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卫卯卯面上的疑惑变成了惊讶，“刚才屏幕有新的集红线任务了，我还以为是节目组敲门送道具。我还想呢我都开门了，他们怎么不把东西推进来。”
“给你们带了点水果，不多，每人这么一盒。”程听言蹲着往前挪了两步，把手里的盒子从狗洞推了进去。
“好多西瓜啊，正好有点热，想吃西瓜。”卫卯卯看到透明盒子的一片红，眼睛都亮了一下。
“果盘我们没动过，也不知道这个西瓜甜不甜，不过看起来挺好的，希望能甜。”程听言伸手指了指卫卯卯手里的盒子，“对了，盒子旁边贴了个小叉子。”
“我尝尝。”卫卯卯十分捧场地立刻打开盒子，取了叉子吃了一口，满足点头，“好甜！”
“甜就好。”程听言看着屋里头的卯卯，看那被西瓜塞得鼓鼓的腮帮子，那嘴角一滴粉粉的瓜汁，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再想想那些错过的岁月，差点没忍住要红了眼眶。
程听言假咳了两声，逼回了快要升上双眼的酸涩。
“怎么咳嗽了？口渴吗？吃点西瓜？你们怎么自己没吃呢？”卫卯卯有些着急地伸手把盒子递了出来，只递出来之后又不好意思地要回缩，“哦哦，叉子我用过了，我给你找……”
伸出去的手，没有回缩成功，手腕被握住了。
“没关系。”程听言接过了水果盒，指尖按在了叉子上，却是看了里头蹲着似有些傻乎乎的人，“你介意我用吗？”
卫卯卯：“……”
小时候一起吃一盘东西，牙签和叉子用混了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但是长大之后，她们早已不是那么亲近不分你我的关系……别说混用了，坐都很少坐得很近。
但是……言言今天真的很奇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卫卯卯想起之前两人摘了麦在公共洗手间时的简短对话。
算了，不管言言是为什么，她想做什么，自己先配合就是。
卫卯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做完想起来这无声的同意万一没被拍到，赶紧地补了一句“你用。”
不但补了这么一句，而且在程听言吃了一块西瓜把盒子还回来时，卫卯卯飞快地又插了一块吃了，权做表态。
言言是最好的，言言不介意用她的餐具，她也不介意用言言的餐具，不管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伤害言言！
程听言才不知道卫卯卯吃瓜的时候满脑袋都是全方位保护她，她只知道……卯卯又用了那个叉子。她们很多年不再那么亲近，但是卯卯……还愿意和她走近，她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心跳加快。
分享过一次之后，水果盒就顺理成章地在两人之间流转。
而旁边的房里，为表清白在摄像头下坐了许久，坚决不随便走动以防进入拍摄死角的赵灿听着一直没断过的水声，突然灵光一闪。
诶？她不能开着房门缓解尴尬，但是她可以走出房门啊！
现在不是盲选阶段了，大家是谁不都没秘密了么！她完全可以去旁边卫卯卯那边待会儿啊！说起来，《缺一不可》能一台机两人玩不？她现在去卯卯那边的白板上申请和卯卯在一台电脑上打双人，节目组能同意不？
下午游戏还没打过瘾的赵灿搓了搓手，起身一把打开了房门。
然后……
踏出房门一步的赵灿刚一转头，就缩回了兴奋的脚脚，飞快且轻轻地重新合上了房门。
嗯……是她看错了吗？坐在旁边地上的是程听言吗？
赵灿挠了挠脑袋，再次轻轻地推开房门，伸出头。
四目相对，赵灿尴尬地咧了一下嘴，无声地缩回了头，再次关上了门。
妈耶，大晚上的什么爱好，有话不能进屋说，坐卯卯门口地上干啥呢？不会是猜到她想去找卯卯，在守门吧？
赵灿拍了拍心口，坐回了摄像机下。
算了，差点就忘了还有个言言，还是这样清白安全。
卫卯卯房门下的狗洞开着，没了良好的隔音，自是听到了旁边房门两次开合的声音。
