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 第185章

陆延惯会装可怜,低头用鼻尖蹭着他的脸,微凉的触感让人心痒痒:“我昨天没回去,你都不管我睡哪里。”

邢渊冷笑:“我管你睡哪里,你睡游荡者窝里都不关我的事。”

陆延咬住他的耳垂,灼热的余息喷洒在耳廓,对方白皙的皮肤肉眼可见蔓上一层红晕:“还生气呢,我都认错了,我保证,以后肯定不骗你。”

邢渊扭头躲过:“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那当然不是。

陆延见邢渊还在气头上,态度不见软化,只好收敛神色放开了对方,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邢渊看,赫然是小柔神色痛苦的被囚禁在束缚笼里的情景:“这个小姑娘是游荡者,今天巡逻队搜城不小心把她查出来了,她说……”

陆延说着顿了顿,看了邢渊一眼,这才不紧不慢道:“她说让我帮忙找一个叫‘邢渊’的人,这个人也许可以救她。”

……

游荡者都被关押在地下监狱,它们之中有些需要分批毁灭,有些需要留下来给监测院做实验,如果不小心跑了一个,后果不堪设想。邢渊的等级是K1,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不过想把陆延带进去就有些麻烦,后者干脆在门口等着了。

游荡者大部分是集怨恨而生的产物,监狱阴森幽暗,空气中回荡着它们愤怒的吼叫声,听了让人头皮发麻。邢渊无视那些动静,在卫兵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了其中一间牢笼,里面赫然关押着小柔。

邢渊听不出情绪的对卫兵道:“你先出去。”

卫兵抬手敬礼:“是!”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邢渊偏头看向监控,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幽蓝色的光芒,画面顿时模糊花片。

“你找我。”

这是邢渊看见牢笼里关着的女子,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句,而是平静的陈述句。监狱太过空旷,导致他低沉的话语荡出了几层浅浅的尾音,空气又潮又湿,寒气侵得骨头缝都在痛。

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会让邢渊想起某个糟糕的地方。

小柔看见邢渊,艰难支撑起身形,一点点爬到了笼子边:“1号……救我……”

邢渊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歪了歪头,这让他看起来像某种机械产物,仿佛在思考什么,语气却带着讥诮:“我是不是该叫你3275号?”

小柔沉默片刻:“我有人类的名字,我叫小柔。”

邢渊轻笑一声:“是吗,我也有。”

小柔哑声道:“我很久前从诞生之地逃出来了。”

邢渊冷静陈述事实:“但你现在又被关了起来。”

小柔微微支起身形,看起来摇摇欲坠:“外面有几名人类等着我去救命,邢渊,求你,想办法帮帮我,救我出去吧!”

邢渊听见这句话,慢慢抬眼,骨感修长的食指对准她隔空画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圈:“拯救人类?可你是游荡者。”

小柔红着眼眶看向他,一些咸涩的液体控制不住落下:“可我想让她们活着……”

邢渊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来了几分兴趣,游荡者居然也会落泪吗:“那些人类给了你什么好处?”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小柔怔然开口:“她们给了我……十秒的生命。”

她从诞生之地逃出来时,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蜷缩在墙角,旁边破旧的楼栋住着一群身患绝症的穷苦人,她们发现了小柔,每个人从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中分出了十秒给她。

只是十秒而已。

却好像比漫长的一生都来得沉重。

“十秒?”

邢渊面无表情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也不知品出了怎样的意味,半晌后,他眉梢微挑,淡淡吐出一句话:“知道了。”

他语罢起身离开监狱,打了一个响指,监控画面又重新恢复正常。陆延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看见邢渊出来,他靠着墙的身形微微站直:“怎么样,解决了吗?”

邢渊有些心不在焉,导致他没发现这句话的陷阱,闻言随口嗯了一声:“解决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倏地抬眼看向陆延,果不其然看见对方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神情:“你居然真的认识那个游荡者?”

邢渊:“……”

妈的,大意了。

陆延陷入思索:“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邢渊:“……”

陆延终于确定了什么:“你有事情瞒着我。”

第170章 和好

迎着陆延狐疑的目光,邢渊的心脏莫名咯噔了一瞬,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他自信自己的伪装绝对看不出破绽,短暂的慌乱过后又重新恢复了镇定,他眉头皱起,声音冷淡:

“与你无关。”

这也就是陆延了,换个人敢这么威胁,邢渊现在已经拧断了他的脖子。

陆延其实什么都没猜到,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邢渊会认识游荡者挺奇怪的:“我只是好奇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

邢渊轻笑一声,那双暗色的眼眸流露出些许讥讽:“游荡者除了死,难道还有第二条活路吗?”

陆延皱了皱眉:“可她没杀过人。”

邢渊:“那又怎样?”

人类会在意这个吗?他们只会在意这个游荡者会不会忽然狂性大发吃了他们。

陆延:“你不打算救她吗?”

邢渊额头青筋直跳:“我为什么要救她?”

陆延:“你们认识。”

邢渊:“谁说我们认识?!”

