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 第214章

霍琅嘀嘀咕咕:“竟不知你何时也会开药方了,乱七八糟的一个字都看不懂,别是想毒死本王。”

陆延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伸手勾住霍琅的下巴,把人吻得目眩神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低声说了句让人浑身滚烫的话:“下毒多难看,孤若要王爷死,必然是死在床上,这样才够风流雅致……”

夜色未明,陆延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除了卧室里的一堆凌乱,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来过。

霍琅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才终于让脸上灼热的温度褪去,他用指尖夹着那几张薄薄的药方,在空气中抖了抖,盯着上面俊逸的字体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若有所思。

陆延身上的怪异之处越来越多了。

做了不该做的事,写了不该写的东西,就算万般缜密也会露出马脚。

霍琅已经察觉了些许端倪,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太敢信。

卫氏举家离京,过了十日才至麒麟关,他们在入关口递交了文书,不多时便看见车骑将军耿国忠亲自带人出来迎接,对方身高八尺,胡须半白,却是双目泛着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不知老夫人与小公爷到来,有失远迎,听闻镇国公府举家前往陇川,路途险远,不如暂且在麒麟关休整一夜,再行上路不迟。”

耿国忠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事,背景干干净净,故而卫夫人并未设防,颔首道谢:“多谢将军好意,只是此次护送家夫与幼子灵柩回乡,实在耽搁不得,还请见谅。”

耿国忠瞥了眼他们身后的队伍,表示理解:“自当如此,诸位且随老夫入关吧,过几日雪融天暖,尸骨不易保存,勿要耽搁了。”

手握重兵的武将是不能举家迁至外地的,必须留家眷在京作为人质,故而卫郯袭爵后就把兵符上交,只带了应有的三百亲兵并仆役若干,而麒麟关的守城兵马足有数千之多。

他们一行人入城之后就敏锐察觉了不对劲,附近街道空空荡荡,人少得可怜,像是被谁刻意清理过,卫郯轻夹马腹,偏头看向耿国忠:“此处倒是清静,怎么不见寻常百姓?”

耿国忠不言不语,而是骑马走在前方,等出了一段距离后这才调转马头,只听“哗啦”一阵响,他的身后忽然涌出数不清的士兵,手持长剑,杀气凛然,而后方的入口也轰然一声关上了城门。

“你们想做什么!”

镇国公府的亲卫见状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哗啦啦拔剑护在四周,卫夫人脸色阴寒,心中一惊,终于意识到来者不善:“耿将军这是何意?!”

耿国忠长叹一声:“卫夫人,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你放心,我会择一处风水宝地将你们好生安葬的。”

卫夫人瞬间气红了眼,愤怒斥骂道:“是狗皇帝?!我卫家已退让至此,他竟还不肯罢休,定要斩尽杀绝才甘心吗?!”

“母亲!”

卫郯按住情绪激动的卫夫人,压低声音道:“咱们尚不知真相如何,莫要急着下定论,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处!”

耿国忠骑在马上拱手施礼:“小公爷,老夫对你们抚远军的威名是如雷贯耳,听闻人人皆有以一当百之勇,也不知比较老夫麾下的银虎骑谁强谁弱?今日终于有机会见识,还请放马过来!”

昔年卫家麾下的抚远军百战百胜,以杀扬名,营中数万皆是血性好汉,说是名震天下也不为过,鼎盛之时外族远遁千里,数年莫不敢犯,有人曾言天下英雄十万众,抚远营中九万九,便可知其辉煌。

只是耿国忠以两千人对卫家三百之数,难免有以多欺少之嫌,卫家为首的队率目光凛然,咬牙切齿道:“兄弟们,给我杀!今日誓死也要保护老夫人与少主小姐平安,莫要让将军在天之灵寒心!!”

卫郯也命家仆将母亲与妹妹护在后方,他利落拔剑,死死盯着耿国忠,一字一句杀气凛然道:“我父兄虽亡,抚远军的威名却从不曾堕过,区区银虎骑又有何畏,给我杀!”

他话音刚落,两方人马立刻拼杀在一起,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卫郯领着三百亲卫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今日他纵然不能赢,也要鱼死网破,和耿国忠来个玉石俱焚!

