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 第40章

但他能做什么呢?

放了陆延?可他仍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抓起来?那样似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薛晋忽然有些恨这个世界,他想不明白,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一个好好的人逼成了这幅疯癫模样。

长夜漫漫,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煎熬,只有躺在卧室床上的男子毫无所觉。陆延的身体抗药性有些差,普通人喝了最多昏睡几个小时的药,他却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期间喻泽川检查了所有陆延送过来的东西,就连那盆被他珍而重之放在电脑旁边的仙人掌,也硬生生连根拔起,将里面的土壤仔细筛查了一遍€€€€

最后什么都没发现。

这个答案不知道是好是坏,喻泽川只感觉自己糟糕的心情依旧得不到半分拯救。他独自坐在漆黑的客厅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拿起茶几上冰凉的匕首,悄无声息推开了房门。

锋利的刀刃抵住床上沉睡的男人,动作格外熟练。

很明显,喻泽川不止一次想要杀掉陆延,但他每次都下不了手。

陆延从昏迷中醒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察觉到脖颈处锋利的刀刃,被那种沁凉的温度冻得控制不住打了个激灵,而这一举动也暴露了他苏醒的事实。

喻泽川察觉异常,垂眸看向陆延,结果就见对方用那双墨色的眼眸怔愣看着自己,又是那副无辜到可恨的模样。

“你终于醒了。”

喻泽川将手中刀刃抵得更紧了几分,他缓缓倾身靠近陆延,冰凉苍白的唇就抵在耳畔,每个字吐出时都带着热气,偏又让人冷到了骨子里:“你再不醒,我就真的以为你死了。”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

陆延知道喻泽川已经知道了真相,可他仍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心思,总之还活着就不算太糟糕:“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给你解释。”

他的内心甚至有些轻松,这种头顶悬剑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喻泽川却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他反手收起刀刃,将脸埋进陆延颈间,唇瓣贴近脆弱的动脉,仿佛在思考怎么狠狠咬下去:“如果我不想听你解释,只想让你死呢?”

那柄刀在黑暗中像蛇一样游走,最后隔着被子抵住了陆延的腹部,声音低低:“陆延,我想杀你呢。”

陆延提醒道:“你该杀的是蒋博云。”

喻泽川一顿:“可我更恨你,怎么办?”

陆延静默:“你是该恨我,我没告诉你真相。”

喻泽川没想到陆延什么也不辩解,他伸手扼住男人的咽喉,然后缓缓收紧力道,目光阴郁:“你早在刚搬来的第一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

陆延语气平静:“是。”

喻泽川的指尖忽然狠狠颤抖了一瞬,他脸部肌肉抽搐,似乎是想扯出一抹笑意,但是僵到根本调动不了任何表情,只有逐渐猩红湿润的眼眶,仿佛要滴出血来:“那你接近我……”

喻泽川的声音忽然哽住,重重喘了口气,黑暗中有什么滚烫的液体砸在陆延脸上,凉凉的,终于艰难吐出剩下的半句话:

“那你接近我也是另有目的?”

但凡陆延说一个“是”,就代表他对喻泽川所有的好都是假的,盖成高楼的积木猝不及防被抽走最底层的支撑点,结局只会轰然倒塌。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短短一瞬,就在喻泽川已经等得有些烦躁的时候,陆延终于开口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不是。”

颈间的力道松懈了几分。

但喻泽川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倏地收紧指尖:“你敢说你搬过来的时候没有认出我吗?”

原身在银川集团上了好几年的班,如果说认不出喻泽川,未免太过虚假。

陆延感受到窒息的逼近,无意识仰起了头颅,他注视着喻泽川通红的眼眶,心知自己这次的胜算远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大,艰难出声:“认出来了……”

“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才一直接近你……”

喻泽川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陆延接近自己原来真的另有目的:“为什么?”

陆延无声动唇,艰难吐出了一句对喻泽川来说不啻于惊雷的话:

“我喜欢你。”

“我七年前就喜欢你了……”

陆延很喜欢喻泽川说过的一句话,“要骗,就骗一辈子”。他撒第一个谎的时候良心难安,后面却释然了,撒谎不被发现,于他,于喻泽川,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坏人伪装起来,做一件好事,他还是坏人,但如果他伪装了一辈子,做了一辈子好事,谁还能说他是个坏人呢?

