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纯粹……听起来，你果然还是在吃醋吧？”卫承礼憋笑道。
“书房欢迎你！”章诗兰咬牙。
“接受现实，我们要接受现实。毕竟言言那么可爱对吧~~~”卫承礼抓着床单不走，友好劝道。
说到言言，章诗兰又一下子泄了气。
“就是因为那个人是言言，所以连吃醋都吃不起来。”章诗兰又低头看了看地板，“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言言和卯卯相处，我都觉得卯卯那么亲近言言真的太正常了。要是卯卯对言言不亲近，我才觉得有问题呢。就是我这个亲妈，都没言言眼尖，什么松了的鞋带啊，缩下去的袜子啊，露出来的小裤腰啊，没拉好的袖子啊，言言真的……眼睛像是长在卯卯身上一样。有时候我都要看她蹲下去帮卯卯收拾了，才会发现。还有，小孩子么，吃了东西，摸了东西，脸上手上弄脏了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卯卯只要言言在旁边，就一直干干净净的。那小手绢用的啊，我真的有时候一回头就看到言言在给卯卯擦擦擦。那个耐心……我感觉我都不行。”
“因为言言矮么，矮子看更矮的小矮子，比我们更近，更容易发现问题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不要和有身高优势的言言比了哈。”卫承礼劝慰道，“你看我，我就不比，我觉得自己一定没言言行。”
“你就自我安慰吧……”章诗兰斜了卫承礼一眼，却是又道，“还不止那些。卯卯在幼稚园做的那些吃的，放学时候言言拿到都是热的，量也不多，一般在校门口或者回来的车上就吃了。你没听到过吧，要是卯卯问好吃不好吃，言言能夸一路……就那种不是特别热切但是脸上超认真地夸一路！词还不怎么重复的……说起来一年级和三年级的词汇量有那么多吗？言言不会为了夸卯卯，特地去学了相关的词语吧？”
卫承礼笑着接话道：“我听过，是很厉害，”
“不，还不止这些。”章诗兰越说越精神，抚了抚掌继续道，“今年陈奶奶拿到驾照之后，言言一三五放学都要去学武术的。我一开始还以为就是她的兴趣。一直到最近一次陈奶奶送刘姐去医院，我送言言去，和那边的武术老师聊，才知道言言可能是因为卯卯才去学的。这事儿我没和你说过吧？那老师说他们开始学的时候问过小朋友们，言言说是因为一次看到隔壁幼稚园一个男家长骂自己的孩子，骂完还骂旁边帮忙的人。她想要保护正义的人。这正义人还能是谁，还不就是咱们空有一身正义和一张叭叭叭的小嘴，战斗力为零的臭宝宝。你说言言这不声不响的……武术课都上了那么多次了，一次也没和我们说过那些。”
“这事你还真没说过。”卫承礼如此说着，脸上倒没什么惊讶的样子，只笑道，“不过倒也不意外。我一直觉得她们两个……怎么说呢，如果同样是她们两一起面对坏人哈，我们家卯卯就是那个敲锣打鼓举棒拿锤上去就是干的那种傻乎乎的战五渣，但是言言……就是内秀得很，那种看起来什么都没做，看似只是拉着我们家笨蛋胖崽绕开坏人，结果她们刚走，那坏人就立刻四分五裂就地嗝屁了。”
“……”章诗兰推了卫承礼一下，“和你好好说话呢，你就给我上拍戏分镜是吗？”
“哈哈哈，我不分不分。但是你说了半天，不是该怪言言带走了你的灵感吗？怎么你就夸起来了，还夸个没完了。”卫承礼无奈笑道。
“没办法……谁让言言真的就是那样好呢。别说怪她了，我回头想想她是怎么对我们家卯卯的，我连醋都吃不起来。没灵感就先换一本写写呗，正好昨天和言言聊了一下剧情，《青丘之月》的大纲变得更清晰了，托她的福，我今天晚上回来还趁热打铁写了五千字呢。”章诗兰说到此处，倒是松了些神色，“其实我也不是因为纠结写什么睡不着。就是言言昨天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写，我避而不答，觉得自己挺没礼貌的。今天路演的时候，我看言言好像不是很开心，我就老担心，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旁顾左右而言她，让她觉得被敷衍了，所以不开心了。但要是和一个七岁的小朋友聊我们刚才聊的那些吧，又挺奇怪的。”
