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 第95章

帝君闭目,仿佛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自言自语道:“朕既为君,也为父,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去送死,老二谋逆朕尚且不忍心杀,更何况是他……”

这句话佘公公不知该如何接,只好保持静默。

在旁人看来,陆延放弃的属实有些太快了,好歹跪上个一天一夜,哪怕被帝君拒绝了也不丢人,谁料他跪了半个小时就拍拍屁股干脆利落地走了,着实让人傻眼。

陆延放弃了吗?

当然没有,他只是在确定帝君真的不会松口后就果断改变了计划,毕竟再跪下去除了跪废膝盖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早做打算。

是夜,城墙守卫换值,忽然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立刻警觉上前阻拦,毕竟自从出了质子潜逃的事,城门守卫就比从前更加森严了几分。

“已过城门落锁时辰,无诏不得离京,前方何人,速速下马!”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骑着匹白色俊马,他闻言勒住缰绳,直接抬手摘掉帽檐,露出一张轮廓俊美的面庞,看起来格外眼熟:“本王有要事离京,速速打开城门!”

“原来是风陵王殿下!”

将领连忙抱拳行礼,犹犹豫豫看了眼他的身后,只见五十名金乌卫都骑马跟在后方,浩浩荡荡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敢问王爷,深夜离京可有要事?”

将领不敢拦他,谁都知道风陵王最是受宠,当年陆延在郊外遇刺昏迷不醒,帝君为了追查凶手不知株连了多少人,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陆延从腰间取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古朴的纹路:“本王奉帝君之命有要事离京,尔等速速打开城门,否则延误了时机,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将领还是不敢放他:“王爷,陛下有令,出城需有他的手谕,仅凭腰牌怕是不能出去,不如……”

他话未说完,脖颈上忽然多了一柄锋利的长剑,只见跟在陆延身后的一名老者道:“就算没有陛下的手谕,你们难道还认不出风陵王的这张脸吗,再不开城门,一会儿打起来吃亏的可是你们!”

他声音苍老,听着细柔,仿佛是名太监,语罢直接命身后的金乌卫前去开城门,侍卫欲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群人策马出了城。

仲夏郊外,一片蔓延的绿意。

陆延带着人沿小路策马疾驰,避开了如今交战的龙峡道,直奔天水而去。深夜的寒风刮过脸庞,他却连痛觉都感受不到,满脑子都是快一点、再快一点,不仅帝君等着药救命,仙灵更是等着救命。

三国送来的书函中写了,倘若仙灵不投降,再过十日便开战,留给陆延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选择了距离仙灵最近的天水为第一个目标€€€€

谁让公孙无忧耳根子软,就先拿他开刀了。

鹤公公策马跟在陆延身后,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难掩担忧:“殿下,如今深入虎穴,咱们只带这么些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

陆延狠狠挥了一鞭子:“此事本就不宜张扬,等到了驿站咱们便乔装打扮成过路客商,等进了天水皇城再说,否则万一被巫云和东郦察觉,只怕惹了麻烦!”

陆延走的小路,虽然崎岖了些,却能省下不少时间,他们不眠不休地赶路,水陆并行,终于在第八日的时候赶到了天水国都无忧城。

陆延一行人虽然风尘仆仆,却难掩贵气,进城的时候遭到了不少打量,城门守卫拿着那张假的身份文牒翻看许久,狐疑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瞧着不像天水人?”

天水百姓民风淳朴,多擅耕种织布,唯有贵族才能习剑,风俗与仙灵截然不同。陆延他们虽然穿得普通,但人皆佩剑,气宇轩昂,故而格外瞩目。

陆延笑了笑,拦住准备说话的鹤公公:“江湖一个无名门派罢了,居无定所,谈不上什么从哪里来。恰逢乱世,我奉师父之命带领师兄弟下山游历,听闻天水地大物博,民风淳朴,特来见识见识风土人情,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他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皮肤白净,没有风吹日晒的影子,想装成农夫或商贾都不太像,再则长剑不能离手,唯有江湖门派这个身份最为合适。

要不说天水民风淳朴呢,城门守卫闻言不仅没有怀疑,反而还颇为艳羡地看了眼他们腰间的长剑,毕竟天水剑士不多,身份地位都极高:“原来如此,瞧着诸位武功不俗,何苦屈居山中,倘若报效朝廷,说不定能封个高官。”

陆延接过对方递还回来的文碟,又暗中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拱手道:“多谢军爷提点。”

他们入了无忧城,只觉与城外景象大为不同,街边摊位琳琅满目,有贩卖时令鲜花的,也有贩卖蚕丝布匹的,还有各色宝石、奇珍药材。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女子簪花,男子摇扇,实在和乐融融。