这个借口上一局用得太唐突,用在这一局,却刚刚好。

第38章 困

七年前,是原身刚刚入职银川集团的第一天。他因为早上快要迟到,慌慌张张跑进电梯,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喻泽川,但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喻泽川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离开了电梯。

那次相遇在原身心中,其实是情敌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但如果放在偶像电视剧里,就是平凡职员和上流贵公子的浪漫相遇。

端看当事人想怎么解读。

陆延现在想解读成一见钟情、多年暗恋。

“我和蒋博云在一起是被逼的,搬家也是为了躲开他,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

陆延在濒死的窒息中编织着温柔的谎言,因为这一天在心中构想了无数次,他说的比任何一次都要情真意切、都要合乎情理:

“我知道你恨蒋博云,我也怕你恨我,所以一直没有敢告诉你真相……”

“你杀了我吧。”

陆延语罢闭上双眼,似乎是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他能感觉到脖颈处的指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彻底放开。

“当啷€€€€”

黑暗中响起刀刃被重重掷地的声音,清脆、刺耳。

陆延下意识睁眼,只见喻泽川死死盯着自己,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喜欢?”

一个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他的人,嘴里说的喜欢真的能信吗?

喻泽川险些笑出声:“你喜欢我什么?”

陆延的求生欲很强:“全部。”

喻泽川显然不信,语气更加讽刺:“全部?我的全部是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你又了解我多少?”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吃什么吗?你知道我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最讨厌哪种颜色,又最憎恨哪一类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陆延问沉默了。

完了完了,这些问题果然又来了。

他上辈子就死在这几道题上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再翻车。

喻泽川见他不说话,眼神黯了黯,一缕头发从额前悄然滑落,明明神情桀骜,却偏偏让人觉得狼狈惨淡。

他轻扯嘴角:“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喜欢我?”

陆延毫无预兆开口:“你最喜欢吃黑巧克力,最讨厌奶油蛋糕。”

喻泽川身形一僵,那道声音却还在继续:

“你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最讨厌亮色……”

“你还喜欢暖和的地方,所以办公室的窗户一定要向阳,下雨天的时候会一个人坐在房间看电影……”

“你讨厌别人骗你,所以你最恨撒谎的人。”

陆延每说一句话,喻泽川的脸色就变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的神情已经复杂到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些喜好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公司里只要仔细留意,都能找秘书打听出来,区别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心。成败在此一举,如果答案还不对,陆延觉得他会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

陆延从床上艰难坐直身形,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下过药的原因,他依旧肌肉酸麻,使不上半分力气,但病弱的状态却使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真诚可信。

陆延一字一句低声道:“喻泽川,别的都可以是假的,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骗一辈子吧,陆延心想。

喻泽川,你这次就别这么聪明了,被他骗一下好不好?真相是那么残忍,残忍到看一眼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谎言却是美梦。

假使他愿意用一生去编织这个谎言,那么是真是假其实也不重要了。

喻泽川脸色难看地站在床边,试图警告自己不要相信陆延的话,然而他无论提出多么刁钻的问题,对方都能回答得准确无误,仿佛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

半晌,喻泽川终于吐出一句话:“你用什么证明?”

陆延静静直视他:“你可以杀了我,就现在。”

“……”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的时候,空气就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最后喻泽川终于有所动作,缓缓弯腰捡起地上冰凉的匕首。他站直身形,暗沉的目光落在陆延身上,却一个字都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关上了。

那人收起利刃,离开房间,就代表着无形的退让,代表陆延这一局赢了。

只是虽然赢了,心里却并不畅快。

陆延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下意识伸手想开门,但猜到对方肯定反锁了,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又慢慢落了下来。

一墙之隔,喻泽川却像是被抽空力气一样,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他颤抖着将那把刀放在身旁,低头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藏住了通红的眼眶。

陆延说喜欢他。

喻泽川想信,却又不敢信。

这明明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听了却只觉得眼眶发酸,因为常年隐忍,连哭都是压抑无声的,只有手背浮起的青筋暴露了情绪。

夜间寒气侵蚀,连地板都透着凉意。喻泽川在门外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时才踉跄着从地上起身。他手脚僵硬,神情麻木地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眼睛满是血丝,唇瓣苍白,狼狈到不能直视。

喻泽川扶着水池边缘,低低喘了口气。

暂时先这样吧,他心想。

不管陆延是真喜欢自己也好,假喜欢自己也好,他都不可能把对方放走的。既然横竖要捆绑在一起,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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