卫承礼回想了一下开口道：“言言不开心吗？本来她就那样啊，就除了对着我们家臭小胖胖的时候会笑，其他时候就那个……就挺冷淡的样子。”
“是吗？我老觉得她今天有点不一样。可能是我心虚的错觉吧……”章诗兰轻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现在和你说说，说完就舒服多了，我就假装回答过言言了。明天再给她做顿饺子吃，上次那韭菜花的饺子，我看她挺爱吃。”
卫承礼假作大惊：“什么！所以我现在是言言吗？”
“切，言言才没你那么小气。毕竟你刚才还承认了吃她的醋呢。”章诗兰斜了卫承礼一眼。
“我是为了谁！我不管，真言言有韭菜花饺子吃，明天早上我这个假言言要吃不到榨菜烧饼我就要闹了！”卫承礼眼见着章诗兰神色轻松了起来，于是耍宝更卖力了几分。
章诗兰：“……”
楼上的人终于跃过了艰难的码字困局，进入了互怼的快乐阶段。
而楼下就……
同样贴了一炉子烧饼的程听言，最终还是睁开了眼，悄默默地避开旁边睡得呼呼的小胖兔兔，坐了起来。
准确地说，这已经是她第二晚贴烧饼了。
昨天晚上，程听言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章诗兰讲的那个故事，已经让程听言把之前天马行空的想象落到了实处，至少两个马蹄子已经落了地。
何家那常年挂着寻亲的网站她下来之后倒是翻出来了，上面联系方式倒也有，可是……如果何岚溪真的不是好人，那这个联系方式后面的人，能一定是好人吗？
卫家对于上一世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她把何家寻亲的事情想办法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猜到那家里还有何岚溪那样的人。到时候直直地找过去，就像何岚溪上一世说的那样，正主都见不到，就落她手里去了。
到时候她不是想着救人，是反倒把人提前推进虎口去了。
唯一确定的好人，何家那位老爷子却不常出现在公众场合。程听言上一世也不过见过一次。而现在，七岁的她，想见到何老爷子就真的……太难了。
而这些事，也没法见面说。毕竟……她还想顺便把人大侄女的眼药给上了。别回头认亲成功了，家里还有藏着的豺狼虎豹。
打猎这种事，只有七岁的她是不行了，还得看何岚溪口中那个满心满眼找亲生孩子的老头子的。那才是有钱有地位有能力真正化解那可能出现的危机的人。
其实按上一世的情况来说，那是九年后才会遇到的危机。就算是这一世，章诗兰的文章也不过刚开了个头，怎么也有几个月的缓冲时间。程听言即便不能等再长大一点有更多的能力和人脉去想办法接近何老爷子，现在也应该是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想能解决事情，她也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更万全的计划的。
但是……程听言却等不得了。
上一世，她不过就差一点，或许只有几分钟，就能见到小饼干。结果，没来得及。
世上的事，也许就差那么几分钟，就差那么一秒钟，就是完全不同的结果了。
程听言看了一眼旁边睡得四仰八叉呼呼的小胖兔兔，她不能拿这只小胖兔兔的幸福去赌一个她一定能抽身的万全。事实上，她已经后悔了，她应该昨晚一知道，就开始推动事情的进展的。
那么……
又到了信任考验的时候了。
程听言在黑暗中坐了许久，终于还是拿起手表，点开了通讯录。
而事实上，程听言的决定，是正确的。
此时的程家。
黑暗的卧室里，床铺上的薄被透出一抹微光。
程容容蜷缩在被子里，咬着手指刷手机，一条微博又一条微博，一个视频又一个视频……电影模糊的片段，路演的各种角度，上台的那两个家伙……还有……
被子一下子被掀开，惊到坐起的程容容看着定格了的视频里，那个散场时抱起卫卯卯的女人，那个穿着半袖裙子，手臂上有个粉色月牙的女人，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第176章
