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包假少爷求生指南 第132章

他其实是想把这张照片送给宋琉,宋琉疼爱白皎,必然也会欣然收好这张白皎从前的照片。

宋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

“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白初贺安静片刻,没有否认,郑重接下。

宋琉那种缓不过神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现在满心都被欣喜和幸运包裹,焦虑了一天而显得有些疲惫的面色现在简直容光焕发。

“小皎这孩子是不是老天派下来渡我们的?”她摇着头说了一句,宋姨在旁边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白初贺听见她这句话,心里安静地想,是的,他也这么觉得。

在他困顿混乱的童年,一直有小月亮陪伴着他。而在他母亲失意痛苦的年月里,小月亮又变成了白皎,代替他陪伴着他的父母,用自己暖融融的笑容去抚平周围人的伤。

白皎仿佛真的就是天上的那轮月亮,阴晴圆缺,样子或许时时都有改变,却一直挂在天边,柔和却明亮地守护着他们。

他或许有时被遮掩在云雾之下,不得踪迹,但始终停留在那里,从未离开。

其实他们一家根本算不得幸运,宋琉和白远青年失子,骨肉分离;他幼年伶仃,颠沛流离。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眼里,这都绝对不能称之为幸运。

“我们也太走运了...幸好有小皎。老白,你说我们改天全家去庙里还个愿吧?”

宋琉的声音环绕在白初贺的耳边,孜孜不倦地为这个令人感念不已的巧合而感慨着。

他能听出来,宋琉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夸张作伪的情绪,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走运,甚至运气好到不可思议,才能遇见白皎,并为此庆幸不已。

她觉得这是天大的幸运。

白初贺也这么想。

他颠沛过一整个童年,见过无数人的不幸命运,他根本就不信因果报应,他觉得如果世界上真存在这种东西,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幸。

可现在,白初贺却忍不住想,他们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所以才会遇见那个爱说爱笑的白皎。

白皎像天使一样,救赎了他,又去温暖了他的父母。

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为了挽救这个不幸的家庭而来。

白皎天生就属于这个家,白初贺想。

宋琉白远和宋姨三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白初贺起身,宋琉连忙叫住他,“初贺,怎么了?”

白初贺将那根项链收好,“我得回阴家巷,白皎还在那边等着。”

宋琉和白远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她刚想说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事,“等等,初贺,妈妈问你一句,你和小皎说过这些了吗?”

白初贺将冲动压下来,重新坐下。

“还没说过,我刚刚才完全确定他就是小月亮。”

他不明白宋琉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看见宋琉听到他的回答后,相当明显地松了口气,仿佛是制止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白初贺不由得心里再一次漫上浓重的疑惑。

即便是百分之百确定白皎就是小月亮,但之前这个家里的长辈们对待白皎时的一些奇怪细节也还没有得到完全解答。

白初贺忽然想起,之前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问宋琉有关白皎的事情时,宋琉奇怪的模样和不着边际的回答。

那天晚上的餐桌上,他发现这个家的所有人在得知白皎去了阴家巷时,都有过一瞬间的紧张。

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掩饰着什么,甚至连对他都没有多说过一分。

但如今看来,他的父母和宋姨是完全不知道白皎幼年就与白初贺相识,他们完全想不到、也没有想过这两个孩子会有这么巧合的关系存在,白初贺心想,至少他们隐瞒的事情与这些无关。

应该是关系到白皎本人的事情,但他的父母和宋姨为什么都不愿意说呢?

“妈。”白初贺选了一个合适的语气开口,“你们之前好像不太想让白皎去老城区。”

“嗯?啊...”宋琉脸上冒出点尴尬的神情。

宋琉似乎在想事情,而让她在这样不同寻常的夜晚还能走神去想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这个啊。”宋琉也斟酌了一下措辞,“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多说,是因为怕你误会我们嫌弃老城区太破,误会我们偏心不愿意委屈白皎,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没有这个意思。”白初贺说。

“现在对你我是放心的。”宋琉笑了笑,但笑容没有维持很久,又变成了凝重的神情,“我们是担心...担心小皎去了那边会想到小时候的事情。”

这个理由能说明一些问题,但说明不了全部。

诚然,宋琉和白远当然会因为怕白皎伤心难过而不愿意他接触过去,但如果是这个原因,似乎也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甚至到了那时对他也避而不谈的程度。

面前的三位长辈对望了一眼。

先开口的是白远。

“初贺,我们从来没有和外人说过你弟弟的过去,你弟弟那时年纪还小,我们怕他在同龄小孩子里被排挤,所以闭口不提你弟弟过去是个流浪儿的事情。”

“我明白。”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过去。”宋琉补充道,眉头因为难受而微蹙起来,“小孩子没什么秘密,我们之所以能瞒得这么好,连最亲近的亲戚们都不知道他的过去,主要是因为连小皎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所以。”白远开口,“小皎过去的经历从实际意义上来说,只有我和你妈妈,还有宋姨三个人知情。”

宋姨叹了口气,轻轻点点头。

白初贺喉咙滑动了一下,艰难出声。

“你说白皎不记得了,是说他对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印象了,还是€€€€”

他看见宋琉因难过而蹙起的眉头更紧了些,无形中已经给了他回答。

正如宋琉所说,小孩子口无遮拦,是守不住秘密的。

能守住秘密,除非这个小孩子本人已经完全不知情。

“他全都不记得了,失忆的那种不记得。”

宋姨看这对夫妇都有些难受,代为开口,也十分不好受。

果然。

白初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狠狠摔在最深处。

他之前已经察觉出来了,白皎对小月亮的反应,还有白皎记忆模糊不清的童年。

真正听见确切的回答后,还是如此令人难受。

但难受中,他也感到一丝庆幸。

难受的只是他,没关系,只要白皎好受就好,如果忘记过去对白皎来说是最优解,那么白皎就一直做那个在白家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的小少爷就好。

白初贺缓慢地、克制地用这个理由,不断地说服自己。

“为什么他会失忆?”