鹤公公随手拿起摊位上的一块水玉原石,不禁叹道:“都说天水富裕,坐拥宝山,果不其然,这块玉的成色便是送到宫里也使得,没想到街边竟随处可见。”

陆延解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各有因缘莫羡人,仙灵擅武,天水有宝,哪儿能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占齐全了。”

鹤公公颔首,将那块石头放了回去:“公子说得有理,是老奴愚钝,如今已至无忧城内,咱们是否……”

他的意思是尽快入宫面见皇帝,劝说退兵。

陆延却道:“不急,先找个客栈休整一夜,养足精神再说。”

他们已经数日都不曾合眼,全靠内力撑着,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再则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入宫也不太合适。

陆延这次出来带足了银两,直接找了城内最大的客栈,开口就要三十间上房,又在一楼大堂定了十五桌酒菜,不可谓不豪奢。

他们坐在一楼吃饭,四人围坐一桌,忽略了周遭投来的打量与视线。陆延看出鹤公公的警惕,笑着道:“无碍,咱们现在已经蒙混入城,就算被人发现也无伤大雅,只管吃好喝好便是。”

鹤公公闻言正欲答应,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一阵打斗声,过路百姓都围在一起看热闹,出声询问小二:“外间出了什么事,像是有人在打架?”

小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嗨,八成是嘉郡王和淮国公家的小世子打起来了,他们两个谁也看不惯谁,每隔几日就要在街上打一场,贵人如果闲来无事,也可以去看看热闹。”

他倒是风趣。

陆延笑了笑:“打的这么厉害,巡城御史不管吗?”

小二道:“官府倒是想管,可惜没人敢管呀,嘉郡王是当今太子的堂弟,淮国公又是三朝老臣,谁吃拧了和他们过不去。”

陆延闻言微微一顿:“太子?谁?”

小二理所当然道:“贵人怕是外地来的吧,本朝统共就一个太子,还能有谁,自然是无忧太子。”

陆延颇觉纳闷:“我去岁就听闻你们皇帝病重,怎么太子还没登基?”

这话就有些犯忌讳了,小二左右看了一圈,见无人注意这里才道:“嗨,国君是病重,不过他是心病,无忧太子回来就好了大半了,再加上御医用天材地宝地养着,恐怕还有几十年好活呢。”

陆延噎了一瞬:“原来如此。”

这下可好了,别人的爹都有救,就他爹还中着毒。

陆延反复琢磨着小二刚才说的话,不知想起什么,对鹤公公使了个眼色:“走,咱们出去瞧瞧。”

街上有两拨人正在对峙,一边是名腰系黄带的俊俏青年,八成就是公孙无忧的堂弟嘉郡王了,另外一边则是名身形孔武的少年,剑眉星目,便是淮国公家的世子。

他们二人各带几名家仆,气氛剑拔弩张,但怎么看都是嘉郡王的火气更大些:“徐闻达!你竟敢撬走本郡王辛辛苦苦找的师父,今日若不把人交出来,我踏平你淮国公府的大门!”

徐世子却不以为然,言语间颇带嘲讽:“公孙嘉,本王知道你与太子交好,可他还没登基呢,我父亲乃是三朝元老,谁给你的胆子踏平我家大门,你留不住师父是你资质平庸,多从自己身上找找缘故,少赖别人!”

嘉俊王更怒:“你找死!”

他们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掀得四周摊子人仰马翻,最后还是徐世子这边的家仆功夫更胜一筹,他们当中不知是谁一掌击中嘉郡王胸口,后者登时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引起一阵惊呼。

就在众人以为嘉郡王要摔个狗吃屎时,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忽然凌空飞起,眼疾手快攥住了嘉郡王的后腰,轻飘飘后退落地,燕子般灵巧敏捷。

“人之道和为贵,诸位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伤了性命反倒不美。”

说话的黑衣男子真是世间少有的俊俏,声调不紧不慢,格外沉静。他手握一柄雪蓝色的长剑,剑鞘上雕着神兽睚眦,腰系一颗龙眼大小的鬼工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看不出富贵贫贱。

徐世子眯了眯眼:“你是公孙嘉请来的帮手?!”

陆延笑笑:“我既救了他,便算是吧。”

徐世子冷笑一声:“好小子,竟敢不知死活管我的闲事,来人,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话音刚落,便有五名家仆出招袭来,陆延一掌将嘉郡王推出战圈,直接飞身迎了上去,他连剑都没有出鞘,动作快如闪电,不到二十招便将那些家仆全部击倒在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

徐世子猛然一惊,竟不知无忧城何时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对陆延抱拳行了一礼:“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今日是我唐突冒犯了。”

照陆延来看,这些家仆学的不过是三脚猫功夫,比起当年万国宴前的高手厮杀差远了,他反手绕了个剑花,将长剑藏于身后,也不见恼怒:“山野之人,姓名不足挂齿,只是二位当街打架,既妨碍百姓生计,又伤己身,不如卖在下一个面子,各自散去如何?”