就在他们相斗的时候,城墙外亦是不太平,只见一群背负弓箭,头覆面铠的高手忽然利落攀上了城墙,这些人都是箭术精湛之辈,他们站在上方齐齐张弓搭箭,流矢裹挟着劲风飞出,射入身体爆出一大蓬血雾,须臾就将耿国忠的人马消灭了大半。

十轮箭攻下来,耿国忠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就连他自己也被卫郯所擒,从马上狼狈滚落在地,局势瞬间扭转。

卫郯将耿国忠交给部下,心中暗自吃惊,城墙上的那群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自己从来都没见过。他利落上前两步,对着城墙上那些黑衣人拱了拱手,语气恭敬感激:

“今日多谢诸位壮士出手相助,我卫家满门感激不尽,不知可否留下姓名,以待日后报恩……”

他话未说完,只见站在城墙上为首的一名黑色劲装男子忽然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兽鬼面具,与那狰狞可怖的凶兽不同,面具下方赫然是一张神情桀骜的脸,不是霍琅是哪个。

第203章 掉~马

城墙上寒风凛冽,将霍琅的衣袍下摆吹得翻飞不止,他居高临下睨着卫郯等人,然后缓缓举起手中的玄弓,将一支乌头羽箭搭上弦,拉开到了极致€€€€

“嗖!”

利箭裹挟着尖鸣声袭出,径直朝着卫郯的方向射去,就在那些家将惊呼上前阻拦时,只听一声惨叫响起,那支利箭与卫郯擦肩而过,毫无预兆贯穿了耿国忠的咽喉,在半空中爆出一蓬巨大的血雾。

耿国忠吃惊瞪大眼睛,显然没料到霍琅会杀了自己灭口,他如山般的身躯缓缓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临死前仍带着一丝震惊茫然。

迎着卫家人戒备不安的注视,霍琅面不改色收起了弓箭,他只负责保护这些人平安离开麒麟关,离了麒麟关下一个便是岳王关,守城将领都是卫家曾经的旧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当然,就算有也和他没关系了。

霍琅自觉完成了陆延交待的事,带着人准备撤退,却不曾想卫郯忽然拨开那些家将出声道:“摄政王留步!”

霍琅和卫郯没什么交情,他闻言抬眼看去,却见卫郯已经从旁边的阶梯上来,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沉默一瞬才低声问道:

“是他让你来的吗?”

他的声音太轻,险些被风声吹散。

霍琅微微勾唇:“难道就不能是本王自愿来的吗?”

他没那么好心,或者说,没那么喜欢管闲事,这一点卫郯心里很清楚,叹了口气道:“是你也好,是他也罢,我记你们两个的人情,既然碰巧遇上了,我有一物想请你帮忙转交。”

霍琅眉梢微挑:“何物?”

最好别是些什么寄情书信,路上他就给撕得粉碎。

卫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小小一团,不过巴掌大,但看的出来十分珍贵,否则不会贴身放置:“原就打算给他的,只是见面不易,恐给旁人递了把柄,今日恰好遇到你,便帮忙代为转交吧。”

霍琅接过东西,入手沉甸甸的,他隔着柔软的布条摩挲一瞬,很快就认出这样东西居然是调动抚远军的那一半虎符,瞳孔收缩,面色微不可察变了变。

怎么会这样?!

卫郯不是递交回乡奏章的时候就把虎符一同交了上去吗,否则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离开京都,怎么对方手里还有一块?!

霍琅很快反应过来,倏地抬头看向他:“你之前交给他的那枚是假的?!”

卫郯淡淡闭目,算是默认:“此乃我卫家安身立命之本,又岂可轻易交给皇帝。”

霍琅冷笑了一声:“那你现在怎么又肯交给他了?”

卫郯闻言睁开双眼看向他,说了一句霍琅听不懂的话:“此物不是交给皇帝,而是交予在下的挚友,卫家没了,抚远军却还在,希望将来京都变天,此物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霍琅眉头紧皱,心想卫郯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对方忽然缓缓后退两步,对他长施了一礼:

“王爷,日后卫家会归隐山林,不再插手朝堂之事,陇川路途迢远,不知今生是否有缘再见,惟望你二人平安康健,终得所愿!”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在这个烽烟乱世,书信难通的世道,一次远行很可能就是数年的离别,等到垂垂老矣,又难经受车马劳顿之苦,又成了永别。

卫家用人命证明了君主不贤时,忠心就是一柄贯穿心脏的利刃,如今他们元气大伤,除了远离朝堂,别无他法。

霍琅攥紧兵符,定定看向卫郯,莫名有种少了个对手的寂寥感:“你真的不打算再回朝堂?”

百年帝王,千年世家,无人不想自己的家族声名赫赫,卫家这一退也不知何时才能出世,说不定很快就会消失在史册中。

卫郯却已经转身步下台阶,他背对着霍琅挥了挥手,声音遥遥传来:“且待日月更替,天朗水清,便是卫家再度出山之时!”

