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诱?”顾流初看到这两个字便耳根子一红,但还是蹙起眉,做出一副不太能理解的模样,故意问:“我什么时候色/诱过你了?”
季醇挠了挠脸颊,小声说:“那天喝我的水,故意含住我喝过的位置,不算吗?”
顾流初看着季醇不敢抬头的样子,顿了顿,语气忽然有点意味深长:“所以,对你是有用的?”
季醇:“……”
顾流初摸了摸下巴,视线在季醇脑袋上扫了一圈,若有所思,一副这个办法好用下次再用的表情。
“可你不是直男吗?”顾流初冷不丁问:“为什么会对这种小事有反应?”
季醇:“……”
季醇脸色倏地红成了猴屁股,头顶疯狂冒烟。
对哦,自己作为一个直男为何如此不淡定?!
一场谈判下来,季醇头晕眼花,总觉得让渡了很多利益,稀里糊涂地全都答应了。
仿佛全身上下被扒得只剩一条裤衩子。
他需要一个律师,他高估自己了,他一个大学生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和顾流初这种人谈判的?
不过顾流初倒是提出这一周晚上可以不用一起睡觉,说是想要给季醇留一些独自思考的时间。
啊?该进攻的时候怎么又不进攻?!
其实比起两个人分居,季醇还是更喜欢一起睡觉的,毕竟离开了顾流初,他也不适应,还得抱着人形抱枕才能睡得着。
“哦……”他掩饰住心中的失望,半点不显地在新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流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撑住他椅子的扶手,微微俯身,说:“不过如果你不需要独处的时间的话,晚上一起住我当然更开心。”
离得太近了,季醇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处散发出来的热量。
而且余光已经能看到他那张俊美逼人的脸,高挺的鼻梁快要戳到自己的脸颊。
季醇忙不迭将转椅子往后一退,面色涨红:“说了不准色/诱我!”
顾流初有些意外,直起身看他:“你太敏感了,我什么都没做。”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随便做一个动作,对你来说都是诱惑?”
季醇:“……”
季醇面上温度逐渐升温。
是吗?!
对啊!他怎么这么敏感啊!他不是直男吗?
当了快二十年的直男,季醇简直有点怀疑人生。
是的,没错,上午看的恋爱教学视频就是这样教的。不管何时,即便自己再羞涩,也一定要做出淡定的样子,制造出是对方在害羞的假象,这样才会让对方更快陷入。
既然季醇一直坚信他是直男,便让他从心理上逐渐否定这件事。
顾流初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有绝对的天赋,在围捕猎物的事情上亦更加斐然,这是一种来自于食物链顶端的优势。
他淡定地拿起一本杂志,走到沙发上坐下,冷静地道:“当然,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也并不是因为你是直男才喜欢你。”
“你敏不敏感,我都喜欢你。”
说完,顾流初也觉得这是什么鬼的恋爱教学视频,说出来的话似乎太……
他垂下眼,以往那张只会冷笑、轻蔑讥讽的笑的俊脸上,出现了几丝不大好意思的神色,他抿住了唇。
季醇:“……”
反差萌。
有、有点可爱。
等一下,为什么要觉得一个比自己还高大的男人可爱?
季醇直接离开了办公室,冲进了洗手间,用冷水疯狂冲脸。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红得不像话,忍不住捂住了脸。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心脏快跳出来了。
这种攻势下他怎么招架得住?就问他怎么招架得住?
比他高中的时候连送学姐一个月早餐都让人招架不住!
虽然季醇还没答应顾流初,但两人之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季醇不想承认自己是直男,但也舍不得顾流初难过,于是在顾流初说一些“我想你”之类的话的时候,也会积极回应€€€€“我,我也想你了。”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样gaygay的,但没办法啊!别说把顾流初狠狠推开了,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流初心中仍非常不确定一周后会是什么结果,甚至趁着季醇不注意,悄悄把他的身份证和护照放进了自己的保险箱,避免出现季醇逃走的情况。
尽管心里还患得患失的,但顾流初的心情到底比先前见不到人的时候好的多。
至少,人还在他身边,看得见摸得着。
季醇压根就没发现自己身份证和护照不见了,毕竟平时根本用不到身份证,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即便要发现也是半年之后了。
当然,假如他发现了,他也会觉得很离谱,哈,他怎么会因为攻势太密集就逃走?!他可是攻,攻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种受才会做出来的行为吧!
