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看眼下都是什么魔幻情况?
他们是反叛军,唐修齐是星盗头子,原意是索兰皇室二皇子的下属,再加上一个军部军团长阿瑞洛斯,难以置信,小小一座石窟竟然卧虎藏龙,现代虫族最具代表性的几股势力几乎都汇聚在这里,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搞什么“大决战”谈判呢。
而最让风屿费解的还是那一雄一雌之间的关系,倘若他们没有猜错,银发雌虫真的是“阿瑞洛斯”,那这堂堂一个素有“星盗噩梦”之称的军团长大佬,到底为什么会和一个星盗团长待在一起,甚至还向对方竭尽忠诚?
一时之间,风屿对那个新崛起的“北极”星盗团都有些阴谋论了。
借着队员们的掩护,雌虫队长悄悄点开了他们反叛军的加密通讯频道,一块仅他可见的虚拟屏幕便浮现眼前,不需动手,仅凭意识就能输入想要传递的信息。
之前石窟内信号不佳,他们一度与第六星系断联,后来应该是反叛军通讯部那边察觉情况不对,才加强连接,在唐修齐和阿瑞洛斯离开去找另一半异化藤蔓时,风屿就重新联系上了第六星系。
€€€€他答应事了之后和唐修齐一起去“北极”星盗团,但也没有忘记自己身为反叛军队长的职责,该汇报的还是得汇报
频道里的交谈,还停留在风屿说明疾风小队伪装暴露、部分队员被关押在萨姆矿的情况上面,他认真斟酌几番,把石窟内各方势力的微妙交锋简单陈述了一下。
【疾风小队队长€€风屿:……综上所述,我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赤蔷薇的军团长。】
【校长:阿瑞洛斯?看来我没有想错,黎杀那边,他们的军团长谢清果然是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把黎杀放在第四星系,如果不想黎杀被索兰军部瓜分,只能求助赤蔷薇,那么阿瑞洛斯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校长:至于“北极”星盗团,他们的信息防护程序十分高级,内部成员信息就连暗网上都找不到,现在都在猜何塞€€里恩这个暗网核心筑巢师是不是被吸纳过去了,如果你遇上的真是“北极”的星盗团长……既然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跟着他去一段时间也无妨。】
【疾风小队队长€€风屿:好的校长。】
雌虫队长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跟他对话的“校长”,不仅是第六星系最高学院货真价实的现任校长,更是反叛军的核心高层之一。
“校长”加入第六星系的时间不算很久,但却凭自身过硬的实力和学识迅速得到了第六星系的认可,更为难得的,他还是现代虫族稀少的S级雄虫之一,话语权仅次于他们反叛军的首领。
近来首领一直身体欠佳,很多行动都是“校长”在调控指导。
【校长:对了,你知道那位北极星盗团长叫什么吗?】
风屿神色认真,意识里和眼前的虚拟屏幕上都同时浮现出那一个极具复古主义的名字。
【疾风小队队长€€风屿:唐修齐。】
【校长:!@#&!!!!€€€€!!&@!】
【lan:万事小心。】
【€€€€通讯已关闭€€€€】
风屿:???
雌虫队长傻了,不出意外,“校长”那边应该也是直接用意识向频道内输入讯息,所以说,乱码是怎么回事?真实心声?还有最后强制掐断通讯的是他们首领吧?
咋,咋回事?
“唐修齐”这个名字的杀伤力有这么恐怖吗?
风屿倒是还想再接回去,可那边的阿瑞洛斯却瞥来敏锐的一眼,吓得他差点就给跪了,目不斜视紧盯前方,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
……
*
第六星系,反叛军总部。
眼睁睁看着通讯屏幕被强制掐断,顶着一头小卷毛的雄虫急得脖子都红了,指着一旁的门板结结巴巴地控诉:“你,你,你怎么,可,可以,掐了!”
