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踩下油门,车辆启动的同时,声音没什么起伏地朝林暮丢了一句:“你现在欠我两顿饭了。”
?
林暮:“为什么?”
陈淮用那种你自己不知道吗的瞥他一眼,林暮被看的心虚,两顿饭,那得多少钱啊,光是小超市就能消费八百多,如果去了饭店……虽然林暮早就查过首都饭店的消费水平,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会感觉太过奢侈了。
怪不得王宇说过贫富阶级相差太大的人做朋友是会有壁的。
“好吧。”林暮闷闷不乐。
陈淮目视前方,单手把着方向盘,在兜里摸索,拿出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巴掌大的,无比精致的绒面小盒子。
他看也不看地丢到林暮这边,林暮手忙脚乱地接住,问他:“这是什么?”
盒子外面烫金印制着英文,不像是某个他在书里学过的单词,更像是个名字。
“打开不就就知道了。”
“哦。”整的还怪神秘。
林暮翻来覆去扣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陈淮看不下去把车停到一边拿过来,原来是要从底部抽出来的……
“这包装,挺先进。”林暮摸摸鼻子说。
接过来,原来是盒巧克力,样子做的很漂亮,像工艺品,上面撒着一层巧克力粉。
“给我吃的?”林暮捧着盒子,有点意外。
“不然呢?”
“谢谢。”林暮上一次吃巧克力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了,还是当年张希颜送给他的那盒。
巧克力入口即化,如空气般的轻盈,掺杂着淡淡的果香,有甜甜的余味,很神奇。
“好吃!有水果的味道。”林暮拿起一颗,直接递到陈淮嘴边,“你也尝尝!”
陈淮顿了顿,张嘴吃进口中,林暮已经拿了下一颗塞进嘴里,是另一种全新的带着茶香的味道。
“原来巧克力还可以有这么多味道啊……”林暮嗜甜,一颗接着一颗,很快消灭了大半,剩下三颗没舍得吃,原样装好放进包里。
可能因为甜品会促进多巴胺分泌,加上车里只有两个人,密闭的空间让林暮感觉跟陈淮的距离有所靠近。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得很好,主动问陈淮:“怎么突然回来了?那边的工作忙完了吗?是不是不走了?”
陈淮先是说:“喜欢吃我再给你带。”顿了顿,“有事没处理完,今天早上八点的飞机,还要飞回去。”
林暮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今天早上?”他看了眼车载导航的屏幕,右上角显示三点四十二,距离八点只剩四个小时左右。
“你确定是今天吗?不是明天?”林暮提醒他,“已经三点四十了!”
“嗯。”陈淮说,“回去吃完我再走,来得及。”
答非所问,林暮哪是这个意思,他不太理解:“你这么快就回去,今天折腾回来干嘛?”
陈淮没吭声,想回来还要什么理由吗?
想见你,想知道你跟同学出去吃饭聊了什么,想立刻把巧克力送到你手里。
哪个理由都不合适,不能说。
“能改签吗?”皇上不急太监急,林暮说话这会看到时间又过去好几分钟,四个小时,退机票要扣好多钱的。
“要不咱们别吃了,距离你家远吗?要不你直接停在路边睡一会,或者叫陈师傅接你去机场吧,你在车上睡?”
陈淮听着林暮€€吧€€吧说个不停,心里面难以诉诸于口的小情绪驱散了一些。
“没事。”陈淮说,“飞机上睡过了,不困。”
想了想,陈淮又欲盖弥彰地补充:“公司有事情要处理才临时回来。”
林暮讷讷道:“啊,那好吧。”
之后林暮没有再主动问话,陈淮用余光看了他很多次,林暮抱着书包,一直看向漆黑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淮清了清嗓,在人看过来时,平静地说:“有我姐的消息了。”
第93章
陈淮的新家距离刚刚的便利店不远,开车十几分钟,抵达高档小区大门,门口的栏杆识别车牌号后自动抬起,他们畅通无阻地驶入地下停车场。
两个人拎起刚刚买的食物走到电梯口,进去后陈淮把东西放在电梯里,手中的钥匙靠近感应区域,数字39的按钮亮起。
林暮看着密密麻麻的四排数字,有点震惊,东西一直拎着也不知道放下。陈淮把他手里的购物袋接过去,林暮都没注意,还好奇地侧着头绕过陈淮往他身后看,边看边问陈淮:“39亮了?什么意思?”
没等陈淮张嘴,林暮便自问自答道:“我的天,该不会是39层吧!”
