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环顾，卫承礼试图寻找另一个好心挥舞纸巾的工作人员。
还好，虽然没有好心的工作人员，但是还是出现了好心的小朋友。
“真的谢谢你！”卫承礼感动地接过文江月递过来的小手绢，啪嗒往程容容手上一盖，飞快地松开了手。
程容容垂眸看向手上的手绢，素白带粉边，像文江月本人一样简单朴素。
所以！
这父女两是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的，都对自己的手避如蛇蝎。
不就是点薯片碎，这个世界上需要这么多的洁癖吗？
真的……太讨厌了。
卫卯卯捏着纸巾角回来时，被卫承礼好一通真心夸赞的文江月刚好红着脸跑回自己爸爸那儿。
见卫承礼手上已经空无一爪，卫卯卯也没多探究，随手把纸巾往卫承礼手上一塞，就偷偷看向程听言。
“卯卯！”卫承礼严肃脸。
“嗯？”卫卯卯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头都没抬。
“爸爸宣布，今天文江月小朋友，才是爸爸最爱的小朋友！”卫承礼气呼呼。
卫卯卯正看到远处沈子霖他们几个男孩子凑了堆，文江月在她自己爸爸那儿。程容容又在这边，程听言正好落单，卫卯卯正考虑着如何自然接近过去，自是没有细辨卫承礼的话，只漫不经心随口“嗯。”了一声。
然后小团子便头也不回，哒哒哒地跑远。
准备了一堆话，正在等着小团子“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是最爱她，好趁机教育一下孩子的卫承礼被一个简单的“嗯”字噎得很伤。
趁节目还没正式开始走流程，卫卯卯悄没声息地靠近了程听言。
等走到比较近的距离时，卫卯卯及时停了步子，从脑袋后面抓了缕头发到面前，看了一下头发飘动的方向，然后挪了挪，站到了靠近程听言两步开外的上风位。
卫卯卯自觉做得隐蔽，却不知施鸿骁的机位实在跟得巧妙，无论是之前厚涂面霜还是这会儿偷摸的小动作都抓拍得清晰准确。原本无关紧要的小动作，这么两个特写一拍，倒是平白让人生出了几分联想。
“哈哈哈，要不是我们卯卯宝宝才三岁，我差点就要以为她是在搞欲擒故纵了！”
“哪里欲擒故纵？”
“先擦香再站上风位，虽然应该是巧合，但是我要说一句，卯卯你好会啊！”
“哈哈哈，我这里偷偷说一句哦，我有个亲戚在台里干，我看到过几个家庭对孩子的介绍页，卯卯的介绍是：可爱可爱可爱！《宝宝去哪儿》的忠实观众，喜欢小姐姐。”
“诶！这么一想，言言不就是第一季的小姐姐么，上面的分析好像是有可能哦。”
“一般用我有一个亲戚开头，亲戚就是我啊，小心被台里抓到哦朋友。”
“？？？小孩子交朋友哪里会那么复杂，你们都想多了，我们卯卯不过是欣赏一下自己刚刚梳好的秀发。”
“那个……软蓬的秀发么……哈哈哈哈!”
“说实话，第一季我还挺喜欢程听言的，大方可爱。但是这一季开头就很冷漠叛逆的样子，我觉得卯卯这种软乎乎的还是不要去碰钉子，还是容容好，和容容一起玩吧，两只小团子！”
自此，弹幕一歪，开始争论程听言和程容容谁更可爱，卫卯卯该和谁做朋友。一时倒是没人再提卫卯卯之前看了头发又正好走去了程听言上风位的事情。
毕竟只是三岁的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把戏。
然而他们却不知，卫卯卯，还真有。
不过卫卯卯如此，倒不是为了什么欲擒故纵，只是因为之前一大场乌龙，最好的接触时机已经消失。她倒是很想立刻凑过去和程听言快点搭上话，但是她不能……
上一世，虽然她们是各自站在马甲后面做了朋友，但是隐去真实身份，她们还是说了很多真实的话语。程听言说到过不少小时候的事情，其中就提到过她年幼时有相当长的一段像是刺猬一样警惕整个世界的日子，那时候的她尤其讨厌程容容那样的小孩子。
卫卯卯倒是不怕被刺几下，但是她不希望那样的场景被剪辑到节目播出的视频里，成为程听言不友好的又一个佐证。
她需要先得到程听言的一点点眼缘，一点点喜欢。卫卯卯努力收拾自己，只为了让程听言看到，她和程容容最多只是年纪相仿，其他都不一样！
风，再大一点吧！
卫卯卯双臂张开了一些，闭上眼祈祷，有更大的风能多带走一点她胳膊上厚厚涂上的面霜香味。
“呵，走你吧！”
随着卫承礼一声呵，卫卯卯脑门被按了一掌，整个团子往后踉跄了两步，正好撞进了程听言的怀里。
“瞧你那点儿小心思。”卫承礼提前护着程听言没让人倒，见女儿一脸懵地看向自己，闻着女儿身上快比香水还浓的味儿，又忍不住呵呵道，“不是最喜欢言言小姐姐了吗？怎么来了不和人打招呼？擦那么香香的吹风有什么用，你言言姐姐是蝴蝶吗？”
卫卯卯：“……”
程听言：“……”
观众：“看出来了，卫导是真的被漏风棉袄伤很深……”
第14章
在辛辛苦苦搭起的“台子”被卫承礼推倒的那一刻，卫卯卯简直崩溃到懵逼。
啊啊啊……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要和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生生世世做父女！
至于后面卫承礼说的什么香香，蝴蝶，卫卯卯根本没在听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后背，那撞到程听言的地方。
找回脑子的那一瞬间，卫卯卯立刻挣扎着绷紧短腿扭动肉腰，一个胖兔打挺，从程听言的怀里蹦€€了出来，自立自强地站好了。
转身心虚地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程听言，卫卯卯暗叹还好自己的动作够快，她还没来得及出手推开自己。要不然第一天就害程听言被拍到推搡小朋友，那可就麻烦了……
都怪那个突然出手的家伙！
