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听话,顾流初稍微气顺了点儿。
季醇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得想办法在他回来之前和乔俞说清楚。
顾流初:“为什么问这个?”
季醇:“……”啊?
顾流初眯起眼睛看他,换了个问法:“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季醇给整不会了,谨慎作答:“我希望你……尽快回来?”
顾流初面色稍微好看了点,但高大的身形仍然堵在门口,仍不肯放过季醇:“为什么你希望我尽快回来?”
季醇干巴巴地道:“我不知道,就是希望。”
这句话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思念你,但就是很思念你”有什么区别?
少年作文不好,嘴笨了点儿,但心意在那里。
顾流初看着季醇的脸,心中冒出一些甜蜜泡泡来,终于侧了侧身,放季醇进去。
进去之后,季醇换完鞋,顾流初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张了张嘴,像是还要说什么:“你……”
季醇回身就抱住了他。
顾流初顿时闭上了嘴巴。
不知道是自己换鞋姿势错了,站起来的方向错了,还是又少说了什么话、多说了什么话、或是忘了说什么话,反正金主爸爸每天一副没吃药的样子,先把他嘴堵上再说。
季醇凝重地道:“一路顺风,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顾流初微微俯身,双手将怀里的少年圈了起来,感觉自己已经陷入幸福的热恋。以前对于“成家立业”一词不屑一顾,如今才发觉有人亮起一盏灯等你回家是多么温馨的事。
金主爸爸果然不再各种找茬,季醇松了口气。
他欲要将顾流初放开。
却还未分开一点儿,又被人拽了回去继续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醇弱弱道:“我从车上起就一直想上厕所。”
顾流初沉思了下:“不如一起上?”
季醇:“……”
“……”顾流初终于放开他。
顾流初和周凌下午三点上的飞机,季醇等他们一走,就速战速决地把乔俞约了出去。此事宜解不宜拖,多拖一天他都感觉自己对不起乔俞他妈。
乔俞他妈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如果发现自己儿子想要被他上,可能气得直接抄起扫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电话里,乔俞兴高采烈:“这还是我回s市以来你第一次主动约我。”
“诶?”季醇疑惑地挠头:“请你吃火锅和烤肉那次不算?”
乔俞:“……”
想到今天要说的话,可能对乔俞是个重大打击,季醇深沉地问:“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玩一下吧,你想去哪儿?”
别的大学生常去的可能已经是酒吧等成年人场所了,但乔俞知道季醇对那种场所不太感冒,于是道:“不如去游乐场?”
季醇:“但是你的手能玩刺激项目吗?”
“哈哈……”乔俞尴尬了下:“实不相瞒,我的手已经好了,石膏都拆了。”
季醇:“……”要完,越来越感觉乔俞也想掰弯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
“行啊。”季醇:“你挑就行。”
两人在游乐场见面,是季醇之前打工的那家游乐场。季醇先到,穿着羽绒服,买了两个冰激凌漫无目的地在游乐场逛了一圈,有几个认识他的员工和他打招呼。
头一次从游客的视角来看游乐场,季醇只觉恍若隔世。
冬季人比较少,项目都比较空。
季醇提前买了两张套票。
乔俞来迟,隔着铁栏杆,冲季醇招手。
季醇拒绝人的经验不多,尤其是拒绝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自从揣测出乔俞的心思,再见到乔俞,他便觉得哪哪儿都怪怪的,浑身不自在。
“你是不是要话要说?”乔俞非常敏锐,接过冰激凌就问。
季醇把手里的票给他,不敢看他,说:“票都买了,不能浪费,咱们玩完了再说。”
两人玩了过山车和鬼屋几个项目,大汗淋漓地走到旋转木马边上卖海鲜面的店铺里坐下。
老板把海鲜面端上来,附赠了两杯热的豆浆,季醇把吸管扎进去,喝了口热豆浆,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突然小声问:“乔俞,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乔俞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开门见山,愕然地看着他。
季醇难为情地道:“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他们系好像也有其他人是喜欢同性的。
乔俞:“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醇在脑子里把“你死了这条心吧”、“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等等话转了一圈,觉得好像都有点过分,面对别人他可以这么直接,但眼前可是高中时不遗余力帮过自己的朋友,于是他斟酌了一番,叹了口气,道:“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想掰弯我是不可能的!”
