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写才好呢, 直接说出来都不用镜头怼过去看,我们直接就能听到。说起来温东钰正好今天生日,生日愿望加这个,一天能许两次愿了。不过他可别再说下午那个‘希望和大家成为异父异母同生共死的亲兄弟姐妹’那种愿望了,哈哈哈简直为难节目组啊。”
“节目组也是笑死我,还和宝宝们说这个树里有小精灵,说出的愿望只有小精灵听到,小精灵会考虑帮助宝宝们实现愿望。也就几岁的小宝宝会相信这种童话了哈哈哈。”
“这样多有童真啊!谁小时候没个童话梦啊。不过节目组确实好笑,为了让宝宝们相信,跟拍都不跟了,就在树上做个机位哈哈哈。”
“我觉得这样很棒诶,不然对着工作人员说愿望会很奇怪啊。这样宝宝会以为真的在和小精灵对话,就可以说出真实的愿望了。说起来,突然好想变成小精灵!宝宝们那么可爱,好想实现她们所有的愿望!”
……
单纯的观众们看直播看得乐乐呵呵,对接下来小宝宝们的愿望充满了期待。
而不单纯的观众……
私房菜馆并不宽敞的包厢里挤挤挨挨地堆了三个电视机。
张进一推开包厢门,就对上了三个电视机里分别属于程家三人的直播画面……张进的目光在屏幕上程飞英那张放大的脸上一顿,而后震惊地看向坐在包厢里正悠哉喝着红酒的白蕾。杀人诛心,至于吗?
纵是张进知道今晚这顿必然宴无好宴,亦知道白蕾是那与其谋皮之虎,仍然被这一看就是特地搞过来的三个电视机镇住了。直到身后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里面……”张进回头艰难地对身后轮椅上的人开口。
“我看到了。”刘琼芳并不困难地替他说完。
张进:“……”
好的,里面那个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外面这个好像也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脆弱。敢情就他一个跟不上形势,多余了呗。
吐槽掩去了骇然,张进也不瞎搅合了,直接随了她们的愿,偏了身子把后面的刘琼芳推了进去。
轮椅在门槛处发出轻微的咯噔一响,在直播的背景声中拉开了谈判的序幕。
【第一个吃螃蟹的沈子霖背着手,认真对着灯光闪烁的大树开口道:“我希望我的爸爸能和我说说我的妈妈的事情。”】
直播中,沈子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节目组丢了个大炸弹,监控室的施定山看了一眼监控墙上沈江河的屏幕,苦笑了一下。
而私房菜馆包厢里,白蕾转动手机把电视里程飞英的画面切成了新增的许愿树画面,同时也相当直白地往刘琼芳身上扔了句话去:“你出面作证程听言在节目里所有不利于飞英和容容的言行举止都是撒谎和故意。你的医药费我们会继续支付,并且不会收取你的利息。”
“可她说的都是实话,你是要让我撒谎?就为了那么一点利息?”刘琼芳看着那一排电视机,神色淡淡,似乎对画面的变动并不在意,说出的言语却是扎实有力。
虽然没放下去的筹码还有大把,白蕾依然被刘琼芳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一下惹出了怒气:“呵,那是一点吗?你倒是现在先把利息还还看呢?”
刘琼芳轻轻点头:“行,我一会儿就去慈善筹挂病例,有人捐款了我第一时间就还你们。”
“然后让所有人都说飞英对前妻无情无义,直接让他事业断崖,再也爬不起来你就快乐了?”白蕾冷笑。
刘琼芳终于转头看向白蕾,疑惑:“不是你让还钱吗?我没钱能怎么办?”