门板后传来一板一眼的回答:“你的情绪,起伏过大,容易被捕捉到精神力波动。”
小卷毛抓着头发满脸焦急,和通讯频道里的冷静文字分析完全是不同画风:“可,可是!他,他们,碰到一,一起了!有误会!会,会€€€€”
雄虫眼睛一红,快被自己越急就越结巴的毛病逼哭了,门板后及时伸出一只长长的机械臂,将一块数据板递到他面前。
“冷静,呼吸,打字。”
小卷毛终于在把自己憋死之前缓过气来,十指触上数据板,就算不用精神力辅助,速度也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一个个光字迅速在空中投影排列出来,密密麻麻堆了一片。
【原意就是壹号,疾风的队员如果落在他的手上那还有缓冲的余地,但我没想到“北极”星盗团的团长会是老师!他们现在都在B54上了!我后来才知道,那件事壹号一直都误会老师了,可我逃出来之后不管怎么联系他,他都不肯见我!现在老师情况不明,我担心他们解不开误会,更担心壹号会伤到老师!】
【第六星系上其他事物我会尽快安排好,所以现在给我一艘小型穿梭舰,我要去B54,那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误会下去!】
认认真真把这些打完,小卷毛立刻从悬浮椅上跳下去,急急忙忙往外跑,门板后又飞快伸出一条机械臂追上来往他头顶敲了敲。
“停下。”
“嗷!”
雄虫双手捂着脑袋,喉咙里直接蹦出一声狗嚎,闻声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全然一副傻里傻气好欺负极了的模样。
机械臂在数据板上操作几下,调出风屿汇报过来的情况,把“赤蔷薇军团长高度维护北极星盗团团长”那段标出高亮。
“你的老师,现在很安全,你过去,不安全的是你。”
“待在这里,等风屿,汇报情况。”
一板一眼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不过这份冷静也感染了雄虫,那股听到熟悉姓名的冲击渐渐冷却下来,他的胸膛不再剧烈起伏,慢慢恢复了思考。
“……好。”
理理凌乱的小卷毛,雄虫又坐回了悬浮椅上,眼神沉着,继续和多个频道的反叛军小队同时交流调控他们的行动。
只是眼底依旧残留着一抹隐痛,难以消抹。
彼时原意痛苦崩溃的质问又依稀回荡在耳边,声声泣血,偏执疯狂。
“我到底哪点不如你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哪点不如你了?!让他厌恶到都准备放弃我了?!”
……
“老师……”
那些回忆纷纷涌上心头,原意单手捂着眼睛,却捂不住眼眶里狰狞的血丝和崩溃的眼泪。
“我还是想问,我到底哪点不如肆号了……为什么当初在我和他之间,您会选择他,放弃我……”
唐修齐静静站在他面前,黑眸微垂,似叹息。
似悲悯。
“你真的认为,我放弃了你吗?”
“原意,记忆能够按照你意愿美化,可你要怎么骗过自己的心?”
第119章 背叛之途
日斜的午后, 微风吹动一树林叶,轻摇出慵懒的声响,偏偏天空泛着金属色调的白, 对比之下, 就显出一种反差极大的割裂感。
一只雄虫幼崽突然从林子里窜出,身侧环绕着一堆落叶,仔细去看,才发现那些叶子并不是被风吹落, 而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在小雄虫身边,忽然他眼神一凛, 周侧原本柔软的树叶迅速变得锋利尖锐,直直破空扎进树干。
小雄虫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成果,蹦到树下那道修长身影前兴高采烈地问:“老师老师!你看我这招用的好不好?把精神触角分成很多束小丝线, 就可以同时控制很多片叶子了!”
“不错, 变通灵活,但稳重不够。”
听到前一个词本来还很高兴,然而笑容还没维持太久就被后一句说出了几分憋屈。
“你很聪明, 也很有天赋, 可是小一崽啊,世上有意思的东西有很多, 不要太执着于‘精神力’这一种力量……”
这些话,原意听进去了,但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话里真正的含义, 彼时尚且年幼的雄虫幼崽,一颗简单的心只是想着, 我果然还是太弱了,没有做到让老师完全满意。
所以他很认真地保证:“老师, 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定要成为,你最认可的学生!