陈淮把接过来的袋子放下,将林暮的手翻过来,顺便给他揉了揉被袋子勒到有些红肿的手心,“嗯”了一声。
出了电梯,整层只有一户,入户门金碧辉煌,巨大无比。
林暮看到陈淮刷脸打开门,依旧沉浸在闯入新世界的不真实感中,呆呆跟着人身后走进去,门里是个很开阔的大平层,正对着门口的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窗。
没开灯的时候他们简直不像回到了家里,而是像在那种,露天的,类似观景台一类的地方。
不过很奇怪,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到任何家具。
陈淮不知道从哪点亮了客厅中央的顶灯,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整个空间照亮,显得比刚刚黑着的时候看起来更加空旷,只有门边靠墙的地方摆放着几个大号纸壳箱。
“进来吧。”陈淮说着,搬起手边最近的纸箱,放到窗边。
林暮走过去,陈淮又到门口搬来一个。
陈淮从其中一个箱子里翻出两件衣服扔在地上,跟林暮说:“将就一下。”
“啊,没事。”林暮跟着陈淮往出拿东西,摆在纸箱上,甜品买的最多,占了两个袋子,陈淮从里面各挑出来一个,其余的提起转身离开。
林暮跟上去,绕过一个岛台,墙壁里有一台内置的双开门冰箱,陈淮打开的时候里面有光照出来,显然是通电的。
只是冰箱里面跟这件房子如出一辙,同样空空如也。
“你只搬过来这么一点东西吗?”他们一块走回去,林暮扭头查数,门口一,二,三,加上窗边的,总共才五个。
“嗯。”陈淮坐在一件黑色西装外套上,便当加热过,现在还是温热的,他拆开包装,拿出筷子,抬头发现林暮还呆站在那,把另一件外套往他那边推了推,“想什么呢?坐。”
林暮蹲下来,摸了摸那件外套的料子,有些为难的说:“不好吧……感觉这件衣服应该挺贵的。”
陈淮没回,他把这些甜品的包装挨个拆开,摆在林暮面前的箱子上,示意他也一起吃,随后自己端起便当盒,很大口地吃起来。
林暮没跟陈淮客气,他一次性拆这么多肯定吃不完,而且林暮下午其实根本没跟江清去吃饭,人生地不熟,不敢贸然乱走,实际饿了一天的肚子。
胖胖糯糯的白团子距离林暮最近,他记着包装上写这个东西叫雪媚娘,拿起咬下一小口品尝,林暮眼睛忽地亮了一下。
陈淮咽下嘴里的饭,问他:“喜欢这个?”
“嗯!”林暮先是把里面的奶油吃掉,再将外面那层糯米皮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很好吃。”
陈淮见他还蹲着,皱了皱眉,伸手拉着林暮胳膊一用力,林暮顺着惯性坐了个屁墩。
“干嘛!”吓人一跳。
陈淮又给他拿了一盒白玉卷,他觉着这个跟雪媚娘有点像,林暮应该也会喜欢。
林暮扁扁嘴,没跟他计较。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美食当前,吓一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暮坐下的时候一只手撑在地上,手下的内衬材质丝滑,他不由得多摸了两把,这一模,就摸出不对劲来。
凹凸不平的刺绣纹样,跟妈妈那件白衬衫同样的位置,靠近里侧下摆。
“陈淮。”林暮拇指摩挲那一块,发现几句话的功夫,陈淮已经把那盒便当吃光了,吃饭速度太快,是跟原来一样的坏习惯。
“怎么了?”陈淮擦擦嘴,拧开一瓶饮料递给林暮,自己也开了一瓶。
林暮喝了一口,瓶子捏在手心里,低头看向手里的衣服:“我发现你衣服上好像都有这种刺绣花纹,第一次见面的那件有,后来在会所扔给我的也有,这是什么小众服装品牌吗?”
“怎么问这个?”陈淮只是随口一问,林暮手上不自觉用力,把易拉罐瓶身捏得发出清脆声响。
陈淮看了一眼林暮紧握的手,笑了笑,曲起腿胳膊支在箱子上,拇指和中指掐着罐口,忽地靠近林暮,犯浑似的一语双关道:“怎么?这么喜欢?”顿了顿,继续说:“所以看得这么仔细?”
“没有!”林暮往后闪了闪身,不赞同地看着陈淮,“只是这个花纹好看,有点好奇。”
他抱着饮料又喝了一口,咕哝着:“你别总突然离我这么近行不行。”
陈淮的笑收起,往后靠了靠,顺势倚在玻璃上。
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林暮从没见过这么大、擦得这么干净的窗子,如果不是上面显示着两个人的倒影,仿佛薄薄的一层,根本不存在似的。
看着就很危险。
林暮往后挪挪屁股,拉着陈淮的裤腿,把他往里拽了拽。
陈淮挑眉:“不是叫离远点?”
林暮抄起一个泡芙就塞进陈淮嘴里:“你少说两句没用的,不然我走了。”
不知道哪句话震慑到陈淮,陈淮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下去,正襟危坐,全然没了刚刚不正经的模样。
“你刚说的那花纹,是,也不是。”陈淮说,“那是法国一个手工高定裁缝世家,为陈氏设计的专属标志。他们一直为陈氏服务,我从回来开始,所有的衣服上面都带有这个标志。”
“啊……”林暮点了点头,呆呆地说:“原来是这样。”
想了想又问:“那你们家所有人的衣服,全都是定制的咯?”
“差不多,大部分是,也会有一部分其他品牌的成衣。”
陈淮回答完,林暮沉默了一会,甜品也不吃了,看着衣服上的花纹出神,一下下摸着罐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喜欢改天叫人给你做一套。”陈淮忽然说。
“啊?”林暮把饮料放下,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问问,就问问。你刚回来的时候说联系上陈……你姐了?”
“没。”陈淮提醒林暮继续吃东西,给他慢慢解释道:“只是有消息了,还没找到人,也没联系。”
“她在国外一个偏僻的小岛上,另一个国家。”陈淮说,“我前段时间回来后查到了她的出境记录,今天就飞过去,车上说没处理完的事情就是这件。”
“她应该是换过身份,抵达那个国家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能不能找到,估计得碰运气。”
“会找到的。”林暮啃着白玉卷,嘴里甜甜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回他几乎能百分之百确认,那件衣服的确是陈淮他爸送给林晓依的,不会是其他什么跟陈淮陈雪没关系的路人甲“陈老师”。
林暮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陈淮问,“不喜欢吃这个?那尝尝别的。”说着给林暮找了个奶油多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