两天之后,顾流初先前给季醇包场的滑雪场可以使用了。
趁着s大元旦晚会结束,而且刚好是周末,季醇邀请了凌雯姗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一些同学去玩,当然,没有提包场的事情,只说自己抽奖抽到的门票。
滑雪场非常美,雪海一望无际,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几个专业教练专门陪着季醇等人滑雪,从山坡上一路滑下去,有一种披荆斩棘,无法看到尽头的刺激感。
除此之外,滑雪场还有温泉,玩完后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泡完温泉吃火锅。
温泉楼上就是酒店,酒店管理员特意告诉他们,晚上可以随便挑间房休息。
大家顿时欢呼起来,纷纷向季醇举杯。
虽然热闹,但季醇不知怎么有点儿想念起顾流初来。
这种刺激运动的快乐,顾流初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体验了,但是为了让自己玩得开心,他还是特地包了场。
如果只谈钱,不谈感情,季醇心里还好受点儿。
但现在顾流初把感情也交给他了,他看着眼前的喧闹,便油然生出一种花着富二代男朋友的钱,却在外面和别人厮混的渣攻感。
而顾流初可能还在家里孤独地吃晚饭。
脑子里一旦冒出这种感觉,道德感便使季醇没办法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他叹了口气,和身边的同学说了声,拎起书包,打算打车回去。
谁知一出酒店,不远处的路灯下,一辆熟悉的黑车停在那里。似乎已经停了许久,滑雪场附近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已经将车顶覆盖成了松软冰凉的白色。
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顾流初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路灯下,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影子。
季醇望向顾流初,顾流初穿着黑色大衣,立在风雪中,脸还是那张脸,白皙的肤色,俊美的眉眼,但好像一切又和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总是冰冷的神色好像褪去了许多凌厉。
他凝目看向自己,漆黑的眼里带着些许等待和柔和。
季醇发现自己逐渐看到顾流初的另一面,掩藏在尖锐傲慢、高冷疏离之下,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急急忙忙想要掏出一切、没什么安全感、也渴望被关心的另一面。
季醇心里陡然滋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有什么在心中挠了挠。
他快速走过去,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带上了惊诧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等他上前,顾流初拍掉他头上的雪,说:“我猜你不会在这里睡觉,来接你回去。”
“除此之外,”顾流初顿了顿,将缠着纱布的手塞进大衣口袋,不自然道:“我想你了。”
说完顾大少爷别过脸去,看向路灯下飘舞的雪,似乎也因为自己的过度在意和思念而感到懊恼。
先不说他们还没有谈恋爱,就算已经在一起了,别人谈恋爱似乎也没有他这样的。
早上吃早饭时见了一面,到现在只是十个小时没见面,便又想了。
而且,想得厉害。
季醇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在他以前少年时期的想象中,他会谈一个娇小的、比自己矮的女朋友,出于男人的保护欲,如果女朋友在外面等自己,他一定会立刻飞奔过去,将女朋友拥进怀里。
此刻和自己想象的恋爱场景完全一模一样,就是有一点有非常大的出入。
眼前的是个男人。
还比自己高。
但,他为什么还是产生了些许的保护欲?
尤其是在看到顾流初烫过的手还缠着纱布的时候。
“我也想你了。”季醇小声道。
一切小事都要有回应,这是他作为男朋友的准则€€€€当然,现在还没谈呢,他不需要这样要求自己。
可话还是这样非常自然地说出来了。
“真的?”顾流初不太相信。
他这几天一说“我想你了”,季醇便会敷衍地回应相同的句式。
他挑眉:“你不是直男吗?”
又、又、又!
好端端的提什么是直男,煞风景!
季醇迅速绕过车尾,抱着书包钻进副驾驶座,面色发烫:“开车吧。”
顾流初低声笑了笑,上了车,正要启动车子,忽然想起什么:“我又在当你的司机,你知道我身价多少吗就让我天天给你当司机?既然如此。”
他目视前方,并不看身边的人,伸出一只手给季醇:“今天可以牵手吗?”
怎么还得寸进尺啊?!
季醇虎躯一震,本想拒绝,但一瞥,顾流初递出的手正是被自己烫到的那只手,今天刚换过药,掌心还缠着纱布。
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好吧,直男和另一个男人牵一下手也没什么,亲都亲了,还怕牵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