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就地一滚,飞快躲过了攻击,他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那名女鬼就躲在女人的床下,然而对方此刻好像误会陆延要做什么坏事,可怖的白脸裂成一块一块,嘴角撕裂,从床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飞快爬了出来,愤怒对他展开了攻击。
“卧槽!”
陆延扭头就跑,在走廊里和女鬼上演了生死逃亡,他原本想故技重施,摄出雷电对着她的肚子打去,但没想到对方此刻处于愤怒边缘,完全不怕他的攻击,雷电劈在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
完蛋了完蛋了!
死定了死定了!
就在陆延感觉自己的小命今天要交待在这里的时候,刚才被他揍昏迷的男人终于苏醒,他捂着流血的额头踉踉跄跄从地上起身,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攒到一百年的生命值经过陆延刚才那么一揍,居然掉成了九十八年,不由得惊骇瞪大了眼睛:“我的生命值!”
他疯癫摇头:“不不不,不行,攒够一百年才有资格踏进天空城,不能少!一天都不能少!”
男人近乎疯魔地扑到床边,攥住女人的肩膀使劲摇晃:“生孩子!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听见了吗?!还差一点点!”
女人的神色痛苦而又扭曲:“不……不生了……不生……”
男人声嘶力竭道:“我让你生听见了吗!!”
女人的精神终于濒临崩溃,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间异常可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扑上去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脖颈,鲜血霎时喷溅而出€€€€
“啊啊啊啊啊!!!!!”
陆延正在逃亡,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由得惊了一瞬,而那名女鬼不知为什么,忽然放弃追杀陆延,身形化成一团黑色的烟雾嗖一声飞进了屋内。
纪录片里曾经提过,狮子老虎等猛兽可以一口咬断人类的咽喉,却很少提及人类是不是同样可以效仿。
陆延走进屋内的时候,只见床上喷溅的到处都是血迹,刚才还孱弱麻木的女人疯了似地撕咬男人咽喉,血管在坚硬的牙齿面前是如此脆弱,除了汹涌地往外喷溅血液,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一开始还在挣扎,到最后气息就渐渐弱了下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女人也仿佛失去了力气,身形从床上滑落在地,铁链受到拉扯,蹦地一声断裂了开来。
锁了她十几年的铁链,原来一挣就能断掉。
女人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看起来比不远处的女鬼还要可怖一些。她缓缓转动眼珠,看的却不是陆延,而是不远处的女鬼,嘴角轻扯,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意:
“我终于可以死了……”
在这个人人都想求生的世界,她却期盼着死亡,无声动唇:
“我终于可以死了……”
“不生了……”
天边黎明破晓,一线阳光斜斜穿过房门,照亮了屋内的血腥,那名女人终于缓缓阖上了双眼。
女鬼狰狞撕裂的面容忽然一点点恢复正常,略显悲哀地望着女人的尸体,她空洞的双眼流泻出陆延难以理解的伤痛,最后看了一眼小隔间里腐败的女人尸体,嘭一声化成黑烟消失了。
游荡者只能在黑夜出现,天光一旦乍亮,她们就必须消失。
陆延站在门口,从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情形,但凡上前一步就感觉自己踏入了人间炼狱,他望着女人的尸体怔怔开口:“怎么会这样……”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女鬼和死去的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陆延能感觉到女鬼的实力非常强悍,在屋子里的一番追逐似乎是为了把他引到隔壁来,但对方既然想救这个女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男人?
【游荡者无法杀掉生前导致她们死亡的人。】
系统冷不丁弹了出来,它黑红色的身躯与屋子里血腥荒诞的一幕是如此格格不入,却又透着诡异的和谐:【她生前被那名男子杀了,骨子里藏着畏惧,无法杀掉对方。】
陆延敏锐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生前?你的意思是这些游荡者其实都是人死后的鬼魂变成的?”
系统破天荒解释了许多:【一小部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
【游荡者是在世界规则诞生下的产物,他们可以是一团云、一团雾、一团带着恨意的情绪,也可以是人类死后的鬼魂所化,没有任何规律。】
陆延似懂非懂:“照你这么说,他们还是有些属于人类的感情,起码女鬼还知道救这个女人。”
系统晃了晃身躯:【感情本来就是一种复杂的东西,人死后也会被生前的记忆所影响,游荡者拥有这个并不奇怪。】
陆延反问道:“那你呢?你有感情吗?”
