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关系 第4章

傅竞川走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额头上淌出汗液,撑在仪器上的手,青筋跳起,似乎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等傅竞川完成这一阶段的治疗,医生让傅竞川躺到床上,要进行针灸、按摩。

医生给傅竞川做了针灸,说:“傅先生,您让家属过来一下,我教他按摩的手法,等您回去以后,可以让家属给您做腿部按摩。”

听到家属这个词,傅竞川看向角落里的江律,他的声音沉稳,“过来。”

江律慢腾腾地走过来,走路姿势怪异。

他先是在医生跟傅竞川身上打了几圈,又将视线落在傅竞川的脸上,“怎么了?”

“你跟医生学一下按摩的手法,回去帮我按摩。”傅竞川的眉睫浓黑,却渗着冷汗,在针灸的作用下,他感觉到小腿传来的阵痛感。

“我吗?”江律指向自己。

“有什么问题吗?”傅竞川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没转开。

“没问题。”江律被盯得有点心虚,他以为按摩这种事情,傅竞川会交给他的心腹属下去做。他走到医生身旁,虚心跟医生请教,“医生,您教我怎么按摩吧。”

“这是特殊的精油,有助于恢复的。”医生手里拿着一瓶写满密密麻麻英文字的药,“先把精油涂到患者的腿部,再用掌根,从下往上多按摩几下,让精油充分渗进皮肤里。”

江律看着医生示范,认真地学着,半点也没马虎。

“你也来试一下。”医生把精油递给江律。

接过精油的江律大脑有过瞬间的空白,医生用催促他,“直接涂,有什么错误的地方,我会教你改回来的。”

江律按照医生说的,把精油均匀涂抹在傅竞川的小腿,动作不算生疏,“这样吗?”

“对。”医生惊诧江律熟练的手法,“傅先生受伤的地方是在小腿的外踝和跟腱,我们在按摩时,从外踝绕到小腿,就这么绕一圈,力道自己把控好。”

江律也学着医生的模样,用刮。

医生笑了声,跟江律闲谈,“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给人按摩。”

“我妈经常要做手术,我得帮她按摩腿部。”江律也没有解释太多。

“抱歉。”医生很年轻,不过才三十几岁,样貌也清秀,“我不知道你妈妈生病了。”

“没关系。”江律坦然以对。

医生一边教他按摩,一边说:“你妈妈生了什么病?”

“白血病。”

“还是有痊愈的可能。”医生的手上一顿。

“希望吧。”江律说,“我妈已经做了好几次化疗,之前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我导师的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按摩结束了,医生将刮痧板从傅竞川腿上拿下来。

傅竞川一直沉默不语,玻璃窗里倒映着他漆黑的瞳孔,他翻了身,看着江律,“聊完了吗?”

话突然被打断,医生有些怔然,江律也茫然地看着傅竞川,他后知后觉发现感觉到大型犬科动物释放出来的危险信号,他缩了下肩膀,没再说话。

医生的脸色煞白,“抱歉,傅先生。”

傅竞川对医生没有什么好脸色,抱着手臂,眼睛没有抬一下。

这次的康复训练就到这里了,医生有些畏惧傅竞川,但还是说,“对了,傅先生,您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建议您拄拐走路,不要坐轮椅,这样会有助于骨头的恢复。”

“王主任。”傅竞川目光如刀,“我稍后会让助理跟你签署保密协议,这件事情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

王医生被这个目光刺了一下,心脏像是被利刃直直刺中,“我知道了,傅先生。”

黑色的宾利停在疗养院门口,车门自动打开,从车底伸出一块踏板,直通向地面,傅竞川面色沉静地推着轮椅,上了车。

车门“哒”一下,关上了,单面玻璃也缓缓摇上了。

轿车发动引擎,从车窗望过去,道路两旁的绿化带极速飞驰而过,疗养院被远远甩在车后,汇聚成看不清的模糊小点。

江律侧着头,他有满腹疑问,却没有问出口,他想知道傅竞川为什么还要坐轮椅,为什么又要医生保密。他好像置身在一片出现迷雾的沼泽地里,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去。

“小律。”傅竞川的年龄比江律小一岁,却偏偏在喊他的时候,要加一个小字,“你们聊得那么好,我倒像是一个局外人。”

江律愣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没有聊得很好。”

“没有吗?”傅竞川阴阳怪气的本事渐长,“要是我不在,你肯定会加她的联系方式,然后再跟她去酒店开房吧。”

江律的心思都放在安抚傅竞川身上,“不会的,我不喜欢她,也不会跟她开房。”

傅竞川铁钳般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眼神冷了下来,“最好是这样。”

江律知道傅竞川又在发疯了,他的手腕都被抓红了。

他垂下眼皮,没发出一点声音。

傅竞川的身形颀长,他单手撑着江律的后颈,迫使江律把头抬起来,用阴沉的双眼看着他,“我很讨厌你忽略我,一直跟别人说话。”

出门被保镖跟着,江律倒是觉得没什么,而现在,他只是跟医生多了两句话,傅竞川就莫名其妙生气了。

他觉得傅竞川有点不讲理,但他也不敢反驳。

他老实点头,闷声说了一句:“我以后不会忽略你了。”

听到江律的保证,傅竞川的控制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还差不多。”他在江律的嘴巴上咬了一口,像是对猎物的标记,“听话点,我会对你好的。”

第0010章 把他给我绑起来!