徐世子心想此人功夫不俗,对方既不愿报上名字,自己又不能强行逼问,看来只能私下再打听了,挤出一抹笑意道:“阁下既然如此说,我自要卖一个面子,这就散去。”

徐世子也是个利落人,语罢摆摆手,果真带着家仆走了,四周围观的百姓见无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散去,陆延正准备回客栈,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喊声:“恩公!”

嘉郡王终于从刚才的生死一线中回过了神,他捂着胸口快步上前,看向陆延的眼睛满是亮晶晶的光芒:“恩公,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否则我不死也残了!不知可否让小王在家中备一桌酒席,以谢救命之恩?”

陆延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还有朋友等着在下,只怕不太方便。”

嘉郡王下意识扫了眼客栈,这才发现里面还坐着几十名佩剑男子,心中微微一突:“恩公是从何处而来,瞧着不像天水人?”

陆延微微一笑:“在下从南边而来,奉师父之命带着各位师弟下山游历。”

嘉郡王更喜:“原来是江湖侠士,小王生平最喜欢听江湖事了,这间客栈如此寒酸,岂不是委屈了各位,恩公一定要随我去府上吃顿酒菜才好。”

他语气殷切,一副陆延不答应就不走了的样子,再加上陆延有意通过他入宫,假意推脱几次便答应了下来。

“恩公的剑术如此不俗,倘若行走江湖岂不埋没,倒不如我将你引荐给太子,将来封侯入相不在话下。”

嘉郡王是公孙无忧的堂弟,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与太子玩得极好,如今得见人才,哪儿有不举荐的道理。

陆延今天经不住嘉郡王的苦苦挽留,带着鹤公公住进了郡王府,夜色渐深,对方却似一点都不困,还拉着他说东说西。

陆延坐在桌子旁低头擦剑,剑身寒光熠熠,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郡王客气,不过我游历山野惯了,后日便要离开天水,实在无心朝堂之事。”

嘉郡王一急:“后日?这么快?”

他苦口婆心劝道:“恩公,如今四国混战,实属乱世,太子殿下贤明,必不会让你白白埋没,不如这样,我明日便带你入宫引荐给太子,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陆延闻言似乎有些为难,低头陷入了沉思,房间内一时只能听见烛火噼啪的声响,片刻后才听他道:“也好,那就见见吧。”

嘉郡王脸上这才见了些笑模样:“还未来得及问恩公尊姓大名?”

陆延将长剑收入鞘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陈婴齐。”

第84章 当年恨

今夜便在蝉鸣声中悄然流逝了。

翌日清早,公孙无忧原本还在用早膳,冷不丁听见嘉郡王说的话,筷子一抖,连菜都夹不住了,倏地抬头问道:“你说那人叫什么?”

嘉郡王道:“陈婴齐,堂哥,此人剑术非凡,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那日在街上徐闻达就已经有意招揽他,你可千万不能被他先下手为强啊!”

公孙无忧缓缓搁下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婴齐,陈婴齐,难道真的是陆延来了天水?!可如今两军交战,他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怕死吗?

公孙无忧皱眉道:“他人在何处?”

嘉郡王:“偏殿候着呢,堂哥,你可要召见?”

公孙无忧却道:“不必,孤去见他,你不用跟来。”

虽然两军开战,但仙灵到底还是没有被攻破,帝君依旧是十二洲的主人,哪里有他召见陆延的道理。

公孙无忧语罢挥退跟随的侍从,独自去了偏殿,他步入里间,只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一时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心吊胆,语气复杂地喊了一声:“风陵王?”

“无忧太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陆延原本在欣赏正堂挂着的山水画,闻言这才转过身,他仍是以前没心没肺的模样,哪怕两军交战也不见悲苦,让人觉得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心情。

短短一年不见,公孙无忧也脱了稚气,现如今和国君一起操持政事,俨然有了独当一面的风姿,再不见从前的单纯天真,只那双眼睛仍是漆黑灵动,上下打量着陆延:“你一人来的?”

陆延:“带了五十金乌卫。”

公孙无忧抿唇:“你可知如今两军交战,你孤身前来天水,很可能被人捆了送到三军阵前祭旗,用来挫仙灵的锐气?”

他是知道的,开战书函中巫云和东郦都指名要仙灵把陆延交出来,此时此刻,对方不好好在仙灵窝着,怎么千里迢迢跑到了天水来?

陆延洒脱一笑:“祭旗就祭旗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死了又不知道疼,管他们怎么做呢,就算把我的皮扒下来做鼓也使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