系统闻言忽然安静了一瞬,片刻后才吐出一句话:【我只是一段程序。】
哦……
陆延点点头,没有再问,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场景,只感觉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再思考这个问题,结果途经电脑的时候忽然发现直播没关,里面将近五十多万人同时在线。
陆延:“???”
卧槽,这群人不用睡觉的吗?!!
陆延重新坐在电脑前,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们怎么还没睡?】
第143章 推销
陆延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观众莫名有种苦守寒窑十八载,等回一个负心汉的憋屈感,他们噼里啪啦狂敲键盘,愤怒质问道:
【你说我们为什么还没睡!!还不是想看热……啊呸,还不是担心你!!】
【主播哥!你居然活着回来了!那个游荡者呢?!】
【三小时前直播间还有一百多万人,他们熬不住都去睡觉了,就剩我们了,你快说说,刚才你追出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网友从来没见过有哪个普通人能提着把菜刀就把游荡者撵得四处乱跑的,对陆延刚才离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奇心爆棚,纷纷在评论区追问。
陆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隔壁的事,他微妙沉默一瞬,忽然指着腕上的手表低声严肃道:“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快下单一款足金腕表,小陆给你讲故事,全场九折,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观众:【?!!!!】
这个男人也太狗了吧!?
陆延说完这句话立刻机智下线,关掉了电脑屏幕,刚才发生事实在离谱,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会信。
被女鬼撞坏的门已经没办法修好了,陆延只能从衣柜里扯出一条破床单,用钉子挂在门上,勉强挡挡风,顺带着把隔壁虚掩的房门也给关上了,免得吓到人。
魔鬼城里没有巡逻队的存在,他们自己活的尚且艰难,谁又会浪费时间去调查一个不想干的陌生人是怎么死的,在这个世界,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连墓地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陆延走进浴室冲澡,里面泛着潮湿的霉味,年久失修的玻璃窗被风一吹就呜呜地响,裂纹四处蔓延。他盯着沾满尘灰的玻璃往外看,只看见一片未明的天色和破旧的楼房,太阳从地平线徐徐升起,却怎么也驱不散阴暗。
陆延脑海中忽然想起隔壁那个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又想起那名女鬼空洞双眼中流泻出的悲哀。
这不仅是一个鬼吃人的世界,更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系统说只要击杀那名游荡者就可以获得五千积分,要知道一颗真心也只能兑换一万积分而已,足见这个任务有多难。陆延从那名女鬼的眼底看见了许多属于人类的情绪,这说明对方并不是普通的低阶鬼怪,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抗衡。
陆延洗完澡带着一身疲惫躺上了床,殊不知他刚睡下没多久,这条街道就出现了十几辆巡逻车,来了一群身份不同寻常的人。
“昨天监测院在这一片位置发现了相当高的能量波动,我们怀疑有一只t4级别的游荡者潜伏在附近,不过天亮后她就隐匿了气息,目前还没有发现这只t4的下落,早上我们接到房东报案,说这栋楼有一家住户集体死亡,情况有些特殊,不知道是不是那只游荡者干的。”
监测院的院长娄光明近乎谄媚地将天空城里的那些异能者从车上迎了下来,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这栋楼的电梯没有人维护,坏了很多年,案发现场在十五楼,只能辛苦各位跑一趟了。”
洛阳环视四周一圈,多少感到了些许离谱:“t4?你确定这个地方有t4级的游荡者?我都大半年没见过这种级别的硬茬了,你可别……”
话未说完,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确实有t4残留的气息。”
邢渊的视线看向楼上,准确无误定格在十五楼的窗户处,在仅有他能看见的视野里,一团极淡的黑气笼罩在四周,说明那只游荡者刚刚离开没多久。
洛阳颇为惊讶的嗬了一声,邢渊既然说有那就肯定没错了:“这栋楼还剩大活人住着吗?”