包厢里的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电视机的直播已进入了下一环。
【许愿树下,文江月双手合十虔诚低语:“希望爸爸以后每天都陪我一起学数学!”】
“行,我们也别说虚的,我现在的要求就是那样,免利息你还不愿意做,你说你想怎么样吧?我劝你别狮子大开口,不行我们就一拍两散,由得这个综艺继续发酵。到时候飞英事业受阻也随他去,反正我是努力过了,是你这个前妻不愿意搭把手。”白蕾已经厌倦了谈话一般往椅背上一靠。
刘琼芳却没吃她那套,依然作疑惑状:“你都说了,我是前妻,他事业起不起得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等飞英回来,我会和他好好聊聊今晚我们的谈话的。你们慢吃,我先走了。哦,对了,这里买过单了,我可不是那种抠抠搜搜连利息都给不上还大言不惭的人。”白蕾说着,坐直了起来,一手抓住了桌上的包。
【许愿树下,温东钰果然还是说出了那句被无数观众试图制止的无效愿望“我要和老板,老大,还有汪知知程听言文江月,做异父异母同生共死的亲兄弟姐妹!”】
刘琼芳瞥了一眼电视机,笑:“没什么好谈的了吗?我以为你会更在乎程容容的形象呢。现在网上可都在说呢,说她小小年纪茶味十足,明明不喜欢言言,还天天姐姐姐姐的,就为了慷……”
“够了,我劝你说话小心点。容容怎么样,是你能说的吗?就你那阴恻恻天天透明人一样的女儿,有什么好喜欢的。怎么,上个亲子综艺,给你们脸做个合家欢还是容容的错了?真是给脸不要脸。”同样听清楚了温东钰愿望的白蕾怒斥打断。
刘琼芳似乎没有为白蕾的激烈言辞生一点儿气,只微弯了一下嘴角:“观众可不管你们是要搞什么,反正现在程容容在网上是一点好名声没有。你爱谈不谈,不谈我走了。”
张进看了一眼之前说要走,手都抓着包了许久也没站起来的白蕾,又看了一眼现在说要走,轮椅却压根没有挪动半分的刘琼芳……啧,都是战术。
私房菜馆的包厢里,只剩下电视机里直播的背景声,许久无人开口,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而电视机里直播的许愿树下,同款的沉默出现在了汪知知的身上。
许愿树不远处,跟着宝宝们过来的爸爸们有些好奇地看向已经在许愿树下站了很久的汪知知。
“知知这愿望有点长哦。”温响揉着自家崽的毛毛脑壳闲聊开口。
“看来小精灵要努力了。”还丝毫不知女儿已经许下什么愿望的文启明笑着接话。
“人小事儿多,他还能有什么愿望,估计天天想着把妹妹送走呢。”汪青川皱起眉往许愿树那边看了一眼,“这东西是真的假的啊?节目组造的景吧?要是真的,他那么许愿是不是不太吉利?”
爸爸们:“……”
工作人员堆里,及时收到监控室施导指示的曾华年硬着头皮往前面站了站,冲汪青川大幅度摇手,在吸引到注意力之后举起了手里刚写好的白纸【人造景,嘘!】
白纸黑字,字很大。
汪青川一眼看得分明,已经沉到不太好的脸色一下子回暖了。
监控室里,正看着汪青川屏幕的施定山冷哼了一声。
“行了行了,别为别人的事情生气,多想想你自己的身体。”秦思朝在旁边推了施定山一把,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看看台里这是塞的什么人,来拍什么亲子综艺啊,那么多心眼子不去拍隔壁的百人大逃杀真是浪费了。”施定山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嘴,又指向汪知知的屏幕,“也不想想,就算汪知知许了那样的愿望,该怪谁。还不是怪他们一碗水端得直接端泼了半碗。有时候真想给他们做个亲子鉴定!”
这……话题到这儿,秦思朝都不敢乱接了,只敢静静喝水。
而此时,监控屏幕里,汪知知终于开口了。
“我希望在节目结束的那一天,能见到贝……嗯,见到姜禾叶姐姐,和她好好道别。”
看着面前亮亮的大树,汪知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压低了些声音:“老师说,世界很大,我们不知道哪一次见面会是最后一次,所以在分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道别才能不留遗憾。舞蹈教室,大家吃饭的时候散开了,没能说再见……小精灵,请一定要让我和贝贝好好道别好吗?我给你吃这个……”
说罢,汪知知从裤兜里掏出了两颗糖,鬼鬼祟祟地放到了树下,还抓了一把旁边的落叶盖上了。
“给你放好了哦,一会儿好好吃哦。”汪知知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笑,“这样我们就约好了哦!”
