注无比的黑眸,和那双眼里映出的各种信息代码。
无形电子风暴萦绕四周,翻涌成雾,将他包裹其中,星辰凝聚在他指尖,汇入掌下的机械心脏,以他为原点,蜂涌的数据在电子元件中不停运输流动,最终联结成一张巨大的网络€€€€
神说,要有光,于是光便自他身边涌开。
顷刻间,一切被锁定的设备统统开启献上臣服。
唐修齐揉了揉手指,盯着那些象征设备运行的灯光勾起了笑,一如当年征服虫族各个部落时那般意气风发。
“搞定~”
阿瑞洛斯想,谁能不为他心动呢?
……
监控系统打开,他们很快看到了石窟外面的景象€€€€雄虫站在一只完全虫化的黑色巨兽之上,身边尽是疯狂涌动的异化藤蔓。
“原医生……”
有雌虫失神喃喃,即便反派军们都清楚那位救死扶伤的原医生远不似表面那样简单,可当看到对方真的来追击他们时,内心依旧不好受,在萨姆矿中潜伏时,他们受伤了也没少被原意救助。
风屿皱眉:“他为什么一直不动?”
屏幕中的原意仿佛静止在了半空,盯着石窟的方向,既没有开口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但并不是没有动作。
在雌虫们看不到的能量世界里,一阵强烈的精神力波动正自原意身上蔓延开来。雄虫以精神力传递的信息,除了特殊设备,只有雄虫能够接收,因此唐修齐的精神海里清楚响起了原意的声音。
“贰号,出来。”
这一刻,唐修齐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意明明能使用他前世巅峰期的精神力,却一直没有对他和阿瑞洛斯进行追捕€€€€他在利用他引出贰号。
非常应景地,唐修齐想到了一个形容。
师门不幸啊。
……
……
丛林上空,原意看着底下葱郁茂盛的绿,继续用精神力的形式试图和贰号交流。
“我知道你躲在那座石窟里,你也应该清楚,我想要毁掉它并不困难,如果不想牵连到老师,现在就出来。”
但一如过去无数次尝试,这片丛林中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那么,如你所愿。”
原意攥紧了拳头,脚下察觉到他混乱心绪的雌虫动了动,传递过来的心声带着几分犹豫:“最好……不要在短时间内多次使用R芯片。”
“闭嘴,”雄虫反驳的声音很轻,“武器,就做好武器的本分……”
他抬手,毫不犹豫地将那块芯片插入脑机接口。
下一瞬,所有躲藏在石窟的反叛军雌虫都感受到了那股近乎窒息的恐怖威压,整座丛林里所有隐藏的异化藤蔓开始疯狂暴动!
那些长着尖刺的藤蔓迅速凝结纠缠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掀起阵阵狂沙。
“这精神力绝对不止E级吧,我怎么感觉都快超过S级了!比我们校长还可怕!”
“那些藤蔓怎么了?好像变得更奇怪了!”
“超,超S级的雄虫……那不是只有历史上才有的恐怖存在吗?!”
“安静!”风屿怒吼出声,盯着监视器屏幕,眼神无比凝重。
其他反叛军终于从超S级雄虫的恐慌里冷静下来,顺着风屿的目光看去,烟尘平息,首先他们看到了一堵绿色的巨“墙”,“墙”面长满了锋利尖刺,随着监视器镜头的智能移动,越来越多的细节也展现眼前。
他们才明白,那并不是什么“墙”,而是一只几乎要遮蔽住整片天空的藤蔓巨兽!
高达百米的身躯难以看全,最顶上是一张狰狞巨口,利齿上挂着粘稠涎液,完全看不到后面的黑暗尽头。
这只巨兽明明没有眼睛,但当那张巨口朝监视器的镜头望来,所有与之对视的雌虫都感到了一股源自心底的恐惧。
€€€€这是比异兽还可怕的怪物!
原意就站在这只巨兽顶上,脸色难看地发出了最后通牒。
“贰号,我再说一遍,出来!”
霎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然而“安静”只是一种错觉,在等待片刻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后,藤蔓巨兽顿时扭动起它巨大无比的身躯,无数树木顷刻被碾压成粉屑,狰狞巨口的目的地毫无疑问就是唐修齐藏身的石窟!
原意知道,原意一直都知道唐修齐究竟藏在哪里。
就在这只巨兽即将压上石窟所在的方位时,一颗银色的流星从下方直直划过,光刀附加上了灼烧和电击效果,在巨兽身躯上留下一道狰狞伤口,成功打歪了它进攻的方向。
原意用精神力操控这只藤蔓巨兽,自然也相应要承受它身上的伤痛反噬,但这几乎能割裂身躯的痛却不能让他多皱一下眉头,向后跳落到藤蔓巨兽身上,脚下完全虫化的雌虫阿易便精准无比地朝阿瑞洛斯攻去。
原意:“老师不在你身边,你竟然也敢出来?”
阿瑞洛斯没有理会,翅翼疾飞,光刀重重劈上阿易身上的黑色虫翼,果然如唐修齐所料,新生的虫翼还残留着被撕裂的痛,即便阿易努力控制了方向,仍是在恐惧下乱了飞行节奏,被阿瑞洛斯一脚狠狠踹上心口虫核处。
对手不只一个,阿瑞洛斯这一击从最开始就用上了全力,冰冷嗜血的杀意自红眸中凝出,仅仅一击就直接将一只完全虫化的雌虫打回了半虫化状态!
原意下意识朝阿易飞出的方向慌乱看去,操控藤蔓收起尖刺立刻将那道身影团团裹住。
一股刺骨的寒意骤然自颈后袭来,他几乎是疯狂催动精神力才用藤蔓打开闪现的光刀,但后颈却还是被割出一道血痕。
“他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不带任何嘲弄讽刺,仿佛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一瞬间,那双淡然轻笑的黑眸又幻化眼前。
总是这样平静,总是这样好像不管做出什么都不会对他造成半分困扰,总是这样……
仿佛眼中,从来就没有他的存在!
鲜血从耳朵里流出,雄虫滴落血泪的眼睛疯狂又偏执地盯住了那道在藤蔓间灵活飞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