这话便有些大逆不道了,让人不敢深想。

麒麟关不能久留,卫郯命令家将收拾好行囊继续往前出发,一行人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霍琅身旁站着一名黑衣弓箭手,只见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伤痕遍布的脸,赫然是卫鸿。

霍琅望着卫家人远去的背影问道:“你真的不和他们一起走?”

卫鸿目光复杂,缓缓吐出一口气:“外间都说我已经死了,想来母亲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再悲痛也已经过去了,归雁关的血债总要有人来清算,卫家的仇恨也要有人来报,我一人担着便好,没必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霍琅蓦地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想弑君不成?”

他语罢缓缓攥紧腰间佩戴的匕首,平静的表象下难掩杀机,仿佛但凡卫鸿说一个“是”字,立刻就要斩草除根。

卫鸿却深深看了他一眼:“霍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不信你一点端倪都没发现,我弟弟都提醒得那么明白了,你难道还不懂吗?”

卫郯刚才那番话已然透露了不少信息。

他说,虎符不是给皇帝的,而是给挚友的。

派耿国忠刺杀卫家的是皇帝。

派霍琅来救卫家的也是皇帝。

但天底下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荒谬的事,要么是皇帝疯了,要么就是……

杀人的和救人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那一瞬间,霍琅只感觉蒙在眼前的窗户纸忽然被卫鸿捅破了,冷风呼呼往里灌,整个人说是透心凉也不为过,他艰难转动了一下那双阴鸷的眼眸,不敢相信世上会出现如此荒谬的事,可从前的蛛丝马迹串连起来,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

北殊,真的有两个皇帝!!

“别用这种要杀人的眼神看我,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卫鸿重新戴上那张兽纹面具,自言自语吐出了三个字:“怪不得……”

怪不得那日刺杀的时候,陆延会救他,如今想来,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从未变过,只是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缘故成了傀儡。

幸好刺杀失败了,否则他万死难赎其罪。

回京途中,霍琅脸色阴沉得骇人,先帝在位时他便听闻太子多病,引得朝野动荡不安,后来遍寻名医诊治这才康复,时常于宫内行走,现在想来分明是先帝使的障眼法,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把朝臣都蒙在鼓里!

怪不得他有时候看见皇帝唯唯诺诺的样子就觉得说不出的怪异,想来便是赵康那个病秧子了,那另外一个假皇帝呢……

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甘愿做一个傀儡?

霍琅思及此处,脸色愈发阴沉,他狠狠抽了一马鞭,鞭哨声脆响,只想快点赶回京中问个明白,一行人策马浩浩荡荡驶过田间泥地,将冬季寥寥无几的鸟雀惊得四处飞散。

“哎哎哎,各位军爷,帮帮忙!帮帮忙!”

旁边的田埂间忽然爬出来一名年轻男子,对着队伍激动挥手,他背上背着名穿红衫子的长发女人,头颅低垂,像是昏迷过去了,在寡淡的荒野上显得格外刺眼,甚至有那么些许怪异。

这名年轻男子冷不丁冲出来把队伍吓了大跳,还恰好挡在路中间,霍琅见状及时勒紧缰绳这才没有把人卷入蹄下,他声音冷厉,目光仿佛两把寒剑要把人贯穿:

“何人胆敢在此拦路!”

那人好似是个傻子,半点也不害怕,甚至颇为从容:“回军爷,在下名叫公孙墨,庐州人士,入京途中不慎丢了银钱,故而只能徒步前行,还有八天的路程,实在耽搁不得,还请军爷施以援手。”

一旁的护卫斥道:“哪里来的疯子,速速滚开,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霍琅却将护卫拦了回去,他眯眼打量着面前这名叫公孙墨的男子,语气危险:“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行军之人?”

他们一行人都是穿便装出来的,此人无故冒出,实在形迹可疑。

公孙墨掂了掂背上快要滑落的女子,笑嘻嘻道:“诸位腰间佩着狮蛮剑,使的又是八角攒金麒麟玄弓,一看就是北殊军营里出来的,说不定还是摄政王麾下的千机营呢,听闻他帐下各个都是神箭手,我瞧诸位英武不凡,倒是颇有风范。”

他一番马屁将人吹得心里舒坦,就连方才凶巴巴的护卫也缓和了眼神:“你小子眼睛倒是尖,赏你一角银子,自己去雇个马车,军伍之中岂容你放肆!”

他语罢正准备掏银子,却听那公孙墨道:“还请军爷大发慈悲带我一程,后头有人追杀小的呢,若是孤身上路,只怕明日就成了田间地头的野鬼啦。”

“何人追杀你?”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开口询问的竟是霍琅。

公孙墨却吐出了一个令人脸色微变的消息:“回军爷,乃是临安郡王赵泰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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