其实之前在村子里的那次,倒是好好道别了的。但是那之后不是又见了么……每一次都要好好道别啊!
汪青川嫌弃的吐槽在前,汪知知许愿在后,全程围观了的直播间观众简直呵呵呵。
“有的人简直脸大如斗,还当自己是个人物,要被人时刻求爱呢?自己对孩子都没爱,还指望孩子永远念着你啊,tui!”
“贝贝还是好,童年里的一点温暖,只要想起就能暖和一点儿,真的可以暖和很多年。”
“哈哈哈知知那个糖,是上次沈子霖给的那个海盐太妃诶,居然在这用上了。可惜我人不在枢店,不然好想去……吃……”
“知知这话真的太戳心了,听完脑子里一下子走马灯一样想出来了一串人。怎么说呢,很多人真的很想再见一面,但是吧心里也清楚,再见也不是当年的人了。哎,突然揪心。”
“这就是仪式感吧。有的人觉得走着走着就散了,也没什么。有的人就觉得,啊,明明有过那么多回忆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完整的句号,一想到就觉得痛苦。比如我……嘤嘤嘤!”
“强烈要求节目组把贝贝找回来,让知知好好道别!”
“隔空摸摸知知,希望小小的知知能记住外面大大的世界。世界上不是只有爸爸妈妈的爱才会让你快乐,贝贝的也可以,卯卯言言月月子霖东东的也可以,还有我们的也都可以!睁开眼,走远一点,你会得到很多很多,比你曾经想要的还要多!”
……
比起汪知知的纠结,下一个来到树下的程容容就要利索多了。
双手合十,眼睛闭起,程容容对着许愿树郑重道:“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希望姐姐能像我喜欢姐姐一样喜欢我。希望文姐姐沈哥哥温哥哥汪哥哥和卯卯妹妹还有他们的爸爸妈妈都能天天开心。”
监控室里,施定山和秦思朝同时啧了一声。
私房菜馆包厢里,纵刘琼芳来之前已经打过十二万份腹稿,想过无数会面对的情况,在看着电视机里那只有三岁多的程容容如此言语时,仍忍不住暗自感叹白蕾的厉害。
渣教出一个渣很普通,渣教出的渣才三岁多就知道掩饰自己的渣顺便拉踩别人,就真是厉害了。
也是开始看这个直播,刘琼芳才发现,才三岁多的程容容真是尽得白蕾真传,甚至看着就要青出于蓝。
白蕾亦在看着电视机里的程容容,虽未言语,但目光复杂。
在看过程容容那手机里的备忘录后,白蕾对她有了新的了解,此时再看就不禁去想,如果现在那树下的是自己……如果是自己,定不会说这些冠冕堂皇但对现状已经没有什么用的话。如同剖析心意的许愿,必须说出更加剑走偏锋的话才能为扭转局面真正出上力。
不过……也不怪容容。她在节目里,无法看到外界的评论,还不知现在的局势。能说出这种站在大义顾全大局还偷偷加一点小绊子的话,其实已经不错了。如果局面一直是按她们最初设想的走,这样的愿望就是明显的加分项。
可惜……
“按我说的做。每个月一次的亲子时间,程飞英会带程听言去你那半天。”白蕾松开手里的包,看向轮椅上的人。
“你什么意思?”原本在看白蕾的刘琼芳却是挪开了目光,重新看向了电视机上正走向许愿树的矮矮胖团。
“我的意思是别来虚的了,你要什么,你知道,我也知道。”白蕾呵了一声,“你说走不走,现在还在这儿,不就是想要这个么。你就直接说吧,这样行不行。行,我们就签合同,一切落实到纸面上,你安安心心干,我也不能反悔。”
“她是我女儿。你让我诬陷她撒谎,你这就是让我背叛我的女儿。”刘琼芳试图继续表现得风轻云淡一些,不要紧捏住轮椅扶手,只是尝试几次还是失败了。