只程听言说了一句是赵灿，她便没有多问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和言言这么亲近地分享，这么……近地说过这么多话了。虽然总觉得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是卫卯卯并不想停下。
就像是人做美梦的时候，总是不想醒来，就算中途浑浑噩噩有过一丝清醒，也想要立刻沉溺回梦中一般。
只是，赵灿带来的清醒，是轻巧的，短暂的，无声的，可以忽略再次坠入梦中的。
而……汪知情带来的，就有些热闹到让人不醒不行了。
“我去！”汪知情从赵灿的房中窜出来的时候，没提防旁边门口坐了个程听言，差点没被当场吓死。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刚想提醒你……”赵灿无奈地伸手接住了吓到背气直接后仰到踉跄的汪知情，又抬手给她拍了拍背，“让你从洗手间出来就往外窜，跟个兔子似的，都不等我说句话。”
汪知情：“……”
能不快跑么，万一她留下的惊喜赵灿不喜欢，那她多尴尬啊。
不过……
“你们……还记得门是可以打开的吗？”汪知情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程听言会坐在卫卯卯门前的地上，旁边还有一盒已经差不多吃完的水果。不会吧？这两个不会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就这么分完了一盒水果吧？这比之前赵灿开狗洞吓到她还可怕好么！
程听言和卫卯卯被汪知情一问一个不吱声。
能不记得么，就算一开始忘了，后面这么多时间过去了，蹲在地上坐在地上又不舒服，怎么可能一直没想到。
但是……美梦总是很脆的，一个小小的翻身，一声轻微的响动，都有可能打断它，更何况起身开门换个场景这么大的动作。
隔着狗洞说了许久话的两人对不舒适的姿势未曾提及一言，对这场美梦是同样心照不宣的眷恋。
事情奇怪的点被受到惊吓的汪知情一语点破，程听言不得不出声转移一下话题：“你一直在赵灿房里啊？”
汪知情：“……”其实吧，程听言这种人，还是做队友的时候好，要不站在一个立场，扎心真是一扎一个准。
“她房间马桶坏了，来我这借一下洗手间。”赵灿见汪知情不出声，赶紧解释道，“应该是洗澡了，所以比较久。”
“你又知道了。”汪知情心情不大美妙地斜了赵灿一眼。也是她太年轻，完全没经验，原来放水那么慢的，本来以为十分钟能结束的活儿，生生干了半个多小时。
“里面水声就没停过……”赵灿条件反射地开口，话出口才觉出不妙。
果然，汪知情下一句就是：“你听到我洗澡的声音了。”
“不，我没有。”赵灿截住话头，非常担心汪知情下一句是听到洗澡的声音就要娶她……
赵灿急于撇清关系，就差想把清白刻在脸上的样子让汪知情难过又生气。
“行了，我还能因为你听到我洗澡的声音就让你娶我么，怕什么。”汪知情撇开脸，小声嘟囔，“我也没洗澡。”
“什么？”赵灿没听清。
“我说，你好没意思。下午我就该多杀你几次。”汪知情扭了一下，甩开了赵灿帮她拍背收惊的手。
“我的天，你杀我还不够多吗？”赵灿气笑了，“也不知道我哪儿得罪你了，开局就杀我，一直杀我，你怎么不杀别人啊。我都看着好几次别人从你眼前过了，你也没杀！”
“为什么杀你，你不知道吗？就今天晚上这奖励，谁会想让自己看中的人赢啊。”汪知情转头，认真看向赵灿。
“呃……说什么呢，比赛还是很重要的，要好好比赛……呃，我杀你就是为了复仇……就是打游戏输了生气……”赵灿被汪知情的直球打得脑子嗡嗡，嘴巴完全连接不到脑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嘀咕个什么。
“烦你。”汪知情红着眼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灿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但是又迈不开追过去的步子，更是看都不敢看旁边一眼，顿了顿最终慢慢地缩回脚，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汪知情的直白，杀得赵灿片甲不留，只是攻击的范围有点大，旁边也有无辜民众被余波震到。
