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偏执傻子后 第8章

第六,注射疫苗。

抄完划掉。

第六,纠正行为问题,部分流浪狗狗经受过多恶意,可能会神经敏感,或脾气暴躁,进行拆家,狂吠等行为,更多关于狗狗行为纠正专题请关注博客&$#&%。

林小一收藏博客地址,而后思考了一下被拆家的可能性…没关系,拆家也没关系,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不能拆的东西。狂吠……他会说话吗?好像没听见过呢?默默记下“能否讲话?”,而后圈上。

第七:精神疾病,许多专家认为,狗狗们也存在精神类疾病,对于这类流浪狗,非常不建议收养!因为它们精神上的疾病非常难以根治…

林小一省略后面很多字没看,笔尖开始无意识地在神经疾病四个字上画圈圈,片刻后,整段体划掉。

第七:合法化,记得给心爱的狗狗合法身份哦,办理养狗证,佩戴狗牌牵引绳。

林小一划掉合法化、养狗证六个字,在后面两个东西上画了圈,旁边备注:买!

第九:准备日常用品。

整排字画圈。

第十,看完这十条都没问题的话,恭喜您,以后您就是与狗狗相守一生的小主人啦!记得为你的狗狗起一个他喜欢的名字哦!

括号,名字,括回。

林小一看着满满的笔记,深感受益匪浅,退出浏览器前又为这个回答增加了宝贵的一赞。

午休,林小一拿出面包扔桌子上,去教室前面接热水。

同桌是个女生,平时坐在靠窗户里面的位置,也不怎么爱讲话。

高三重新分班俩人才被凑在一块,此前不认识,同桌后将近一个月,二人对话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钱忘记放在书包哪个兜里了,她翻了半天,刚找到,抬头就看见林小一桌面上的两个面包。

包装上印着生产日期的那部分正对着她。

见林小一回来,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面包,很小声的提醒:“林……林小一,它好像过期了。”

林小一站自己桌子边上不吱声,眉头皱着,迟迟没有落座。女生悻悻缩回手,这会儿教室里已经没人,就剩他们两个,场面十分尴尬。

“你不出去吃饭?”片刻后,林小一主动询问。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淡。

“啊!吃!”女生这才反应过来,林小一是在等她出去,连忙起身出来。

向后门走了没几步,女生突然听到一句声音很小的“谢谢”,待她回头,却只看到林小一的后脑。

似乎刚刚听见的声音只是幻觉。

林小一坐回位置上,已经撕开过期面包的袋子开始吃了,很小口,就着水,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单。

女生一时回忆起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想了想,只当没听见,快步走出教室赶往食堂。

到了九月起秋风,就算不下雨,大风也一阵阵地吹。下午物理课,穿堂风带着教室前面那扇半开的窗户重重关上,声音大得将所有人吓得一惊。

林小一的心从此刻开始狂跳,迟迟未能平静。

窗户,班级里消失的魏远华,昨晚持刀的背影,画面混在一块,林小一越来越心慌。

他站起来说了句:“老师我家里有事回去一趟”,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出教室,老师的呼喊都他被丢在身后。

所有老师都知道他家就他自己一个人,家里有事,能有什么事?怎么可能有事?

保安没有假条不给开门,那边老师已经从教学楼追出来,林小一脑子一热,就翻墙出了学校。

狂奔路上林小一脑子里面想到了很多可怕的可能性,最终与从隔壁邻居家走出来的民警迎面碰上,心悬到了最顶。

“诶,林小子!”李婶叫住往家走的林小一,对民警说:“就是这孩子,昨天他在场呢,有事你就问他。”

林小一后退一步,气喘吁吁,看起来既害怕又防备。

三个民警走过来语气还算温和,“小同学别紧张,我们就正常了解一下情况。”

有个人上下扫视林小一,见他穿着校服,问:“你是北城一中的学生?”而后看向腕间手表,又问:“这个时间还没放学,你这么着急跑回来做什么?”

林小一又后退两步,低头,回:“有点事……”

面对这身制服,林小一心底有种本能的害怕。

第8章

“小朋友别紧张,我们就正常了解一点情况,”面前高大的警察叔叔蹲在林小一面前,扶着他的肩膀,“你是怎么带着你的妈妈从距离这二十几公里羊淮山跑出来的?”

林小一整个人都好脏,眼睛肿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明黄色的卡通短袖像是小了好几码,箍在身上紧巴巴的。一边袖口撕断了,挂在胳膊弯上,那是下山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路,滚下来的时候被矮树丛的树枝刮坏的。黑色手工布鞋破了洞,脚趾顶出来,已经磨坏了,泥土凝固在伤口上。

他好累,好渴。泪水流到嘴巴里,感觉喉咙变得更干了。林小一抽噎着,暂时说不出话,嗓子好痛。

“前言不搭后语,是不是谁家小孩瞎捣蛋,说胡话呐,”另一人端着保温杯靠在墙边看戏,嘴上还挂着笑,“一个小孩就能横穿羊淮山,那咱都不用干了!”

林小一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他拉着名唤张哥的民警的衣服,用力往外拽,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祈求着:“求你了警察叔叔,求你了,快跟我走!我妈妈要不行了!”

