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包假少爷求生指南 第111章

...

白皎又一次睁开双眼。

明亮的天花板落入眼帘,但又好像不太一样,似乎有些窄小,有些拥挤。

手心里温暖的触感还没有消失,他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微微偏头去看,终于看见自己手指摸着的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坐着的人,胳膊枕着头,虚虚趴在床边,似乎很疲惫地睡着了,白皎看见他的肩膀一起一伏,露出的一点下颌骨上有青紫色的瘀伤。

白皎的手指动了动,一点黑色发丝挤进他的手中。

他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个暴雨夜里,白初贺从海边带他回来,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白初贺也是这样趴在他的床边,安静地睡着。

白初贺睡着的样子不像平常那么随性冷静,他虽然睡着了,但肩膀却没有放松,似乎随时都保持着警惕,放松不下来。

看起来沉默又疲惫。

他轻轻摸了摸,希望那个人的心里能够轻松一些,而不是这么疲惫。

趴在床边的白初贺动了动,抬起头来。

白皎指缝里的那些黑发不见了,但取而代之,白初贺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比那些发丝更加温暖。

“皎皎,醒了?”

白皎看到他的淤青着的下颚,有些难过。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到你了?”

“不是你的问题。”白初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起身提起床边小柜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白皎,“还难不难受?”

白皎刚想摇摇头,小柜子上的什么东西似乎被白初贺不小心碰掉,从柜角落在了他的被子上,刚好就落在他的眼前。

是一张照片。

白皎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不解与茫然。

这张照片上的小孩...是谁?

第69章

白皎觉得自己睡得不久,但醒来后外面的天依旧已经暗了下来,医务室里亮着明亮的顶灯,白炽灯的光线下所有事物无从遁形,一览无遗。

手上的那张照片清晰的过分,也许就是因为太过清晰,所以让他的大脑混沌不已。

小小一张单人床,被单是纯白色的,被子也是纯白色的,落在他面前的那张照片在纯白色里衬得无比显眼。

床头边的柜子上应该放着不止一张照片,刚才白初贺给他倒水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一眼,但刚睡醒的大脑昏昏沉沉,他并没有在意太多。

直到最上面的那张照片飘了下来,命运一般,恰当无比的掉在他面前。

白皎手指捏着那张照片的一角,低头看着,眉头困惑地蹙起。

很新的照片,上面的色彩清晰明亮,和白初贺以前夹在笔记本里,还带着老式塑封,不经意间被他瞥到了一眼的黑白照片不同,这张照片崭新干净,足够他看清上面的一切。

可即便看清楚了,白皎的大脑仍然混乱不已,甚至和他认真查看的目光相反,他的大脑像有一团丝线,搅成解不开的结。

照片上应该是个冬天,天空飘着雪花,落到坐在街边的小小孩子的身上。

小孩子的两只小手揣着,似乎浑身上下冷得不行,所以在严寒的冬天借着这样笨拙的动作取着暖。

他的小身板躬着,后背上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书包,身上的衣服也和那个书包一样破旧,甚至算得上是肮脏,似乎得不到清洗的机会,也可能是因为那些脏污早就已经根深蒂固,洗也洗不掉。

很简单的一张照片,白皎在海珠的摄影社见过这样的照片,人文主义的题材,目的是为了展现社会的不为人知但又真实存在的一面。

但社会在不断进步,这样的照片已经很少了,海珠的学生们说到底也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他们眼中的社会,也只是推着车的小摊贩,又或许是清扫着城市街道的环卫工。

但让白皎的大脑糊涂一片的并不是这张照片的主题,和这些统统无关。

他看见照片上的小孩子抬起了半张脸,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拍摄,想要露出一点笑容,但他的双眼迷茫无神,这一丁点未能完全露出的笑容让人看着揪心不已。

照片大概是匆匆拍下的,镜头甚至没有完全对上焦,但也足够看照片的人看清照片的大概,也足够白皎看清那个小孩子露出的大半张小小的脸。

皮肤干燥泛红,带着一点皲裂,脸上还有红肿的痕迹,一只眼睛的眼皮肿着,微微耷拉着。

但他的五官已经足够清晰了,清晰到白皎一眼看过去大脑就立刻混乱了起来。

这张脸让他感到很熟悉,理所应当的熟悉。

因为这是他小时候每一次踮起脚照镜子都会看到的脸,微微偏瘦偏尖的下巴,但脸颊会带着小孩子们都会有的一点婴儿肥,两只眼睛大大的,会被身边的人夸赞可爱。

这是他自己的脸,他自己年幼时的脸。

白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照片虚焦甩出的残影里,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拉出一道虚实不清的尾巴,像一颗颗落下来的白色流星。

他的手指刚好按在那些雪花上,缩了一下,仿佛从薄薄的相纸中感受到了寒霜。

白皎觉得自己的头忽然有些疼,针刺一般,他下意识伸手按了一下,嘴里“嘶”了一声。

照片重新落回被面上,翻了一面,反面朝上,只剩下白白的相纸底色。

“怎么了?”身旁立刻传来声音,“是哪里不舒服吗?”

