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个头老婆擦肩而过 第64章

季醇没有戴手套围巾的意识,现在有哪个年轻男生戴这些的?出去只会被笑体虚。

但是见顾流初戴了,而且丢给自己的好像是同款,他便暗搓搓地戴上了。

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立,无话可言。

下降了几层,季醇看了眼身边的人,主动道:“流初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顾流初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只觉得他在划清界限。

这段时间,除了给钱,解决了他的经济问题,其实某种程度上,顾流初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要不然,他不知道他被季青山骗那一回,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晚上该去哪里偷偷抹眼泪。

“我真的非常谢谢你,”季醇转过身面朝顾流初,站得笔直,像是上台领奖,说,“谢谢你的限量版签名篮球,也谢谢你还特地给我一套房,我知道现在需要摇号,有钱都买不到医院附近的房子。”

而且地段也经过挑选的,学校和医院之间方便他两头跑。

顾流初的好意和用心,他全都记在心里。

“够了!”顾流初忍无可忍:“除了感激,你就没别的想说的吗?”

“你对我很重要。”季醇真诚地说:“以后你有什么事也随时传唤我,我不怕麻烦的!”

毕竟,他之前都想过为了顾流初,一辈子当攻了,无法变成同性恋,无法喜欢上男人,但他可以去学别的攻都有什么行为。

可眼下会错意,顾流初并不是很需要他,那就算了。

说完,季醇为了缓解这莫名窒息的气氛,卖了个小俏皮:“当然,卖命挖肾的事情就算了,我想保持身体完整。”

顾流初看着他。

他看着顾流初,眨了眨眼。

顾流初没有笑。

季醇:“……”

尴了个尬。

以上都不是顾流初想听的话。

季醇并不喜欢他。

少年眼神干净,看他如看朋友,看师长,看兄弟,就是没有丝毫暧昧,如看情人。

顾流初强忍着心脏那里的不舒服,浅浅吸了口气,垂下漆黑眼睫,说:“走吧。”

顾流初开车,季醇把行李箱放在后备车厢,打开副驾驶座门爬上去。

顾流初斜€€他一眼。

季醇一时之间搞不准这眼神什么意思,难道是离了婚就不能坐副驾驶座啦?

他忙不迭爬下去,滚到后座上。

顾流初:“……”

顾流初怒道:“回来!你让我给你当司机?”

哦哦,也是,坐在后面显得像顾大少爷给他开车一样。季醇赶紧爬了回来。

顾流初:“安全带。”

季醇把安全带系上了。

车子缓缓启动,季醇道:“我科目二过了,等考完了驾照,我给你当司机。”

顾流初神色顿了顿,看着前方的雪,淡淡道:“没有那一天了。”

季醇愣了愣,垂下头去。

也是,离婚之后,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没交集了吧。

车子无论开得再慢,每个红灯都停满,甚至是龟速往前挪,最终还是到达了新的住址。

车子在单元楼下停下来。

季醇趴在车窗上,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个非常高档的小区,出入都有保安,绿化非常整洁,顾流初给他置办的楼栋似乎是整个小区最大面积的单元楼,目测朝南有三间房,应该在一百八十平以上。

季醇觉得自己有点受不起,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车内安静了会儿,大雪不停飘落。

只有刮雨器将雪扫落的声音。

顾流初没有开口,没有转头,也没有催促他下去。

季醇想了想,从兜里掏出那棵小小的圣诞树,放在了车上,说:“这个给你,从餐厅带回来的,昨晚忘了给。”

顾流初扫了一眼,没有吭声。

不能再陷下去了。

热闹虽好,可不属于他。

“那我走啦?”