监测院长娄光明适时插话:“有有有,15楼住了一户,7楼住了三户,5楼住了两户。”
邢渊眼眸轻阖,略显不耐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在阳光照耀下感到了些许烦躁,对于这个大清早把他们叫过来的废物院长更是没有好脸色:“15楼住了一户?他们还活着?”
娄光明不确定道:“应该……应该还活着吧?”
监测院虽然设立在魔鬼城内,但他们的主要工作是监测游荡者动态,一旦发现高阶或者大批成群结队的游荡者就立刻向天空城报备,至于死了多少平民,这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邢渊眯了眯眼:“上去看看。”
t4级别的游荡者基本不会留下活口,同一层楼居然还有这么多住户活着,实在奇怪。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楼,异能者身强力壮,爬十五楼不算什么,倒是娄光明多年养尊处优,差点没给他累断气。
洛阳凑到邢渊耳畔嘀嘀咕咕道:“谁要是能抓住这只t4,少说能拿二百年生命值,怪不得这个院长屁颠屁颠献殷勤。”
邢渊漫不经心道:“你家底这么厚,还在乎区区两百年?”
在这个世界上,子女不仅可以继承父母的财富,同样可以继承父母的生命值。魔鬼城的居民只知道婴儿出生就可以拥有十八年寿命,却不知道天空城的婴儿从出生开始就可以得到父母的馈赠,拥有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寿命,洛阳家里世代经商,算是有名的富豪。
洛阳:“生命值这玩意儿谁会嫌多,在天空城买瓶水都得花二十时分,不多攒点怎么行,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生命值多到烧得慌。”
邢渊的右手腕上戴着一款黑色的机能风手表,却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遮住手腕上那笔堪称天文数字的生命值,不过这种东西和钱一样,多到一定程度后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只是一串无意义变幻的数字。
邢渊双手插兜,懒懒吐出了两个字:“无趣。”
洛阳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觉得他凡尔赛到令人发指:“那你把生命值转给我,我不嫌无趣。”
邢渊眉梢微挑,斜睨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对象,凭什么?看在朋友的份上,最多给你转个二百五。”
洛阳:“那你还是当个守财奴带棺材里去吧。”
邢渊:“什么意思?”
洛阳愤愤吐槽道:“你这种人注孤生,永远找不到对象的!”
邢渊冷笑一声:“我可看不上那些劣等货。”
就在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案发现场,当看清里面的惨状时,娄光明直接捂着鼻子冲到外面吐去了,沿途护送的巡逻队员持枪站在外间,也是一个个脸色发绿。
隔着大开的房门,他们可以清楚看见一整面墙的玻璃罐,里面放的全是婴儿尸体,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名死状惊恐扭曲男子,鲜血蜿蜒至地面,留下一片干涸的暗色,血液尽头恰好是一名安静死去的女人。
腐臭味、血腥味、潮湿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仿佛一把刀硬生生绞碎了脑子,造成难以想象的恐怖冲击。
饶是见惯场面的异能者此刻也不禁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巡逻队戴上面罩进去,把里面的尸体全部用尸袋装好挨个搬了出来,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将近十几个。
此刻娄光明终于吐完回来了,他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脸色难看的不行,在旁边愤怒咒骂道:“这个游荡者也太残忍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站在一旁的邢渊淡淡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是游荡者害死的了?”
娄光明一噎:“这这这……难道是人杀的?”
邢渊墨色的瞳仁注视着那些被搬进搬出的尸体,微不可察闪过一丝讥讽,他唇角微勾,意味深长道:“人类有时候可比游荡者丧心病狂得多。”
陆小钊昨天出去卖表,结果时间耽误的太晚,就在同学家借住了一晚上,天亮才回来。他像往常一样爬楼回家,刚到走廊门口就发现一堆人乌泱泱地挤在里面,臭气冲天,熏得人作呕。
“让一下让一下!你们都是谁啊,挤在我家门口做什么?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陆小钊抱着自己的小背包艰难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结果发现里面站着一群穿黑色制服神情冷冰冰的人,心中莫名一咯噔,他直觉不好,后退几步扭头就想跑。
“站住!往哪儿跑!”
洛阳眼疾手快把他逮回来,一个反拧直接按在了墙上,厉声喝道:“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隔壁那家人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