卫卯卯很生气却没时间和卫承礼计较，她得趁程听言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刷好感。不然没拍到推搡，拍到了冷言冷语也非她本意啊！
“言言……”卫卯卯理了理头发，顺顺裙子，努力周整了一下，吐了两个字出来却卡了壳。
完球，对着六岁可可爱爱的程听言，她居然喊不出“姐姐”两个字，刚打好的腹稿居然就这么断了。
不！不行！
眼见着程听言抿了一下唇似要开口，卫卯卯没有时间调整称呼的问题，只得赶紧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叫卫卯卯，卯卯是兔兔的意思……你看兔兔发卡，蒲公英花花，我……茉莉花的香香……”
原本想好的慢慢接近的计划被卫承礼一掌拍灭，卫卯卯只能争分夺秒地用言语争取程听言的好感。
可真的开口了，对着程听言那双熟悉的眼，卫卯卯又紧张到血气上涌，脑子突突地好像要消失了，话说到后面只是凭借本能在将程听言所有可能喜欢的元素拼命堆叠。
于是卫承礼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的小团子从一开始还算正常的自我介绍，猛地一步跳到晒发卡揪裙角递胖手……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虽然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但是那种好像自家宝物正在被打折促销的强烈不爽感，还是让卫承礼本能地出声制止道：“卯卯……”
当然，没人理他。
不过卫承礼这么一出声，到底还是打断了卫卯卯紧张到混乱的思绪，让她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你喜欢兔兔吗？”给咽了回去。
不，不能诱导性提问。
程听言现在还在警戒状态，万一被否定，会比较麻烦。
自己好像太热情了，如果她表示了冷漠的态度，拍到播出后看起来会不会也很糟糕……
卫卯卯冷静了一些，但是有的热情已经说出了口，收回也来不及了。
“我看过第一季的节目，我认识你。”卫卯卯礼貌又不舍地退后了两步，将两人间本只有一拳的距离拉远了些，又轻轻道，“你还不认识我……我重新说，我叫卫卯卯。我喜欢兔兔，蒲公英，茉莉花，小熊，绿色，草地的味道，漂亮的瀑布，天上的星星……”
卫卯卯掰着手指，絮絮叨叨了一串程听言可能正喜欢和可能未来会喜欢的东西。然后怒指旁边的卫承礼，以一句“刚才不是我想撞你，都怪我爸爸，我回去打他。”作为结尾。
甩锅岔开话题二合一，完美。
虽然慢慢展现自己，潜移默化博取好感的计划被粉碎，但是好歹强行灌输了一通……卫卯卯偷偷喘了一口气。下面一步，只要在程听言给出反应前，假装害羞抓着卫承礼跑掉就行了。
卫卯卯实在害怕因为自己和卫承礼的莽撞，让程听言把刺猬的刺扎给观众看，一通说完，赶紧抬手抓住了卫承礼的袖子，一扭腰就要跑。
然后……想跑却没跑得了。
腰下传来的拉扯感，让卫卯卯僵硬地转回了头。
“这里……脏了……”程听言语气淡淡，掏出一块深绿色的小手绢擦掉了卫卯卯裙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薯片碎，然后松开了抓住裙子的手。
诶？
卫卯卯看着程听言，微张了嘴，大脑宕机。
程听言，程听言是什么人啊……她有些精神洁癖，她讨厌的人讨厌的东西，是碰都不想碰的。上一世就因为这一点，她在《宝宝去哪儿》第三季给了好多人冷脸，没少因为这个被黑。
但是她现在主动碰了自己，还给自己擦了脏东西，还用了她的小手绢诶！
那是不是说明，这第一次见面，她就不讨厌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人还可以诶！
啊，头好痒，是不是有脑子要长出来了。
所以……无论是哪一世，她们都是注定可以做朋友的对么……
卫卯卯被自己的头脑风暴搞到热泪盈眶，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扭头拔腿就跑了。
只是她转身太急，跑得太快，不曾看到程听言突然攥紧了手帕的手和微微蹙了一下的眉头。
所以……卫卯卯和程容容是一样的。
程听言看到卫卯卯眼中的热泪时，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自己还以为，她们是不一样的。
程听言回想刚才抱住卫卯卯时，怀里软软的热热的，肉肉的真的好像一只胖兔子，很好抱。
可是胖兔子还是哭了。
就像是程容容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自己只要抱程容容，她就会放声大哭。后来，自己只要靠近她，她就会哭。
每次，每次爸爸和那个女人都会立刻出现带走程容容，然后吼她，让她不要欺负妹妹。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没有抱，没有靠近，甚至远远绕开。
但是只要不小心碰到面，程容容就会大哭，然后吼骂出现。
虽然后来程容容会说话了，又不哭了。但是好像她会说话了，说了话，自己就还是在被吼。
程听言现在自觉已经不怕被骂了，可刚才那个叫卫卯卯的小胖兔子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父亲。
可这一次，卫卯卯被程容容吓哭了，但是被自己抱了没有哭。父亲明明看到了这里的事情，也没有过来骂自己。
程听言以为，是不一样的。
这个抱了不哭的卫卯卯，她还说了好多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多听起来好有趣的东西，她和程容容应该是不一样的……
所以程听言伸出手，擦掉了那块碍眼很久的薯片碎。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