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小小年纪一脚踢碎一摞木板的,见过还没灶高就整出一桌吃食的,见过身份证还没拿就开了好几个公司的,还见过为了养家差点干到抑郁的……
总之,赵灿觉得自己还算有见识的。
但是她!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犟的!
大道理小道理讲了,各种案例的严肃劝诫上了,好听的软话说了……奶茶,买了。薯片,买了。烤肠,买了……
但是最后连个学校都没问出来,更别说刚才的事情了。现在是人也不知道往哪儿送,总不能刚捞出来就扔便利店里吧?
都快一小时了,小校服油盐不进,赵灿一筹莫展。
班级群的消息还在刷刷刷,她之前回了句有突发事件先请一会儿假,就静音了。
不过开了一下手机,赵灿倒是想到了个主意,趁着小校服不备偷拍了个背影,发班级群里问有没有人知道这校服是哪个学校的。
正好宝宝群也有事被顶了上来,赵灿顺手也在宝宝群发了一张,还圈了一下本地人汪知知。
班级群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被圈出来的汪知知,看到了他妈今早夸了半天好发质梳了半天的小辫子。
之前除了嘴硬还有几分乖巧的小姑娘,在赵灿拿到学校地址和汪家爸妈地址,让她选一个地方去的时候,开始逃跑了。
山芋……真的很烫手。
最后还是汪知知好人好事,请假出来把人捞走了。
赵灿含泪送走两兄妹。
确定了,是世界上最好的知知!
嗯?好像忘记了什么……啊!共享单车!!!
那天兄妹两走之后谈了什么,又是如何对之前的那些年和解的,还有汪知情和黄毛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赵灿是好几个月之后,才知道的了。
那时候,汪知情已经成为了来找她的常客。甚至在后来赵灿回忆那学期排毕业大戏的事情时,总觉得角角落落都有这个小朋友的身影。
当然,赵灿更是没想到,初见才刚上初一的小丫头,居然会与她有那么多的未来。
嗯,不过汪知情早就想到了。
在她发现爸妈的爱里或许掺了九成水,那些爱的表现或许只是为了刺激她那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家人的哥哥的时候,她真的有点崩。
那时候的她,世界还很小,就像很多还小的孩子一样,爸爸和妈妈占了很多的分量。如果爸爸妈妈的爱都是假的,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人会真的爱她,真心陪伴她?
连叛逆地逃课都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的汪知情,遇到了一个“好朋友”。只是,几个月的“友谊”,那些“义气”,都只是幼稚的她抱错了浮木。
可是……她真的需要浮木啊。
在差点变得最糟糕的那天,她一眼就认出了,冲进小巷喊住他们的,是汪知知那堆朋友里的一个,那个她在荧幕上看到过的应该是叫赵灿的演员。
她想要被救的,可她的狼狈让她低下了头。
但是那个赵灿,实在有些太……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报警也不喊人,自己一个笨蛋就往这种巷子里冲?还武术冠军……拿了另一个朋友的奖杯就能继承她的功夫吗?
墙灰就要被抠下来了啊!
最后。
一个救人都不按常理出牌的笨蛋,还是救了她。
救了她,安慰她,给了她很大的拥抱。虽然最后果然还是引来了汪知知,但是……之前的奶茶很甜,零食很香,无奈的碎碎念……也很好听。
她那时候以为那可以是新的浮木,新的浮木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没有赶走当时非常需要爱的她。
只是,她很快意识到了“新的浮木”是个错误的认知,可那个笨蛋却一直不相信。
那段短暂的认知错误,让她在后来的很多年,追得很辛苦。
但是,天道酬勤,她还是追上了。
可……求婚被拒了,求婚戒指也被没收了,她就要生气了!
哪个好人谈恋爱不是冲结婚去的!是不是要耍流氓!哦,这位谈恋爱倒是没耍流氓,好的更气了!
生气让人变得幼稚。
明知道对方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要做。
可是,只是生气,是没有意义的。
庆宝宝家常菜上市的聚会上,卯卯戴上了言言给的戒指,据说是在冰淇淋里挖出来的。
汪知情想着自己前几分钟在鸡包翅里被没收的第二十九个戒指,终究还是气哭了。
然后……
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赵灿啊……
还是当年那个只匆匆看到一眼,就拿把破扫帚单枪匹马冲进小巷救人的家伙。
也还是后来那个听说了有些倒霉事是从她婴儿期被丢在屎尿堆里开始,就再没办法狠心推开她的人。
不过是随便气哭一下,鸡包翅味的戒指……就戴上了。
早知道,就早点哭了!
