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 探班亦是。
施定山提着一袋子包子，晃晃悠悠地准备去围观努力工作的秦思朝，没留神差点在剧组外围门口踢翻一个人。
“你蹲这儿干啥呢？吓我一跳。”施定山拍了拍心口, 看着蹲得像是在搞伏击的卫承礼, 气地砸了个包子过去, “阴谋诡计我都趟过去了, 完了死你手上我也太冤了吧！”
卫承礼不好意思地接了包子，往旁边蹲了蹲：“我没注意, 我挪挪。”
“老秦不是一大早就开拍了吗？怎么？延误了？你搁这儿一脸伤感个啥呢？”施定山看着卫承礼微红的眼圈，疑惑地垫了垫脚尖，试图透过里头层层叠叠的工作人员看一看里面的情况。
“已经开始拍了。这不是卯卯言言她们今天开学么, 我看看怎么样了。”卫承礼朝施定山晃了晃手机, “没能去送卯卯开学, 我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
“对哦，今天九月一号了。”施定山凑近了些, 蹲下身探头，“我看看呢, 咋样了？”
“言言倒还好, 一切顺利。我们家那个……压根没叫得醒, 睡得跟猪崽似的被运到了幼稚园门口，最后还是言言姥姥把她弄醒的。”卫承礼翻到了刚收到的视频, 递给施定山看。
照片上, 小小的胖团睡眼朦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屁屁，走向幼稚园的步伐是不甘不愿的磨叽。
“啧, 咱们卯卯在这儿这几天还真是本色出演啊。”施定山咋舌。
“秦导还真的是……我本来还怕卯卯太小了演不好，不过在知道了那是个为了不练舞天天想招逃课的小懒鬼角色之后, 我就知道问题不大了。”卫承礼无奈笑道。
“老秦找小演员就爱找本身贴角色的。”施定山看了卫承礼一眼，到底还是没把卯卯这个角色是秦思朝临时起意特地为她量身定做的说出来。
说到此处，施定山又免不了想起秦思朝在言言和卯卯杀青离开的那晚和自己喝酒聊天时说起的那些话。
“还好在你拍那综艺的时候，我贪卯卯可爱，临时想到了一段剧情，还不怕麻烦地给她添上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勤奋的鸟儿有虫吃！要不是卯卯也过来了，最后一幕的剧情怕是不会拍出这么好的效果。”
“不，还不止最后一幕。要说也奇怪啊，抚养权变更成功了，言言不是应该更轻松更快乐了吗？但是我怎么总觉得，她好像……心更重了一些。怎么说呢，就好像坚韧度翻了几倍，但是那种纯真的快乐少了好多。这变化我都说不出来是好是坏，毕竟这个女主幼年的角色大部分时间需要的都是坚韧，她倒是更贴了。可那几幕的纯真笑意，暖阳一般的充满希冀，也很重要啊！”
“还好有卯卯，不然我真不知道给言言从哪儿去弄那么一份自然的快乐。也是我聪明，最后一幕那个奔向远方，嘿嘿嘿我直接把卯卯放在摄像机拍不到但是言言可以看到的那个远方！出来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还好。嗯，不愧是我！”
“卯卯好，卯卯妙，卯卯呱呱叫！过年给我们最可爱的小卯卯包双倍的大红包！”
秦思朝微醺后话特别多，后面大半都用在了感叹他自己把卯卯拉进剧组的英明神武上。
虽说自我夸耀听多了也腻，但是全程围观了那几天拍摄的施定山也不得不肯定秦思朝的眼光和机智。
言言自不用说，小小年纪简直是把剧本上那幼年女主受万般磨砺，心依旧向阳的模样演活了。
至于卯卯……一个备受家庭宠爱，不想吃苦也的确无需吃苦，光靠耍赖搞事最终成功逃离不用继续练舞的学渣……就非常可爱本色。娇娇嫩□□呼呼的小宝宝，就算是赖学者这种非完全正面的角色，非但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啊，让这种小可爱辛苦练舞的确残忍，回家被万般呵护着长大，最后继承家业才对嘛！
明明一开始是作为女主幼年勤奋努力对照组而出现的角色，拍到最后，对照是对照上了。不过对照上的不是女主幼年的勤奋努力，而是女主幼年的不得不勤奋努力。怎么说呢，虽稍有偏差，但回过头来看，言言演的那个角色，似乎被对照得更加牵扯人心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世事总是奇妙。
想到此处，施定山感叹地拍了一下卫承礼的肩膀：“还是你行啊。你们刚来的时候，言言对让卯卯演个学渣还挺不愿意的，还好你最后说服了她。要不老秦的损失就大了。”不只是一个配角，甚至连主角都会比现在的所得少几分味道。