南岛区是靠近货运港口的老城区,这里的房龄都老了,只有两三层楼高,看着却摇摇欲坠。巷子的道路狭窄,过道还堆着一辆进货用的铁三轮,老板在卸货,把过道都堵了,得绕到小卖店里,再走出来。

墙面贴着形色各异的广告纸,有牛皮癣、开锁、情色服务的广告纸,还有不符合国家规定的广告。

这是属于灰色地带,没有人会管。

走到巷子尽头,是一家麻将馆,门口有军绿色的厚布帘子,刚撂开,就有一阵打牌的声音,里面有各种鱼龙混杂的人来打牌。

江律沿着里面走,推开木板门,有一道不足一米宽的楼梯,从这里下去,就是地下拳场。

麻将馆是为了掩人耳目,老板的真实目的自然是为了开这家地下拳场。

地下拳场的灯光昏暗,中空悬着魔幻灯,不算亮,会晕开五彩斑斓颜色。

八角笼内,发出拳拳到肉的激烈搏击声,观众们则是在八角笼外发出震撼人心的叫喊声。

江律没在八角笼里多停留,他轻车熟路来到更衣室,换上黑色棉背心跟短裤,再戴上搏击用的拳套。

拳场的负责人肥仔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人如其名,是个浑身有两百多斤横肉的胖子。他的视线在江律身上转了几圈,又看了一眼江律身后的黑衣男人,他笑眯眯地说:“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江律都好长时间没来地下拳场了,前阵子被傅竞川拘在家里,身上全都是咬痕,他没好意思来拳场。

他垂着眸,含糊地回答:“养伤。”

肥仔笑着磕开烟盒,捡了支烟,递给江律,“是得好好养着,干咱们这行的,不就是打一场拳赛,歇几天的吗?要是运气差点,得在床上躺个三年五载的。”

江律没接,他被傅竞川罚怕了,短时间内可不敢抽。

“戒了?”肥仔拨开打火机,在烟雾弥漫中,看到江律脖颈的黑色项圈,笑说:“今天来了个踢馆的拳手,虽然他名字孬了点,出拳又快又狠。他的上一场赔率是1:2,下注投他的,基本上都赢了。”

江律没回答戒烟的问题,突然问:“5568没来吗?”

5568就是那天送他回家的同事,按理来说,这场拳赛应该轮到5568,等5568结束这场拳赛,才会轮到他上场。

“5568在医院养伤,没功夫来。”肥仔用手指比了几个数字,“你要不要试试?打赢了,少说有这个字数。”

“这么多?”江律数了下,是六位数,少说都得有十万块。

“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提成跟拳赛难度有挂钩的。钱是多了点,但很有可能会有钱没命花。”肥仔把话都说清楚了,“你先想想打不打。”

江律快要凑够首付钱了,他没多想,应下了,“我打。”

“你是硬骨头。”肥仔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答应,他吐出一口烟圈,望着江律身上满身爱欲的痕迹,说,“但你男人能同意吗?”

“打拳不就是得负伤吗?很正常的事情。”江律模棱两可地说着,起身要去八角笼。

“你小心点€€€€”肥仔喊住他,“对方会使暗器。”

“知道了。”江律抡起拳头,试了下手感,门框被他捶裂了。

肥仔脸色难看,“这钱得从提成里面扣!”

江律没出声,抬起步子朝着八角笼的方向走,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肥仔在说什么。十五分钟后。

裁判站在擂台的中间,江律上场,站在裁判的左手边,他抬起了平静的眼睛,看向对面的拳手。

那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肌肉贲张、壮实的男人,江律目测,对方的身高至少接近两米,在拳场有一定的身高优势。

江律的身高只有一米八,站在络腮胡子面前,似乎瞬间就变得矮小起来。

八角笼外的观众看到江律与络腮胡子的体型差,都忍不住往络腮胡子身上下注,没有人会认为江律能打赢连续守擂成功、且身高马大的络腮胡子。

所有人都认为江律会成为失败的那一方。

江律不认为自己会输,哪怕拼死一搏,他也要赢。

“哔€€€€”裁判将口哨吹响。

络腮胡子的拳头挥了过来,他的拳头速度确实很快,江律面对络腮胡子的出招,他只接招,防守,趔趄地往身后退了好几步。

络腮胡子不知道江律为什么一直在防守,还以为江律好欺负,他气得胡须都在发颤,绷紧脸上的横肉,忽然像发疯一样,猛地将他举起来,狠狠往围栏上砸过去,江律整个人都被砸懵了,肩胛骨、臀部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皮肤都淤青了一大片。

络腮胡子朗声大笑,底下的观众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江律忍着痛楚,快速爬起来,他现在已经摸索出了络腮胡子的出拳的特点,刚才的防御,都是为了摸清对方的出招特点以及缺点。

络腮胡子赢了太多场,赚了不少钱,同样的,他也打了很多场的拳赛,现在正是体力透支的时候。

接下来不论络腮胡子怎么出拳,江律都在避让。

络腮胡子气得脸都憋红了,他一边出拳,一边用江律听不懂的话,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江律大概能听得出来,络腮胡子骂得很脏,江律却不在乎。

络腮胡子越是着急,出拳的速度就越快,但同样的,也愈发毫无章法,打拳是需要讲究技巧的,像络腮胡子胡乱打拳,很容易占据下风。

江律蓄势待发,在络腮胡子哼哧哼哧地粗喘着气、体力即将透支时,他闷声不语,毫无悬念挥下一拳,把络腮胡子撂倒在地,又往他的脑袋、要害处来了几拳。

络腮胡子接不住拳,用手格挡着,可还是吐了血,恐怕刚才那一拳,把他的内脏都压碎了,他也爬不起来了。

观众席上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没有人能预料到瘦弱的江律能把体型健壮的络腮胡子打趴下,那些人都后悔刚才的下注。

就在裁判决定要吹哨子,宣布江律获胜时,络腮胡子咬牙切齿攀着围栏,站了起来,孤注一掷地冲向江律,他的手上有把短刀。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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