在玩那几个项目时,乔俞就隐隐觉得季醇要说些什么,可以说早就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此时倒也没有太慌乱。
不仅如此,他还反问:“你没试过男人怎么知道不好?”
季醇:“……”
他不性向歧视,但问题是他接触男人时确实没有心动的感觉啊!这怪他吗?!
见季醇被自己问住了,乔俞乘胜追击:“男人自有男人的好。”
季醇抓狂:“不是,主要我们太熟了啊!”
从小到大,乔俞摔得狗啃屎、感冒流鼻涕的样子他都见过,还怎么可能对乔俞有什么心思。
季醇决定拒绝得更明确一点,一只手掌推过去:“你对我没有任何性吸引力。”
乔俞一向安静,此刻却生气到有些急眼:“难道你那个室友就有?”
季醇差点没一口豆浆喷出来。
好端端的提顾流初干什么,这能比吗?
“这不一样。”季醇说。
“哪里不一样?”乔俞更不乐意了:“不都是男人吗?”
那人确实比他有钱点儿,但他知道季醇也不是只看钱的人。
乔俞的问题把季醇给问住了。
的确,顾流初也是男人,但他怎么感觉顾大少爷和他身边篮球队里那些硬邦邦的、浑身臭汗、几天不换袜子的男生不一样呢?
季醇的第一反应是……顾流初很香……长得很好看……再炸毛那张脸也是好看的。
也说不上性吸引力吧,但季醇对他确实没有对其他男人那样排斥,无论是拥抱还是一起睡觉,和他一起就没问题,和别的男生做这些季醇想想就开始反胃了。
季醇讷讷道:“他对我来说也、也没有性吸引力。”
乔俞不是很开心:“那你为什么只拒绝我,不拒绝他?”
季醇:“……”
这是个好问题。
季醇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但是,等一下,他为什么要跟着乔俞的思路走€€€€他不是来劝说乔俞换人追的吗?!
“总之,”季醇把脸一抹,苦口婆心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弯了,弯了之后还能不能直回去,但和我类似的男生多了去了,你再看看,比我更好的一大把,说不定能遇上你更喜欢的呢。而我们,永远是兄弟!”
乔俞:“……”
而且他当攻只有外形和身高可以。他活儿不好,也不够有钱啊,还过分直男,有时候觉察不到别人的情绪。
为什么都想让他当攻啊。
季醇还想说什么,乔俞像是坐不住似的,转身走了。
季醇有点儿不知所措,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但片刻后,又缓缓坐下了。
算了,给乔俞一点时间。
希望等乔俞缓过来后,两人还能是朋友吧。
国外有时差,顾流初第二天做完检查回到酒店,司机才把跟着季醇到游乐场,拍到的照片用邮件发给他。
顾流初洗完澡后换上浴袍,在桌边坐下来,鼠标下滑,翻看一张张季醇和乔俞在过山车上兴奋尖叫的照片,眉头蹙了起来。
周凌接过侍应生的晚餐推车走进来,关上门,见他又在看这些,忍不住道:“您不是决定适当给他一些私人空间吗?”
怎么又开始派司机盯梢了?
不消周凌多说,顾流初也觉得自己这些行为不太正常,退一步说得好听是在意,进一步说得难听点就是监视。
难道是从未谈过恋爱,猛然动心,于是占有欲较常人强了点儿?
这次是室外,司机只能拍到季醇和他那发小干了什么,拍不到两人都聊了什么。
但只从几张照片来看,少年笑得很开心。
顾流初忽然面若寒霜地问:“你觉得这小子帅还是我帅?”
周凌:“……”
难道恋爱会让人精神失常?
周凌木着脸道:“拉一百个人出来问,也都会回答您帅。”
而且他还更有钱。
所以季醇不可能被动摇,对吧。
顾流初拉了拉浴袍领口,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稍微安了点儿心。
周凌:“……”
但那都是外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