周一, 按捺了一下午，终于等到放学，可以把智能手表拿出来看的程听言, 看着手表上八十九条未读消息, 心脏骤然狂跳。
结果, 点进去一看, 全是群消息……程听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程听言粗略看了一眼，八十九条消息里至少有一半是温东钰的超三十秒语音……
如果没有语音转文字这种功能, 生活该多么苦痛。
程听言一边看着手表上缓慢跳出的文字，一边单手收拾书包。
其实也并不是多复杂的事情，只是下午温东钰从温响的朋友圈里看到沈江河拍的沈子霖的背影照, 定位在本市, 立刻来群里约人, 结果这边消息发出没几秒，那边沈江河的那条朋友圈就删了……温东钰就从激情组局变成了被抛弃的嗷嗷哭哭。
比起温东钰真情实感就差在群里打滚的伤心, 沈子霖僵硬说出的【这次有事】【真的不方便】【下次约吧】【去哪儿都行，我请你们】……就真的, 有点苍白无力。
程听言叹了一口气, 点开了她和沈子霖的私聊窗口。
最后一句话依然停留在沈子霖中午那条【还在确定时间】。
已经是开学的第三天了。
这次的假期, 是程听言两世加起来过得最漫长的一个十一假期。
每天都在等消息，每天都没有好消息。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路演那天之后, 章诗兰就宅在楼上没出过门了。据说是因为灵感爆棚, 每天在书房写得停不下来。总等不到好消息的程听言衷心希望章诗兰这种睁眼就是写闭眼就是倒的日子能再长一点。
事实目前也还如她愿，假期结束，开学了, 一连三天都是卫承礼开车接送，章诗兰还在足不出户的写作沉浸期。
只是, 人不可能一直不出门，永远不出门……
这么加起来快十天的等待期，已经让程听言焦虑感上升到很是难受了。
不过还好，今天何家的老爷子，总算从国外飞回来了。
十一假期的第二天晚上，程听言就联系上了沈子霖，沈子霖当晚就直接去把沈江河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当然，沈江河还是有礼貌地等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才去联系的何家那边。
何家实业起家，现在也有不少文娱产业，和房地产起家现在涉足多个行业的沈家，在某些领域还是有交集和合作的。按沈子霖打听到的情况，何老爷子虽然很少出现在商业聚会上，但是沈江河也是见到过他几次的，两人都是集团掌权人，聊过两次也算是有个面子情。
本来沈江河出面，两人约个见面，就是个平常事。
偏偏……当时何老爷子都快出国一个月了。
沈江河按沈子霖的要求，还不能表现得迫切，只当寻常商业来往打的那个电话。
因为当时何老爷子的意思是马上要回国了，到时候可以见面。沈江河也就没扯什么自己正好也要去那个国家，国外见的谎。
何老爷子本来的确假期里就要回了，结果突然国外那边有了寻亲的线索。他本来一年有不少时间在国外就是为了找人，当然顾不得一个普通朋友的相聚。
这一拖就又多拖了几天。
而当初以正好在这个城市为借口约见面的沈江河，已经带着沈子霖在十一期间就来了这个城市。这一等，就是快十天……沈子霖那边的学校都开学了，他们还在这边……
拍了一回综艺，无论是爸爸们还是宝宝们，都或多或少地，有了一点改变。其中变化最大的两个爸爸，自然是温响和沈江河。
温响不用说了，自从最初综艺里闹腾了那一场之后，后面就认怂到底，奉上家产不说，在出了综艺看到那些视频后面又看了整体剪辑版之后，就真是想要倾尽所有去弥补他当初对温东钰的伤害。具体体现在，什么都说好，什么都听儿子的……只要儿子不伤害别人，怎么开心怎么过……赖学，行。跟着巡演，顺路去看小伙伴，行。翘课去看猪，可以。小伙伴看了一轮，再看一轮，一轮又一轮，没问题。
这一年多，同在一个城市的程听言和卫卯卯都见了温东钰不下二十次了……养着温西西的沈子霖不用说，听说一个月能见两回，而群里离得最远，见的次数最少的文江月也有十五次……怎么说呢，温响就真的，把纵容写在了脸上。