但他那点力气,撼动不了这么大的一个成年男子,明明已经十二岁了,身材却弱小得像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那样,还得是正常发育的那种。

“王振良!注意言辞!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嘴里说的又是什么话!?”张哥怒喝,骂的那人脸上挂不住笑,沉脸扭头走了。

他抱起林小一,边走边问他:“小朋友你叫什么,跟警察叔叔说,只要你好好说,警察叔叔一定帮你好不好啊。”

可他们的方向却是朝着局里面走的,林小一刚刚已经说重复过很多次了,他得去外面,去山上,妈妈在半山腰的山洞里,妈妈的腿坏了,不能动了。

林小一挣不动,只得着哭泣再重复一遍背了好几年的话,“我叫林小一,我的妈妈叫林晓依,她是被骗到羊淮山的,她的身份证号是:2321111xxxxxxxx1245……,我妈不在里面,我妈在外边!!你放我下来!”

林小一拳打脚踢,挣的额头上青筋都起了,仍然挣不开。

张哥按着林小一的头,对准人脸识别机器,但林小一实在太不配合了,这样根本对不准。

“小朋友,小朋友!只要你听话!我一定去帮你找妈妈!你先别动好吗!把脸对准这个方框,我就带你去找妈妈!”林小一这才稍微安静下来,抽泣着看向眼前的屏幕,眼泪蓄在眼眶里遮挡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下一秒,机器弹出一个巨大的红叉号,下面跟着四个大字:查无此人。

“张哥……这,这小孩儿黑户啊……保不准真是……”机器后面的小警察话没说完被张哥打断,“查身份证号!他刚才说的那个,2321111…”张哥卡壳,林小一补充了后半部分。

“看看有没有叫林小一的失踪女性!”

等待几秒过后,小民警一拍桌子紧张道:“有!张哥!林晓依!是有这么个人!女,31岁,籍贯北城!可并没有相关失踪人口的报警记录啊……”

林小一听不明白,明明妈妈告诉只要把这段话背下来,告诉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就会跟着他去救人的。

可警察叔叔没有啊!!他们说了好多让人听不懂的话,做了好多不相干的事,就是不愿意跟他走!

林小一趁着张哥说话不注意,跳下去就往外跑。

所有人都不靠不住,但他自己也可以,他都带妈妈走了这么远了,他一定能行的!

林小一边擦眼泪边跑,眼泪挨着脸上的擦伤,杀的很痛,但身上比这痛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些跟妈妈比起来都微不足道。

张哥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他拿了车钥匙,嘱咐小警察帮他跟队长说一声去出外勤,而后马上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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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嘿,想什么呢?回神!”民警在明显走神的林小一面前打了个响指,“你昨晚见到在这附近的那个要饭的了吗,大概这么高,”他把手比划到比林小一高一个头的位置上。

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记事本,似乎发现什么有效信息,抬头问:“你就是林小一?认识魏远华吗,你们是同班同学。”

见林小一没反应,继续说:“魏远华今天中午十二时三十六分报警,说昨晚春华胡同有乞丐恶意伤人,你当时在场对吗?情况属实吗?”

林小一始终低着头,没有回答,额头控制不住冒出冷汗。

民警逐渐有些不耐,“说话!林小一同学,你有义务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林小一条件反射,又后退几步。

叮铃铃,步步紧逼的询问被民警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接起电话,听那边讲了几句后回复:“好的,我知道了,这就过去看”。

“林小一同学,看到那了吗?”挂断电话后民警指向胡同路口电线杆上的电子眼,说,“昨晚监控显示那个乞丐最后是跟你一起走的,方向就是你家的方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现在!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林小一试图逃跑,最终还是被押着走到家门口,可钥匙在书包里,走得急,他根本没带。

民警绕到房子对面,窗户半开着,不大的小屋藏不下人。翻窗进去的民警搜查了洗手间,里面同样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消失。

林小一被带到警局简单做了笔录,然后就被放回家。

毕竟视频记录里面显示,是魏远华先对乞丐动的手,几个人欺负一个,乞丐毫无反抗行动。

走访记录中也有多名路人表示该乞丐从未表现出伤人倾向,偶尔夜间碰到寻衅滋事的酒鬼,被打了几拳都不会还手。

事情最终以魏远华被传唤到警局撤案,顺便警告了一顿,写了份千字检查收尾。

案子结了,可林小一呢,林小一怎么办呢?

他刚捡回来的人,又没了。

这是第二次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水水站在大门边儿上,手里拎着林小一的书包。

“给你,作业也在里边儿了。”张水水看见书包主人回来,没关心他浑浑噩噩的模样,把包搁在地上就走了。

林小一没心情说话,拿起书包走几步,坐到门口台阶上,头埋进胳膊里。

太难了,真的,从小到大,想要拥有什么东西对于林小一来说,实在太难了,像是一种奢望。

小时候很馋的糖块,别的小孩都有的母亲的怀抱,路边捡到的后来却被烧掉的小人书,村里有个漂亮姐姐开办的学堂,后山偶遇的朋友,突然去世的在世界上对他最温和的奶奶,再后来院子以外的自由,他的所有亲人。

从他从记事起到现在,想要的一切从来都得不到,拥有的一切也全都会失去。

为什么呢?他是灾星吗,他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就像妈妈说他的那样。

“你不应该出来的!你就该永远埋葬在大山里!”

林小一其实是有点想哭的,但这么多年不间断的噩梦,日复一日的反刍,已经让林小一流不出眼泪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恨谁,好的坏的,所有人都不在了。

他只能恨自己。

就像冷到极点会出现幻觉变烫一样,当难过的情绪累积到顶,碰触到某个阈值后,也会突然消失。

只是心里会变得有点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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