第267章 番外三
“以后就在这住!别回老宅了!老宅没人看得住你!”章诗兰黑着脸一边念叨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房里的橱橱柜柜都打开翻了一遍。
被女儿大声凶凶的何荣正安详地依在床上, 满脸写着老实。
“老婆,何至于此啊,爸怎么会在衣橱里藏吃的呢……”卫承礼弱弱按住了章诗兰在衣橱里拨拉的手, 小小声又道, “孩子们都在呢, 给爸留点面子。”
章诗兰缓缓地把手从衣橱里收了回来, 新鲜翻出的袋子怼到了卫承礼的脸上,冷呵了一声:“面子?”
“……”卫承礼被那一大袋的巧克力狠狠震惊到, 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何荣正。
“咳……那是上个月的,我也没吃几颗。”何荣正小声狡辩,“而且那都是黑巧, 不甜的。”
“就你这血糖, 还吃巧克力!”卫承礼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脚步一转去床边蹲下,手撑地看向床底。
一分钟后, 一个装着零食的小盆被卫承礼从床底下扒拉了出来。
何荣正:“……”
可怕的福尔摩斯夫妇!
女儿女婿喋喋不休的教育声让何荣正有些顶不住,可偏偏他又不好意思向门边那两个小的出声求助。
也是他不好, 嘴馋误事。让孩子们本来还有好几天才结束的蜜月, 因为他这次进医院提前结束了……
身体的问题, 是大事。
卫卯卯也觉得姥爷被当孩子训看着是有点惨,但是很明显, 是很必要的。别说帮着解围了, 她不出声加入就已经是她有礼貌了。卫卯卯不止自己不劝,还抓好了旁边人的手。
被训了十分钟之后,何荣正知道是等不到好心人了, 只能老实保证,保证保证又保证, 才得了女儿女婿将信将疑的暂且放过。
“算了,今天也晚了,让爸早点休息吧。”卫承礼拍了拍还有些气呼呼的老婆,又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何荣正,叹气叮嘱道,“爸,你这段时间注意点,你正在水逆期呢,再小心都不为过知道吗?”
何荣正:“……”拍了部星象电影就在家搞封建迷信?
有很多槽想吐的何荣正看了一眼女儿余怒未消的面色,老实地闭上了嘴。
卫承礼连推带哄地把老婆领门边,路过两个小的时候,还没忘看了程听言一眼,“言言你也注意点,这段时间咱们三个都水逆呢。”
“好的爸,我会注意的。”程听言这几年习得卫承礼真传,第一时间真诚又感激地答了。
卫承礼满意点头,顺便回头不大满意地看了床上的何荣正一眼。
“怎么?我也要那么乖地回答?”何荣正挑眉。
“没事……爸你早点休息。”卫承礼遁了。
何荣正摆手赶人,只最后想了一下,还是把卫卯卯留下了。
年纪不饶人,这一次只是偷吃了些不消化的东西,就搞到要进医院……虽然最后没什么事,但是何荣正还是觉得,有的事情也到了自己该和小卯卯说一说的时候了。
这一说,说得时间就有点长。
卫卯卯回去程听言那儿,都过凌晨了。
虽然努力放轻了动作,但是一开卧室门,床上的人还是醒了。
“回来了?姥爷说……什么了那么久?”等人等到都小眯了一会儿的程听言翻了个身,看向回来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有些工作上的事。”卫卯卯走到床边,把垂到床沿的被子重新捞了上去,又给床上困得直眯眼的人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你睡,我去洗漱一下就来了。”
这两年姥爷找了不少职业经理人回来看家业,也常拉着卯卯教她怎么做一个甩手掌柜。听卯卯这么说,程听言也不疑有他,只低低嘀咕了声“那你快点”,就又合上了眼。
卫卯卯站起身,却是目光复杂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方才转身去了浴室。
今天太晚了,让言言睡个好觉吧,姥爷说的程容容的那些神奇事,等明天早上再和她说吧。
夜愈发沉了。
睡着的人,似是坠入了梦中,又似乎……不只是梦中。
这一晚,章诗兰是被吓醒的。
梦到有人一会儿嘤嘤嘤,一会儿嗷嗷嗷地哭,实在吓人得很。
更吓人的是,明明好像醒了,但是还能听到人哭!
章诗兰颤着手按亮了台灯,然后看着旁边咬着枕巾泪流满面,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呜呜呜的卫承礼……无语了。
“怎么了?”章诗兰伸手拍了卫承礼一下,才发现手下的人居然还没醒,身子还绷得非常紧,顿觉不对眉头一下蹙起,转拍人为轻摇,又低声道,“醒醒呢,做梦呢,没事的,醒醒……”
人,终是被唤醒了。
可那双睁开的眼,却满是血色。
“没事,是梦,你醒醒神。”章诗兰看着那双血红的眼里还源源不断落下的泪,条件反射地想找个东西擦,只手边只有……枕巾。
卫承礼被枕巾糊了个满脸,却毫无挣扎,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章诗兰的手。
章诗兰有些不适地转动了一下自己被捏得极紧的手腕,没敢真的用力抽出来。
枕巾擦过,卫承礼……还在哭。这个状态,也太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