……
枝头最高的树叶被风吹落,度过了一次觉醒的小雄虫已经是少年模样,他从一颗树上轻松跃至另一颗树,正和对面另一只顶着一头小卷毛的雄虫少年在林间进行对战。
只有雄虫才能看见的精神触角围绕在他们身边,原意站立不动,任由对面的小卷毛操控着无形触角从各个方向攻来,但无论如何总能被他精确打开。
风向一变,小卷毛立刻踏着树叶用触角朝他脚下扫来,原意勾住更高处的树干高高跃起,朝对方背后轻轻踢出一根断枝,小卷毛嚎叫一声差点从树干摔下去,却又及时被极细的精神丝线缠住腰身,踉跄一步后勉强站稳。
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小卷毛傻傻一笑,星星眼里都是崇拜:“阿,阿意好,好厉害!不让我,我,我肯定一招就,就输了!”
伸手按下小卷毛头顶翘起的一根头发,原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你啊,要好好练习才行啊,可千万别让老师失望。”
“好!”
说话间,周围的世界都开始溶解,从最顶部的天空开始,网格状的电子屏障浮现,浮云、树林包括脚下的土地都分解成数据流,等金属墙面完全展露,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半球形的模拟训练室,作用是可以通过数据调控变幻出不同的训练场地。
“伍号”自营养舱中苏醒后,清醒时间虽然时断时续的,但也一直在增加,不知他是怎么和实验室那边交流,周围对他们这些复制体的监管明显减少了许多,他们甚至可以在对方的指导下进行精神力训练。
负责监管“最终筛选”的首席雄虫研究员说,从今往后,伍号就是你们的训练员了。
但比起“训练员”这个冷冰冰的称呼,他们更喜欢“老师”这个叫法,他们唯一的老师。
递过去一支营养剂,原意问:“对了肆号,你的一次觉醒也结束了,想好要取什么名字了吗?”
小卷毛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怯生生扯住了原意的衣角:“我不,不知道,阿意可以帮,帮我取吗?”
原意愣了:“让我取?”
“嗯!想,想让阿意取!”
……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这些复制体都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
但老师说,“壹号”“贰号”什么的听着也太难过了,你们要有自己的名字,这里很多东西都不属于你们,可至少这个“名字”,是独属于你们自己的。
叁号机灵极了,眼珠子一转就撒娇求着老师给他取,但老师只是笑眯眯地说,不行哦,要自己想。
“这是你们要对自己负责的第一件事。”
他给自己取的名字是“原意”,叁号紧跟就说自己要叫“越青山”,还一个劲地问老师好不好听,贰号的心思他们向来捉摸不透,说自己就叫“贰号”,不是编号“贰号”,而是他自己的名字“贰号”。
到最后,只剩年龄最小,一次觉醒也最晚的肆号没有名字了。
他们四个,肆号因为天生说话有些结巴,一直都是叁号的捉弄对象,这家伙自己又太老实,被欺负了也只敢蹲在墙角抹眼泪,因此除了老师,肆号最喜欢黏着的就是原意。
也不是很聒噪,毕竟小卷毛一着急就更结巴了,就只是默默蹭到他身边,见他眼神望过来,立刻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按照老师的教导,原意是该拒绝这个请求的,但对着那双满是信赖的眼睛,他竟然下意识答应了,认真思考后说:“那你觉得‘安时’这个名字怎么样?”
那双小狗眼瞬间就亮了,怕表达得还不够清楚,肆号浑身都在用力点头:“好,好!”
于是原意也笑了,用力摸摸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卷毛,认真地说:“我们肆号啊,要平平安安地长大才好。”
虽然很清楚,他们只要一天还被困在这个“复生计划”里,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但至少从老师醒后开始,心头便生出一些微弱又坚定的希望。
如此,也就有了更多对于美好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