热意融融的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递到了白皎手中,白皎手指贴着杯壁,温暖的感触不断传来,将照片上透出的寒意慢慢抵消掉。

白皎抬头,看见了白初贺的脸,漂亮的睡凤眼中映出他的模样,仿佛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他在白初贺的眼中看见自己微微偏瘦的脸,和其他男生对比稍大稍圆一些的眼睛。

白皎觉得头更痛了,整个人后背微微躬起,像是受到了攻击的人下意识的抵抗和自卫行为。

模模糊糊间,他听见白初贺转头喊校医的声音,和那晚在电话里对他说“别哭了”的语气很相似。

“来了。”校医很快过来,白大褂的大口袋里塞着听诊器,手里拿着体温计,“先再量一□□温。”

校医顺手拿起从白皎手中落下来的照片,随手搁在一旁。

白皎下意识想伸手去拿,但手刚动了动,还没抬起,校医严肃地打断他,“不能动,得好好量体温。”

白皎只好作罢。

白初贺帮他按着衣服,避开了他肩膀上的旧伤,“他头疼,您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校医让他夹好体温计后简单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没休息好的原因,你是坐火车来的吗?”

白皎老老实实点头,“对。”

“晕车了吧,本来就没休息好,加上晕车,之前情绪又有点激动,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缓一缓就会好了。正好,醒了的话买点东西吃吧,都过了饭点了。”

白皎最听三种人的话,父母老师和医生,听见医生这么说,他乖乖地点点头,也没有再试图去拿那张照片。

其实那张照片他已经看得很清楚,照片上的景象一直盘旋在脑海中,但他觉得困惑不已,所以总想拿着照片再仔细看看。

“嗯,我去买。”旁边的白初贺说了一声,手轻轻摸了摸白皎的额头。

白皎看着他刚刚从椅子上起身,但下一秒又坐了下来,似乎改变了主意,掏出了电话。

他不知道白初贺打给了谁,总之听见白初贺让电话对面的人帮忙带点吃的过来。

等白初贺挂断电话,白皎小声问,“初贺哥,怎么了?”

白初贺看着他,伸手又将他的被子网上拉了拉,“没事,我在这儿陪着你。”

白皎的嘴唇短暂地抿了一下,和白初贺对视着的视线下意识地挪开,盯着被面点点头,被白初贺盖在被子下的手指忍不住轻轻地搅了搅。

他不敢和白初贺对视太久,一旦对视的久了,他就会变得怪怪的。

白皎使劲儿将自己莫名其妙加快的心跳压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上。

这一招很奏效,也许是因为他的注意力本身就比较容易飘忽不定。

白皎想着刚才在那张照片上看到的小孩,那个五官无比熟悉的小孩。

刚才脑海里混沌不已的感觉又升了上来。

那是他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吧?他对别人的脸可能敏感度不强,但自己天天都能照镜子看到的脸,他再笨也不会看不出来。

可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为什么在白初贺手里?

比这个问题更让白皎疑惑的是,那个照片上的自己的穿着。

脏兮兮、破旧的衣服,好几件滑稽地叠穿在一起,袖口被撕破一个大洞,背后那个肮脏但鼓鼓囊囊的小书包,全身上下最鲜亮的颜色就是脖颈那一圈洋绿色的围巾。

说是鲜亮,但颜色老气横秋,样式也很奇怪,不像是童装款式,倒像是中老年受众会喜欢的款式。

他怎么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大冬天坐在街边?

最让白皎糊涂不已的就是这件事。

在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似乎是自己后,他的大脑就下意识地开始自动在记忆里搜寻着,但他回忆了好久,都没能回忆出自己有拍过这张照片的记忆。

看照片上的年纪,他对比着自己,多半是六岁多一点的年纪。

可即使他对自己的童年记得不太清楚,但在记忆里,六岁的他身上穿的是宋琉亲自挑的干净可爱的衣服,住的新区市中心宽敞明亮的平层,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要在学校呆很久,放了学才能见到小狗。

他小时候是从来没去过老区的,这点白皎很确定,宋琉似乎不喜欢老城区,所以从来没带他去过。

小学时有一次植树节活动,学校把活动地点定在老城区,宋琉那一次直接跟老师打电话给他请了假。

他一定没去过老城区,在他记忆里,第一次踏足老城区只有宋一青提议要跟踪白初贺的那一次。

可六岁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匆匆拍下的照片里,还显得那么弱小可怜?

六岁的他,连每天去学校都是宋琉开着车送他去,因为他身体素质太一般,家里的人天天怕他饿着冷着,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他。

他怎么可能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老城区,还被人拍了下来?

想得多了,白皎甚至开始觉得也许那张照片上的人不是他。

他想到了各种理由,那个小孩脸上带着伤,而且只露出了半张脸,也许只是恰好长得跟他很像。

白皎胡乱喝了口水,心底深处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过勉强。

“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一旁的白初贺忽然出声问他。

白皎回过神来,注意力被分散。他想了想,想到洒在地上的那盒牛奶,轻声道,“我想喝牛奶。”

“好。”白初贺用手机发了条消息,白皎猜他大概是拜托大庆顺手买一下。

发完后,白初贺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他,时不时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

白皎有很多想问白初贺的事情,比如白初贺怎么也出现在S大,又或者白初贺手上为什么会有那张令他困惑不已的照片。

还想问问白初贺还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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