白蕾冷笑:“别说车轱辘话,是我让你干的事儿,我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你也别说那么严重,就是让你出来证实一下飞英和容容的立场罢了,对你对我对他们都好的事儿。至于程听言,在去节目之前我就和她说过,少说些家里的事儿。结果她不听话啊,怪谁?要不是她话那么多,我们至于现在在这商量这个吗?六岁的小孩子,为了博取关注,撒撒谎,搞点事,算什么啊,网络新鲜事那么多,隔两天就没人记得她这个了。”
是么?那三岁半的孩子撒撒谎搞点事又怎么了,急着来洗白啥?张进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不敢参与一句,只在无形的硝烟中疯狂喝茶掩饰被多余了的尴尬。
刘琼芳沉默了,没有搭话,而此时电视机里,卫卯卯已经走到了许愿树下。
“我希望言言能实现她的愿望,实现她所有的愿望。”卫卯卯伸出小胖爪,虔诚地轻轻地按在了树干上。
她不管,不管这树是哪里来的,多久了,又是谁将它装扮成如此模样。
在这一刻,她相信,这就是一棵许愿树,一棵会实现她的,她们的愿望的许愿树。
小小的胖团子,明明该是一无所知傻乎乎的年纪,许愿时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虔诚,虔诚到话语如同小小的熔岩石一般轻轻地击中了每个三分钟后看到这一幕的观众的心,让它们变得柔软,让它们被温柔地融化。
嗯……好吧,不是每个。
至少还有两个,心如铁石。
私房菜馆包厢里,白蕾怒指电视机:“就是这家麻烦精,一天天的搅和这搅和那。有本事真把你医药费包了啊,真把你和程听言的生活开支都包了啊,三岁的小东西,知道那是多大的一笔钱么。就这么认识了几天三分钟的热度,三岁的嘴巴什么都敢说。她敢说,你敢信吗?你以为你现在要帮的是谁,是给你钱治病的人,是给你生活费的人,是帮你养孩子的人。别给我装什么母女情深,你要真情深刚才说那么半天,你有一句话是为程听言说的吗?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肚子里那点儿货。我现在敢把老公一个月分你半天,怎么你不敢要啊?”
白蕾是真烦了,谁不知道谁啊,在这装什么不忍心。价格没到位开价啊,巴拉巴拉上什么道德。这一屋子三个人,谁有道德啊,有道德会来见面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面皮直接被人撕了扔地上还踩了两脚,刘琼芳反倒是诡异地觉出了一点儿轻松。
“一天。”刘琼芳坚定开口。
“什么?”白蕾笑了,“呦,这是嫌半天不够呢?”
“每个月一天,早上七点来,晚上八点走。”刘琼芳平静看向白蕾,“写到你说的合同里。”
“可以可以,你很可以。”白蕾看着这样的刘琼芳,倒也失了再讲讲价的兴趣。
本来么,也是想顺便玩玩她。结果这人还真的是……玩不起来。
一天就一天,她以为这一天是好过的吗?她以为程飞英还是当年的程飞英吗?呵,到时候别嫌一天太漫长哦。
张进就那么看着,两个女人把自己旗下的艺人当鸭……嗯……当货物那么谈,还真谈成了,白蕾合同纸都掏出来了。张进简直……想把脸埋进茶杯里。
电视机里,最后一个许愿的程听言开始走向许愿树。
私房菜包厢里,刘琼芳扫了一眼电视机,转而低头看向手里的合同。
“要配合你开记者招待会?”刘琼芳皱起了眉。
“不然呢,你就在我们几个面前说她撒谎了啊?”白蕾好笑地看了一眼刘琼芳身下的轮椅,“你要不好意思这么出镜,半身采访也行,电话采访也可,反正重点在于要说的内容,谁对你的身体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