宋琉瞄了一眼电视里的小白皎,“还记得我说我遇到的那天他在发烧吗?”

白初贺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虽然我马上带他去了医院,但他好像在遇见我之前就已经断断续续地烧了很久,而且是高烧,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耽搁了太久。虽然他退了烧醒了过来,但记忆相当紊乱。我带他回家之后还没好好休息几天,就又发了烧,只能带他又去了一次医院。”

“所以你之前知道白皎下雨天出去玩的时候才这么紧张。”白初贺自言自语道。

白远立刻十分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宋琉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点点头,“对,我怕他烧起来又会复发。”

她没有注意到白远和白初贺父子之间的眼神活动,慢慢地说着。

“刚醒的时候,他还是有记得一点事的,但已经开始理不清是怎么回事了,而且会把眼前看到的事和记忆里的事弄混淆。”

宋琉记得,小白皎退了点烧,醒来后先是叫她“老师”,然后看见护士和医生围过来会十分紧张地抱住自己的包,似乎以为还是刚遇见宋琉的那天,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在那天决绝地将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和小狗一起给了宋琉。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但也不确定他当时那个状态能不能听懂,之前站在大马路上好像也是因为发烧烧糊涂了的原因。”

“那他之前刚醒的时候,有说过其他什么话吗?”白初贺轻轻问。

宋琉点了点头。

“那时候啊。那时候我跟他解释了很多,他只听明白了小狗的事,然后一定要把小狗给我,看他意思是想让我领走小狗,把小狗带回去养,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把小狗塞给我。”

把小狗塞给她的时候,她看见白皎还忙不迭地给她看小狗的耳朵和爪子。

她一开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想通,大概是想告诉她小狗很干净,很健康,没有问题。

白初贺的情绪变得更低了一些。

那时候的白皎对“小狗”似乎还有些印象和反应,但心里已经相当混淆。

“后来调养了两天,他的情况好了一些,睡着了。我在医院里守着他。他中途又断断续续烧了起来,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说胡话。”

一旁守着的宋琉想安抚一下这个孩子,但手刚碰到白皎的后背,睡梦中的白皎就条件反射似地缩成小小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肩膀瑟瑟发抖。

“我听了一下,他应该是在喊痛,一会儿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会儿又会说小狗走了。我听了半天,还听见他提到尾子洞,才猜到他之前一直生活在哪里。”

尾子洞是老海市人都知道的地方,宋琉也不例外。

一提到这个地点,给海市人的印象就只有黑暗、混乱、贫困。即便是尾子洞已经被彻底整改十几年后的今天,依然没有洗脱在老海市人心中的印象。

“他刚到家的那几天,我担心他的情绪,而且我以为他不会说话,就从来没问过他以前的事。但那两天他反复发烧,而且总是提到尾子洞,我就趁他清醒的时候问了问。”

一开始,她先问小白皎记不记得自己以前住在哪里,小白皎表现的十分茫然。

宋琉只好又问,那你以前是住在尾子洞那边吗?

没想到“尾子洞”这三个字刚说出来,白皎就像受了刺激一样,立刻又缩成一团,不停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马上叫了医生来,医生到了之后发现他又开始发烧,给他准备吊水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缩在床上抱着自己发抖,我听见他一直在说好痛。”

宋琉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吓坏了。医生告诉她这是应激反应,但白皎年龄小,等换了新环境,时间久了会慢慢有一定程度的恢复。

“但是。”宋琉脸上冒出了和之前问白初贺有没有对白皎说这些时的凝重神情,还有些紧张,就像她那一晚得知白皎去了阴家巷后的反应,“医生说他的躯体化很严重,不能再刺激他,要我们尽量不要再对他提到这些,也不要让他再接触到类似环境。”

听到这里,白初贺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宋琉刚才很着急地问他有没有对白皎说这些,也理解了之前的宋琉在得知白皎去了阴家巷后一瞬而过的紧张。

“所以...我听医生说小皎因为高烧导致忘掉过去的记忆后,其实,怎么说,松了口气。”

宋琉为这段久远但记忆犹新的回忆做了收尾。

白初贺听着她的声音,却发现宋琉嘴上说着自己松了口气,但语气却没有真的轻松下来,甚至变得更加沉重了。

不止是她一个人,身旁的白远,一直默默不语的宋姨,三个人的气压不约而同地一起变低,让这间起居室温馨的生活气息被压淡了不少。

白初贺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会轻易被人带跑情绪的人,但这一刻,在面前三位长辈的沉吟不语中,他的心不断向下沉去,没有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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