“我就是问了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让卯卯演。”卫承礼恰翻到老婆发来的之前言言精精神神进校门的照片，不禁唏嘘，“言言啊，真的是。居然是怕卯卯这么小，第一个作品就是拍一个不讨喜的角色，会被人不喜欢会被人骂。她还说卯卯小呢，她也不过才一个六岁的小宝宝啊，居然已经能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了……我差点汗颜得当场携崽归家。最后也不是我说服言言的……是卯卯自己……哎，那套猛扑抱抱，扭扭撒娇，反正你就想象吧，谁能不吃那套呢，反正我看言言压根不行。”
“啧，我还以为你们三在屋里嘀咕了一会儿，言言再出来就没事了，是你的功劳呢。敢情你还是个多余……”施定山哼哼。
“可不就是……嗯？你这个‘还是’是个什么意思？”卫承礼不满盯。
“哈哈哈，就是你在综艺里的时候是，现在还是的意思。”施定山诚实脸，只说着笑着，又长叹了一声，“言言是真的，心思比一般的小孩子重很多。明明才六岁……这都怪程飞英他们家！可惜，金有良最后还是全抗自己身上了，我总觉得再往后面拉扯，一定会拉扯到程家的人来着。”
卫承礼亦跟着叹了一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秦导找的人查出来那么多，偏偏漏了金有良一双在外面的儿女。查到的时候，人都出国了，金有良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反正是不可能再往后面拉扯了。不过说起来，我真觉得程飞英那个性格的，当面打人一拳是做得出的，但是把水搅和成这样，还真不像他。”
“不管是程家那边的谁，现在抚养权拿回来了就好。言言不在他们跟前，也就没那么碍眼了，不生活在一起，总是会好点的。现在她姥姥也来了，总归家里也有能撑起来的人了。”施定山说着，又是哼了一声，“至于金有良，想背就先背着吧。他们针对言言这事儿没落到实处，顶多是问话到不了进去。但是他们之前干的那些被我和老秦翻了个底朝天，进去是一定的了。那个防空洞带走的吕力伟，以前就跟着金有良没干好事儿，三五年是起步了。至于金有良，我还真没想到，他除了搞钱，居然还曾经搞潜规则，这回怎么也得让他多在里面待待清清脑子。”
“杀人诛心，金有良向营销号放你的料，明明差点让你……真的，有的坏事儿明明很坏，但是追究起来最多就是赔点钱，实在让人气不过。这也就是他干的坏事儿够多，要不真的是……”卫承礼也被说起了几分火气。
“名利动人心，人心隔肚皮啊。”施定山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云彩，突然天外飞仙般来了一句，“下次你带卯卯言言去我那边玩呗。崇南公园的自制雪糕还是老味道，奶味十足，小宝宝们肯定喜欢。还能放风筝，现在比以前的场地扩大了好多，跑起来也爽快。”
……
未曾去过的崇南公园跑起来爽不爽快卫卯卯不知道，这幼稚园的操场倒是跑起来挺……爽快的。
“卯卯……这才四点二十。”胡老师已经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家伙二十分钟跑了三趟，忍不住道，“小学一年级四点三十放学哦。三十比二十多十分钟哦，你坐下来等等，到时间了老师叫你好吗？你看你这都跑出一身汗了。”
“我就看看，今天第一天开学，旁边的老师万一开心了提早放学呢。”卫卯卯趴在窗边紧盯操场对面的小学。
胡老师：“……”可算了吧，第一天开学，新的工期开始了，哪个老师会开心。
“胡老师，你不要管卯卯啦，你帮我看看这个为什么不脆了，它软了，它是不是死了！你快救救它！”一个穿着小花裙眼含热泪的小姑娘一把揪住了胡老师的腿，举起了手上的……
胡老师低头，看着小姑娘油乎乎的手上举着的鸡蛋饼，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怎么能不管卯卯呢，卯卯可是用一己之力在上学的第一天就让她们这个班的耗材翻了好几番啊！要再不管，学期中途她们班就要破产了！
“秀秀啊，这个鸡蛋饼冷了就是会变软的，它不是死了，它只是冷了。”胡老师耐心地抓住小秀秀的手腕，把她带到桌边，帮她把鸡蛋饼塞回了油纸包里，“回去热热就脆了哈。”
“用锅热哦，不然不会脆。”卫卯卯头都没回地补了一句。
胡老师：“……”谢谢你哦！本来是宝宝们自己生产自己消灭，热乎乎直接脆脆吃掉的下午茶点心，生生地被你带出了一批外卖……这才是上学第一天啊！
说时迟那时快，胡老师内心的吐槽不过刚开个头，就看那小小只的卯卯一下子从窗边窜了过来。
“胡老师！开锅！”
小小的宝，一脸严肃，胡老师下意识地按着她们在放学时说好的，麻溜地给她通电了小锅锅。
啪，一张嫩黄色的鸡蛋饼被拍进了锅里，抖动，翻身，抖动，再翻身。
“胡老师再见！”
卫卯卯飞奔跑远，奶呼呼的声音坠在身后。
小祖宗终于走了，胡老师好气又好笑地关了电锅。
旁边，一只毛乎乎的脑袋蹭了过来。
“胡老师，这个，热热，脆！”卢秀秀坚定地拍了拍胡老师的手，“胡老师，我们用这个救饼饼！”
胡老师：“……”不如你先救救老师？
幼稚园四点放学，小学一年级四点半。