从下午看到游戏规则开始，就一心想赢，一心想让卫卯卯赢不成的程听言，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不只是赵灿没想拦着汪知情赢，卯卯也……
游戏尾声，谢东行被赵灿炸死，爆出了真龙宝藏，自己是不好意思捡卯卯队辛苦得来的东西……可卯卯站在那么远的地方不往尸体这边走，队里的东西都不捡，是想让她捡走那几个真龙宝藏吧？想让她赢？
虽然汪知情一心挂在赵灿身上，但是她和汪知情一起去星光泳池，卯卯……小饼干，一点都不介意吗？
早知路远，却突然发现路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远更多的程听言，攥紧了裤腿。
门外的人，被新的发现刺得心脏抽抽，却又不舍离去，还要做个无事模样。
而旁边门里的人，正站在摄像机的死角，对着新发现的“惊喜”，心里的后悔是翻了一番又一番。
赵灿站在洗手间的门口，脚很沉，迈不进去一点。
不知道是香薰蜡烛还是精油的清香一缕一缕的随着热气往外飘，浴缸里是满满的浅蓝色水，上面架着一个放了水果盘和小酒杯的木质托盘。
完全不是有人洗过澡之后的样子。
赵灿在洗手间门口停顿了很久，很久很久才走进去，拿起了水果盘边的小纸条。
【水果洗过啦，浴缸刷过啦。夜深了，在凉水里游泳吹小夜风会着凉的。将就将就在这里泡着热水吃点水果吧~~也能开心的哦~~看，淡蓝色的海洋浴球，化开之后是不是超像游泳池的~~(*￣€€￣)】
赵灿想到自己在游戏开始前和卫卯卯聊到泳池时说的“泳池很大的，水也很清，去泡一泡肯定舒服。好想去啊，晚上吹着小夜风，在水里游一游，要是再来点水果吃吃，开心哦。”
再想想刚才汪知情被气走之前她说的那些。
最后看看眼前的这……
啊，自己真该死啊啊啊！
赵灿一手捂住了脸，一手恍惚着捂住了自己因不规律跳动而有些酸疼的心口。
第251章
山里的夜, 很黑，很安静，很……有压迫感。
完全淹没在黑暗中的简易停车场里, 独坐在车中等待着的人, 只能借那悬于空中的点点繁星漏得的几丝光亮, 稍得几分喘息。
卫卯卯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 歪头看向旁边半开着的车窗。
这夏日的夜，风也是热的, 吹得人心焦灼，吹得人……如坐针毡。
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好像与言言在火锅店告别, 和赵灿一起踏入那半封闭的别墅, 都还是昨日的事情。一转眼, 就已经半个月过去，走到了节目的尾声, 走到了每个恋综都会有的最后一个环节。
而这原以为只是来凑个人头打个酱油的恋综，一路走来, 也已完全不是她最初想象的样子。
是啊, 有太多难以想象的事情。
比如言言突然出现在了这个节目, 又比如那次甩脱了拍摄在洗手间里匆忙的寥寥数语。
选言言，每一次。
洗手间里, 那不明所以的要求, 卫卯卯到底还是努力做到了。
从别墅到厂房，从校园到公园，再到这有着高高山峦的乡野, 只要能自主选择的部分，卫卯卯每一次都选择了言言。相对的, 每次……也都被言言选择了。
她们一起破解过密室，也一起驾着卡丁车冲过终点；一起在学校“课堂”上偷偷传过小纸条，然后在下课铃响时一起杀去校外的美食一条；，一起逛过公园投喂过小动物，再一起被公园里简单摇晃的4D电影院和菜场鱼档一般的水族馆坑过；一起在山村钓鱼寻宝，又一起攀上高峰看日出……
从郊区到市区又到山区，短短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她们一起赢过，也一起输过。
红线短缺时住过上下床的学校宿舍，红线富足时换过古色古香的乡间小楼，她们曾在校外美食一条街一起用无限额的奖励卡从街头刷到过街尾，也曾在一条鱼都钓不上来的岸边一起啃过冷馒头夹咸菜。
她们总在一起，走过了长长的路，做了那许多许多的事，有时候卫卯卯甚至会有些恍惚，恍惚觉得这不是什么恋综真人秀，而是上天赋予的一场美梦。
只是，综艺会完结，美梦也总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