没有得到回答,季醇欲要推开车门下车,顾流初先把一步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大步流星绕过来撑在他头顶。

风雪顿时被挡在外面。

季醇再一次郁闷地意识到自己和顾流初的身高差。

“下次记得带伞,虽然身体很不错,但长此以往不在乎,老天是会将你的运气收回的。”顾流初的语气没什么情绪。

季醇点点头,暗搓搓地踮起脚,顾流初撑着伞,跟他走到后备车厢,帮他把行李箱提下来。

行李箱轮子在雪地里滚出两道痕迹。

顾流初一直送到了楼道内。

不过到了那里,顾流初便不再往前走了,他转过身要走。

季醇看着他背影,欲言又止,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

声音很小,顾流初却顿住了脚步。

雪下得很大,他穿着黑衣,撑着黑伞,皮肤白皙,眼珠漆黑,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非常突兀,仿佛只有两个颜色。

他没有回头,道:“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是时候为他这段搬不上台面的暗恋,画一个句号。

季醇怔了一下,在他身后迟疑地点了下头。

没有得到答案,但也不敢再回头去看,顾流初快步上了车,驱动车子。

果断而尖刻,毫不拖泥带水,毫不留恋地离开。

……

季醇的东西也很快被搬家公司的人带走。

季醇一走,那套房子顿时变得很空,空得就像坟墓一般寂静。

每天从早到晚都是熄着灯的,漆黑一片,又恢复了过往那些年的冷清和孤单。

除了一棵小小的系着红色彩带的绿色圣诞树,少年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圣诞节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了。

顾流初睡不着,好在他如今身体和心脏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吃一些安眠药,足够应付。

季醇走后,他会非常不适应,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虽然这一点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还是如同寒潮一样来得那般猛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顾流初意识到,或许他喜欢上季醇,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误会季醇喜欢他。

少年第一次出现在他家门口,蹲在那里,栗色头发洒满夜灯,抱着只书包,像只热情洋溢的小狗,无论如何被嫌弃也会高兴地扑上来。

连周凌都不知道,顾流初还没体验过被人等在家门口的感觉。以往等待的总是他,住在疗养院,机械地等待做检查,等待出院,等待一个结果。

那是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

少年偶尔脑回路不正常,但是会在方城和老头子面前维护他,即便对面是蚍蜉难以撼动大树般的人物。随时能一根手指头将他摁死。

顾流初站在雨里,听他维护他,觉得又惊奇又可笑。

笑的是怎么会有人让方总哑口无言,惊的是为什么要维护他。连他的亲人都不会这么维护他。

季醇在酒会之后的雨夜里给他带回来的蛋糕,他不喜欢甜品,并没吃,但现在想来,有些后悔,早知道缘分这么浅,当时就应该一口一口吃下去。

只是当时以为这样的日子以后还会有很多,并不知道会那么快结束。

即便不是误以为季醇喜欢他。

季醇也像一颗种子一般,扎进了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土而出,有时候将他空荡荡的内心填满,让他十分满足,有时候又像一根刺,让他找不到烦躁的来源,更多时候消失不见,让他生出一种见不到人时莫名的空虚感。

顾流初无比厌恶陷入单方面卑微的关系中。

这种事情早在父母亡故之前,他就发誓不会再发生一次。他不需求任何关系,任何情感。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仍是陷进去了。

只是,再怎么陷进去,理智也告诉他及时止损。

如果想正常活下去的话。

公司本来就很多事情,顾流初又干脆将几个明年才要处理的项目,提前放到了年尾,他全部心思投身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几乎不回家。

周凌有些担忧他的身体,但又总找不到时间和他好好谈一次。

说起来,周凌也有点责怪自己,要是当时调查的时候自己亲手参与,说不定不会将事情弄成现在这副局面。

这几天顾流初都是自己开车,但周凌见他状态实在不太好。忍不住把他车钥匙藏了起来,大着胆子逼迫他上了自己的车。

顾流初没说什么,脱掉外套,坐上后座。

车子顶着风雪,开回地下停车场。

周凌把车子挺稳,才没话找话道:“这雪下了好几天了。”

顾流初没吭声,坐在阴影里,侧脸显得沉默寡言,继续看文件。

他戴上了特殊眼镜,这阵子眼睛又不是很好使,总的来说比最开始好很多,但雪下时间太长了,医疗团队怕他患上雪盲症,叮嘱他还是出门戴墨镜。

周凌说:“要不要出去度个假,去暖和的地方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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