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还是个学生,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呵吓得一抖,张了张嘴,磕磕巴巴为自己辩解道:“我…他们队那个打野技术太好了,我已经尽力了,队友配合的实在是太cha…”
还没等他说完,青年便怒不可遏地踹了一脚他身下的凳子,一把将手机抢了过来,骂道:“那个打野连荣耀都没上过,你说你打不过他?!我看你是故意想让我出丑的吧?今晚我想方设法撞车了那么多把,你一把都没给我打赢,那群水友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
男生摔倒在地,拳头握紧,低着头咬牙,始终一声不吭。
青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漠:“要是后面你再这么没用,还是一把都赢不了,我就通知何哥,让他在陪玩圈封杀你。”
“你奶奶的医药费也别想继续交了。”
…
……
下播后,薄年没像从前一样回主卧,而是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后,缓缓站起身,没骨头似地坐到了周迟旭大腿上,将下巴放在男人肩膀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累,从没打过这么累的游戏…”
男人搂紧了青年细瘦的腰肢,抬起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这件事我会处理,宝宝,别为这种人烦心。”
“嗯…”薄年拖着长音,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小声道:“其实之前他故意排到我的对面,连续好几把都针对我的时候,我就拿着直播录像去官方那里举报了,但他们说证据不足,无法确定槐辛就是故意撞车的,给我的回复是会加强监管,但这件事拖到了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槐辛这人嫉妒心重,人也阴暗,每回撞车前都会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你几乎无法反驳的正当理由。
例如饿了,吃块小蛋糕;渴了,拿瓶水喝几口;累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以至于当薄年去举报时,客服总会将槐辛直播间所用的理由作为最终回复告知薄年。
槐辛只是有事耽搁了时间罢了,并不算恶意撞车,一切只是偶然。
而今天,槐辛的理由也依然和从前一样。
尽管漏洞百出,却让人毫无办法。
“这件事是鱼尾TV的人不负责任,不过他们的内部已经大换血,以后也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男人轻声安慰着他。
在周迟旭怀里恹恹地趴了一会儿,薄年刚准备起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抬手打开一看,是陈天泽发来的消息。
陈天泽:[薄年,刚刚夕婵找到我,说有些事想跟你说,问我方不方便把你的微信推给她]
陈天泽:[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回绝她]
薄年沉思了片刻,回道:[可以]
这条消息刚发完没多久,一个备注为夕婵的账号便出现在了通讯录的红点上。
薄年点了同意,两人才刚加上好友,夕婵的消息便哐哐哐发送过来了。
夕婵:[薄荷很黏你好,我是夕婵]
夕婵:[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和你撞车并非我本意,槐辛是房主,每一次我催他开游戏的时候,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拖延时间,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有事,后来发现我们一直匹配到你我才反应过来,他在狙击你]
夕婵:[我和他是娱乐赛的搭档,但是和你撞车这件事槐辛从未和我提起过一个字]
夕婵:[我知道他和你之间的恩怨,也不齿于这种行为,但因为我和他的搭档关系没法儿解绑,所以才想加你好友向你澄清一下]
刷刷刷发来好几段文字后,上头依然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薄年耐心等待着,不久后,夕婵的消息又发送过来了。
夕婵:[其实你的人气票很稳定,靠这个排名也一样可以获得参加线下娱乐赛的资格,如果你没有必须要打排位分的理由的话,我想…活动结束之前你最好都不要再组队排位了,槐辛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我猜测后续的时间里他还是会继续狙击你]
夕婵:[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如果你不想留我在好友列表,看完后直接把我删掉就行]
槐辛人品不太好的事薄年一直都知道,但夕婵这个人,薄年还是第一次和她聊天。
对于这位撑着键盘侠的压力从一种技术流中杀出重围的女主播,薄年心中还是十分佩服的。
不过佩服归佩服,不妨碍他还是疑惑地回复:[你和槐辛才是搭档,为什么会过来跟我说这些?]
夕婵叹了口气,对他道:[活动开始前我按照工会要求和槐辛组了队,刚开始一周时他还算是个挺正常的搭档,直到你的排名超过了他,我就发现他就开始有点癫癫的了]
夕婵:[今天他狙击你这么多把,一是想报那晚撞车惨败的仇,二是想在直播间粉丝面前为自己挽尊,你没发现他今晚打的特别猛吗?厉害的都有些不像他了]
夕婵:[但是最后一把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了我们这边输了,他狙击了你一晚上都没赢一次,下播后莫名其妙发了一连串的语音骂我,怪我拖后腿让他输了比赛,但是我刚听完他就撤回了…活动还有一周的时间,我还想去线下娱乐赛呢,忍住了没跟他撕破脸,假装没听见那条语音]
夕婵:[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着若是以后这件事被人扒了,我和他又是搭档,免不了要共沉沦,希望你到时候可以帮我澄清一下qvq我也是受害者]
如今的网络氛围对于女生来说不算很友好,更何况夕婵作为知名主播,就算她什么也没做,也很容易被泼一身脏水,提前防患于未然十分明智。
薄年给她回了个ok,并未将人从自己列表中删除,只是拿着聊天记录给周迟旭看了一眼,嘟囔道:“莫名其妙参与了狙击撞车,完事还被搭档骂了一顿,她现在应该挺后悔和槐辛组队的吧。”