其实程听言觉得自己可以坐公交车回去，但是无论是章诗兰还是卫卯卯都第一时间否定了她的提议。
因为卫卯卯的坚持，章诗兰同意在四点半的时候再来，把她们一车接回去。
程听言本还想着，一会儿去幼稚园那边接上卯卯，一起来门口等呢。谁料她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了一只飞奔而来的小胖兔兔。
“你怎么出幼稚园门了！”程听言着急地快跑迎上，一把揪住，“不是和章阿姨说好的你会乖乖在幼稚园里面等吗？”
“就两步嘛。”卫卯卯哼唧。
“两步！两步你出了幼稚园门外面那么多坏人，两步就抓走你了！”程听言气死，又看向幼稚园，“幼稚园门口不是有老师吗？没家长接你怎么出来的！”
“就偷偷……”卫卯卯弱弱，不过手里的热意让她很快找到了程听言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一下举起了手里的油纸包，“言言，鸡蛋饼，我做的，刚热过，快吃！”
程听言：“……”怎么办，想把这小胖兔兔抓起来好好教育，这心又根本硬不下来！
开学的第一天，章诗兰早就把车开了过来。就是接孩子的人有点多，她不得不在远点的地方停车，然后走到校门口。
四点三十五分，章诗兰在不断涌出孩子的小学门口看到了正在啃鸡蛋饼的程听言和……根本不该出现在幼稚园外的卫卯卯！
章诗兰想要打小坏宝宝屁股的手都扬起来了，结果下一秒，手里被塞了一个油纸包。
“妈妈你来这么早啊，早知道给你也热热了。我做的哦，鸡蛋饼！”
奶呼呼的声音，是不谙世事，看不清情况的傻乎乎。
章诗兰：“……”这，还打吗？
下……下次吧？
章诗兰抓着小宝宝，自家才三岁的小宝宝第一次下厨给自己做的鸡蛋饼，心里的感动太多，实在没法扔了饼子去打贴心宝宝的屁股。
鸡蛋饼的香味中，同样手握爱意的章诗兰和程听言对了一眼。
好的，确定过了，都是想打兔却没能出手的人。
虽然打不下手，但是回家的路上，章诗兰还是教育了小坏宝宝一路，并且明确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保证，直到下车才暂时放过。
哼哼，言言不打，她也不打，这个坏人，留给卫承礼回来做~~~
话说卫承礼，一日过去，好不容易收拢了上午无法送小宝宝开学的伤心失意，能投入到对秦思朝拍摄的学习上去了。结果下午五点多，一张照片再次让他红了眼眶。
为什么！
为什么家里楼上楼下四个人都有小臭团子亲手做的鸡蛋饼吃，自己没有！
他不在家，可以给他做一个放速冻啊！
他不服！他要闹了！
第164章
干锅不放油, 嫩黄的鸡蛋饼小火复热出微微焦黄的颜色，热乎乎地一口下去，是外脆嫩软的香喷喷。
常下厨的章诗兰和陈素娟吃了两口, 皆有些小小的惊讶。在做饼的时候就考虑到后续加热, 选择做出更嫩的饼而不是火候正好的饼, 这个幼稚园的老师, 有点贴心哦。
是的，这个幼稚园的老师。
毕竟谁也不能觉得这份颇有厨房知识的贴心会来自一个三岁的小胖宝宝啊。
下午吃的鸡蛋饼, 美味又暖心，一直到夜深了，章诗兰才消化了那份来自小胖宝宝的可爱。
洗漱干净的小宝宝被章诗兰提回了自己那边的大床上, 背面向上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早上是谁说不用四点放学的时候准点去接？是谁说会乖乖在幼稚园里等到四点半妈妈去接？是谁违背了诺言偷偷从幼稚园里跑出来了？你这么小一只, 坏人一抱就拐走了知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到处都是摄像机的综艺吗？你要被拐走了爸爸妈妈找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
伴着一句句其实并没有很严厉质问的, 是一下下并没有很重的巴掌。
卫卯卯也是没想到啊，原本以为在幼稚园门口已经萌混过关了, 结果败给了妈妈的执着。也是她大意了，被妈妈行云流水一般翻转着背朝上趴着的时候, 居然还以为是要一起玩……真的太天真！
其实要卫卯卯的小胖屁股厚度和她的实际感受来说, 那就是……挠痒痒都不怎么够的力度。
但是吧……
啊啊啊啊啊！二十四岁的人了！她在被妈妈打屁股！
挣扎无果的卫卯卯, 简直羞耻度爆棚到快要晕倒。
“我！我！我！知道！知道！知道！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奶呼呼的求饶声，是十二万分的诚恳。
还能怎么办呢, 卫卯卯只能老老实实地认错, 希望能早点被放过，关键是……万一言言从下面上来卧室，听到这边啪啪啪的声音过来看到, 那就真是……没法过了。
鸡蛋饼虽然消化了，但是饼无了人情还在。
见小胖宝宝认错态度良好, 本就舍不得的章诗兰自是严厉地又得了几句保证，就把人重新揽回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