陆延:“不认识你还进去和她待了半个小时。”

邢渊:“……”

邢渊的毒舌功夫在陆延面前半点都使不出来,他气急败坏转身就想离开,结果被对方一把扣住了手腕,人类温热的掌心和游荡者冰冷的体温有所区别,邢渊险些被烫得一缩。

“陆延€€€€”

邢渊回头看向他,目光晦暗,语气难掩危险:“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

陆延叹了口气:“我记得,你说以后在天空城最好别让你碰上,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邢渊用力抽回手,压低声音冷冷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遇见,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雷系是天生的敌对者,也是天生的克星,邢渊每天都在努力压制自己杀戮的欲望,偏偏陆延这个时候还往上凑,再有下次,他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手软了。

邢渊离开执政大楼后直接回了家,彼时天色刚好擦黑,是游荡者最活跃的黑夜,他却忽然没了精神,脑子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想动,把脸埋进枕头,看起来蔫嗒嗒的。

都说游荡者恶,其实人类最会骗人。

邢渊原本多喜欢陆延啊,这个人类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格也温柔,无论他怎么发脾气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总会想着法子哄他、亲他。

邢渊这辈子第一次接触感情,表面上看着冷冷淡淡,其实傻乎乎的,已经被别人骗了一大半。

那个雷系异能者怎么偏偏是陆延呢?

邢渊多少有些难过和懊恼,因为他发现自己下不了手去杀对方,思绪纠结混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生平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人类拥有最高等级的智慧,尚且互相残杀,更何况天生凶恶的游荡者。邢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诞生的,只知道从他有意识起就生活在一个狭小的洞窟中,那里仿佛是万物诞生的地方。

漆黑的洞窟里有一处红色滚烫的岩浆,岩浆里浸泡着一团虚无的力量,看不清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是年复一年咕嘟咕嘟冒着泡,所有游荡者都称那团力量为“司铎”。

司铎将附近所有的游荡者都囚禁在了洞穴中,逼着他们互相吞噬、互相残杀,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获得一个编号,活下来的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孩子”。

邢渊已经在人类世界待了很久,但回忆起洞窟里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空气中弥漫着腥甜腐臭的味道,地上满是各种零碎的尸体内脏,游荡者可以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所幻化,一缕风、一朵云,只要有了机缘,都有可能成为游荡者,但司铎最喜欢收集人类腐烂的尸体,他说那样炼化出来的游荡者怨恨才是最深的,力量也是最强的。

在所有游荡者里,司铎最喜欢的就是邢渊。

邢渊是一颗腐烂的心脏。

人类的心脏,往往承载着最多的爱与恨,如果能成功聚形,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而邢渊果然也成为了排名第一的游荡者,但那并不意味着什么,他依旧要24小时警惕同类的吞噬,面对它们成群结队的攻击。

有第一名,自然有最后一名,邢渊原本对小柔没有任何记忆,她实在太弱小了,洞窟里成千上万的游荡者很快就会把她吞噬,连痕迹都不会留下,他之所以记得对方,大概是因为小柔曾经逃跑过无数次,其中有一次被自己发现了。

这在诞生之地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事,司铎一旦发现就会把她打得灰飞烟灭,但邢渊漠不关心,他只在乎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怎么在杀戮中活下来,黑雾般的身躯在空气中盘绕,依稀可以看见一双冰冷猩红的眼睛:

“3275号,为什么要逃跑?”

哪怕是问句,由他嘴里说出来也是死气沉沉的,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小柔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又或者说,这个洞窟里绝大多数的游荡者都可以化成人形了,但只有她会喜欢这种形态,被邢渊堵在逃出去的路上,她慌张又惊恐,更多的却是绝望:

“我不想留在诞生之地了,我想去人类的世界看看。”

邢渊冰冷的声音让小柔浑身发寒:

“我们才是你的同类。”

小柔哭泣着摇头:“不……没有同类会互相残杀的……我留在洞窟里迟早会死,还不如试着逃出去……我讨厌那些腐烂的气息……”

邢渊语气漠然:“你逃不出去的。”

小柔的目光忽然变得倔强而又坚定,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我会逃出去的!”

可笑。

那时邢渊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没有阻拦小柔逃跑,也没有帮助对方逃跑,他只知道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看见3275号的身影,而洞窟里又多了3276号、3277号……

至于他后来为什么会逃出诞生之地,邢渊想了很久才想到原因,那天他正在洞穴中休眠,忽然有几百只二阶游荡者对他发起了攻击,因为数量实在凶猛,他的灵体被啃得残缺不全,如果再继续留下去,要么被其余的同类吞噬殆尽,要么被司铎吃掉当做养料,这两种结果都会让邢渊感到不甘。

于是他逃出去了。

外面的低阶游荡者不敢拦他,他就像一阵风似地离开了那个终年腐臭的洞窟,司铎只能操控固定范围内的游荡者,一旦离得远了,他就毫无办法。

直到那个时候,邢渊才知道原来外面有一种名叫太阳的东西,太阳之下有天空城,天空城下又有魔鬼城,那也是一个阶级森严的世界,但远比诞生之地要强得多。

于是他就此扎根。

3275号的出现就像一根细微的丝线,牵动着邢渊脑海中那些并不美妙的回忆,同时也让他清楚认识到人类与游荡者是无法共存的,一旦暴露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场梦境太过真实,那种骨肉腐败的气息挥之不去,邢渊甚至能清楚回忆起那些同类密密麻麻扑上来啃食躯体时所带来的剧痛,他眉头紧拧,呼吸急促不安,额头出了一片细密的冷汗。

恍惚间好像有谁开灯走进了房间,邢渊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他隔着眼皮感觉到了一阵微弱的白芒,紧接着有一只温热的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耳畔响起一道自言自语的声音:

“这么冷,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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