说完又叹了口气:“反正我也不想去参加线下比赛,而且印记也拿到手了,后面的一周咱们打打匹配得了。”
“好。”
周迟旭倒无所谓段位不段位,能和薄年打游戏就行。
回卧室后,等待薄年洗漱的时候,周迟旭给何澍发去了一条消息,询问有关槐辛的信息调查进度。
何澍尽职尽责,回的很快:[周总,你让我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调查过程中,我还在其中发现了其它蛛丝马迹,到时候会将证据整理成一份文档,一起发给你]
看着这条消息,周迟旭忍不住挑了挑眉。
原本他只是怀疑槐辛找人代打骗观众,却没想到何澍调查时还能发现其他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槐辛如此重视这场线下娱乐赛。
待到事情水落石出,不如就在线下比赛开始的前一天,公布这份证据吧。
***
因为被狙击的关系,薄年从第二天开始便没再和周迟旭一起继续打排位了。
若槐辛真像夕婵所说的那样,未来的一周时间内还会一直不停地狙击他的话,那么不仅他们玩的不开心,弹幕也会看的不开心,怨气叠加之下进而引发两方粉丝间的对轰也未可知。
为了避免这种搞的三方都不开心的情况,薄年转而玩起了恐怖游戏。
自从上次薄年看完恐怖片后,便再也不敢说自己胆子大了。
他直播玩的联机游戏是弹幕推荐的,可联机可单机。
游戏名为《找出偷偷潜入宾馆的伪人》,是最近才新出来的恐怖向游戏。
薄年一开始还不是太懂什么是伪人,玩之前特地搜索了一下关键词去看视频,结果就是被视频中那诡异的氛围与动作,以及惊悚的bgm给吓了一跳。
游戏内含少量贴脸杀,若是家里没有周迟旭,他自己一个人是肯定不敢玩的。
但尽管家里有周迟旭,每天玩完下播的薄年也都有些风声鹤唳的,老感觉自家这大的夸张的平层中也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伪人。
十分地入戏。
周三这天下了播后,薄年如往常一样牵住了周迟旭的手,从电竞椅上下了地。
天气渐渐热了,薄年有些不太爱穿拖鞋,每次下地都会忘记主动去穿拖鞋这件事,周迟旭只能耐心地一遍又一遍提醒他。
这次也是一样。
薄年下地后,周迟旭反射性地看了眼他的脚。
那双白皙的脚正正好好踩在了拖鞋旁边的地上,对近在咫尺的拖鞋熟视无睹。
这会儿要回房间了,电竞房铺着木地板倒是还好,可大厅贴的却是实打实的瓷砖,就算是夏天也依然冰凉凉的。
周迟旭怕他踩久了着凉,又怕再唠叨薄年嫌他烦,干脆将人拦腰抱起,另一只手拿起被薄年忽视的拖鞋,走回了卧室。
伪人系列两人已经差不多全通关了,今晚玩的是更为刺激一点的逃生2,薄年被村民突了好几次脸,人都已经吓得麻木了,后续大多数操作都交给了周迟旭来完成。
一路被抱到了床上,薄年仰面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圆溜溜的射灯,脑海当中还不自觉回忆起自己在游戏中被村民追的狼狈逃窜的画面,忍不住碎碎念道:“早知道这游戏这么吓人,我就去打吃鸡了…”
“要是你这几天突然有工作不得不出去怎么办,就剩我一个人在家…”
回忆起自己刚刚在游戏里被村民用锄头攮死的画面,薄年弱弱地道:“哥哥我害怕。”
周迟旭闻言低低笑了一声,俯身凑了过来,在薄年唇上偷了个香:“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忘记暂时忘掉害怕,要不要试试?”
薄年狐疑地看着他,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什么…方法?”
周迟旭缓缓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哄诱道:“身体热起来了,脑子自然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事情了…”
“你之前经历过的,你最清楚了。”
“对吧,老婆?”
薄年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周迟旭是什么意思。
他想坐起来反驳,可男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漂亮青年被按在了床上,刚张开的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舌尖交缠,大手轻易便伸进了薄薄的睡衣,在那具雪白清瘦的躯体之上游走。
热意被点燃,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没过多久,薄年便彻底将恐怖游戏的画面忘了个干净。
…
……
晨光微熹,树影婆娑。
清晨七点半,周迟旭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醒来后的第一时间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看了眼怀中依然还在熟睡的青年,为了不打扰对方休息,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站在了落地窗边,周迟旭俯视着楼下长势葱郁的树木,接起了电话。
“喂,秋姐。”
冷桐秋清冽的声音随之从听筒中传来:“迟旭,早上好。按理来说,两天前我就该给你安排通告了,但是鉴于你好不容易追到你男朋友,所以又额外宽限了两天。”
“……”周迟旭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秋姐,好不容易这个形容词其实可以不用加。”
冷桐秋没理他,继续公事公办道:“这周天圈内有一个慈善之夜,届时会全程直播,你必须得来。我已经通知小何让他给你安排了明天一早的飞机,时间很紧,今天你就把必要的东西收拾好,至于其他的,我会安排。”
冷桐秋是周迟旭的经纪人,自他入圈后便一直尽心尽力地带他,算得上是周迟旭的半个姐姐。
周迟旭结婚闹出的轩然大波,后续事情也是冷桐秋着手跟进处理的。
慈善之夜在整个圈内都能算得上是非常重要的场合,周迟旭知道这场活动推脱不掉,应下了冷桐秋的要求,郁闷地拿着手机回了卧室,准备再抱着薄年睡一会儿。
毕竟等他明天飞京市之后,得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法儿见到薄年,更别说抱着对方睡觉了。
香香软软的老婆即将与他分隔两地,周迟旭头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的工作。
回到床上后,男人重新将青年搂进了怀里,薄年眼皮微微动了动,困倦地睁开了一条缝。
“你刚去哪儿了?”
他还没睡醒,说话声音黏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