对比之下，沈江河对沈子霖的态度要比温响理智多了，至少沈子霖没像温东钰那么跑环一样周转在各个城市。不过，沈江河给沈子霖另一方面的纵容，不，应该说是信任，估计是所有爸爸里最多的。
去年综艺播出的那个十一假期，温东钰在汪知知家被气了个半死，转头就建了一个没有汪知知群。即便是在各家常来常往的温东钰，也没办法天天蹲在汪知知家里看他吃好喝好没。于是……他们开了第一家小饭馆，嗯……应该说是校外小饭桌？
灵光的闪现后，是群策群力的智慧，分头去各自校外的实地考察……
抄菜单，看菜价，尝味道，数学生，问意见……
然而几个几岁的小孩子，就算有那么一点点计划，也不可能支棱起一家店。
沈子霖认认真真学着书里写的，弄出了一份计划书，给了沈江河。
然后，沈江河帮他们把第一家店支棱了起来，就在汪知知就读的幼稚园旁边。
挣了半年钱，今年，他们又在离汪知知家最近的那所小学边开了第二家。等明年汪知知升学时要是不读那所小学，他们应该已经赚出下一家店的钱了。到时候汪知知去哪儿读，他们就去哪儿开。
校外小饭桌，就算做得再好，就算能开分店，赚的那些钱……估计还不够沈江河几顿饭的。但是，当初沈江河没有觉得沈子霖带了一半拼音的计划书幼稚，没有嫌他们这生意小，也没有嫌地方远，他是亲自过去确认店址，招人收拾，把那第一家店支棱起来的。
可以说，那是与温响不同，但又同样倾尽全力的一种“纵容”了。
也是托福于他们一起搞那家小饭桌，程听言名正言顺地把卡里的钱投资出去了一部分，后续的收益陈素娟也是不管的，她手上有了可以活动的钱。而沈子霖有的则更多一些，他从沈江河那边还得到了可以帮他办事的人。
后来程听言才能在想给刘琼芳发匿名消息的时候，从沈子霖那边得到转了几转，落于旁人名下的手机卡。
那手机卡的事情，沈子霖办得很快，事后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也再没问过一次。群里的小伙伴也没提到过什么，可见沈子霖并未与他们提及的可靠。
这次的事情，比上次的要麻烦得多，只是一个沈子霖，还不够。
而沈江河对他们那第一家店的亲力亲为，第二家店的诸多关心，对沈子霖的满心满眼的看重与全力以赴的托举，程听言皆看在眼里，才有了这次带上沈江河的请求……
她没有与沈子霖细说为什么，并且希望沈子霖能为她的存在保密，于是沈子霖对沈江河的传达更是简洁到只有一个尽快带他去见一次何老爷子的请求。被大半夜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沈江河没能问出为什么，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只是程听言没想到，这件事会拖这么久……
程听言觉得，如果现在把她换到沈江河现在的立场，是真的不太可能放下工作和其他所有事情，一无所知地被压在这边快十天，还让儿子翘了三天的课……
诚然，程听言是愧疚的，但是她一点都不敢松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了章诗兰那几张沾了茶渍的稿子，程听言就总控制不了自己去把上一世那些事牵来扯去的想。明明可能都只是一些意外，偏偏都快被她脑补出大片。明明按上一世的时间还有足够的余地，偏偏她时时刻刻都感到了脚下就要烧起的灼热。
之前知道何老爷子要为了国外那什么寻亲线索晚几天回来时，程听言真的……说实话她听完章诗兰说的关于父母的故事，再去翻了一遍何家那边做的外文寻亲网站，她真的有句不礼貌的话要讲。
是，当时特殊年代，一个为了躲清算更名改姓，一个为报恩替人下乡顶了人名……都有不得已的秘密，要藏的身份。
可是！都月下定情了，都山盟海誓了，都拜堂成亲了，都……，孩子都怀上了，敢不敢偷偷告诉对方你们的真名！
但凡有一个人说了……失散之后，至于现在一个成了鼎鼎有名的企业家却无人相识，一个早早在国内过世，结果对方还在国外找着那家被报恩的出国了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