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教导主任,一群高中生睁着眼,眼睁睁瞅着两个人离开了。
其中一个人走到一半,还记得转头对他们挥挥手,无声说再见。
两个人没往教学楼的方向走,顺着操场往旧教学楼的位置走了。
“……”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及教导主任在场的情况下还敢往那边走。
一群高中生沉默地看着两道背影,终于意识到什么,眼睛一睁。
心里有了猜测,再仔细看去的时候,他们这才注意到两个人身上的校服从衣服到长裤,都和他们有细微的差别。
……好家伙!
教导主任训完话,一群人挤挤挨挨,终于能够离开。
“我说刚才那两个人怎么看着那么好看……你们有谁认识吗,我完全不关注电视剧这些。”
“我也只知道打球赛的,张哥呢,我记得你不是追星?”
“我那追的女明星!等回教室问问同……”
一群人边走边说,教导主任站原地抄起衣袖一喊:“还在讲什么,快回去上课!”
一堆高中生于是没敢再说,快速溜回教室。
这边回教室,另外两个人也重新回到了旧教学楼底下。
女主和男三果然还在互飙演技,据助理透露,NG次数接近十位数,导演已经处在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状态。
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陈某白把道具篮球又放回了教室原位,给道具组吱了一声。
两个人重新在自己小马扎上坐下,周净转头看向身边人,问:“之后还练吗?”
陈二白摆手,说在正式开拍前先不练了。
周净一点头,觉得也是。
这个人虽然会问出投篮怎么投的问题,但实际上打挺好,对拍摄来说完全够用。
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陈白直着腰一摆手,说:“倒不是因为这个。”
他指了下自己的腰,挤出一个笑来:“哈哈,我的腰好像哪里扯到了。”
人果然不能太勉强,尤其在久坐和长时间工作后。
“……”
周净去找助理要止痛贴去了。
这下两方经纪人和助理都知道这个人腰痛了。
好在有的人的腰痛只是暂时的,上戏之前又恢复正常。
晚上下班早,学生开始上晚自习,他们散伙。
在上回酒店的车前,导演对陈白招招手,叫人去一边说话。一边的周净侧目。
两个人去边上聊得不算久,蹲路边简单来回聊了几句后就起身,重新回到大部队。
等到导演两三步上了前面的车,周净转头看向重新回到身边的人,问:“导演和你说了什么?”
陈白说:“说明天有场戏需要准备一下。”
他一直收着情绪拍戏,搭子能看出,导演也看出来了,之前一直没提是因为觉得从成片上看还好,称得上是不错。
这次提了下是因为明天有一场徐一帆被以往的朋友堵在学校附近巷子的戏。
这场戏有徐一帆的情绪无声爆发,按照以往的压着情绪的做法,这条戏应该不那么好过。
他转头笑了下,说:“我回去再想想,今天就不一起学了。”
周净看了眼他,说好。
或许是源于一种莫名的类似信任的情绪,这个人态度坦然,他也并不多担心,总觉得到时候事情一定会能解决。
一起上车,回酒店,再分开。
陈白从酒店离开后就径直回了家。
回房间洗澡,换上自己的39.9,他没开电脑,拿过剧本和笔记本放客厅桌上,直接坐地毯上,关灯打开电视。
好房东在交房的时候顺带说过,说家里电视开了视频会员,到年底截止,有需要可以随意用。
他用了,刚好可以用来看电影版的《青春纪行》。电影他在之前已经看过几遍,前前后后加起来,这次应该是第五遍。
一个电影两个多小时,加上暂停的时间,时长直逼三小时。中途陈某白去泡了黑咖,不多,就几口的量,算是醒醒神。
捧着水杯,抬眼看向屏幕上的演员,他慢慢向后靠,把刚才的画面又倒回去。
“……”
夜风顺着半开的落地窗吹进,城市灯光逐渐暗下。
把手里捧着的已经空了的水杯放下,暂停电影,陈白时隔几小时再拿过手机一看,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往背后沙发上一靠,在继续看电影和看剧本间,他选择拿起手机给楼上的好邻居发垃圾消息。
【[左勾拳.jpg]】
【[右勾拳.jpg]】
进行完电子打拳,浅浅呼出一口气,骚扰完好邻居的人刚准备放下手机,结果手上一抖,手机熄掉的屏幕又亮起。
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转头看了眼。
世界无敌第一炫酷好邻居:
【怎么了?】
陈某白举起手,抬手打字。
“……”
两分钟后,玄关大门被敲响。
坐客厅里的人起身,没穿拖鞋,直接去开门。大门打开,好邻居站在门口,低头看他。
陈白侧身让人进屋,问:“老许同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按照这个人平时的作息来看,到这个点的时候应该已经睡了挺久,没想到现在发的消息还能得到回应。
老许同志进屋,自觉带上大门,看了眼没开灯的客厅和亮着的电视屏幕,说:“在想些事。”
陈二白一点头,转身往客厅走,说:“那挺巧。”
许斯年跟在后面,低头借着电视的光看到了直接踩在地板上的脚,说:“地上冷,下次记得穿拖鞋,我在外面不会走。”
陈白往地毯上一坐,随意一点头,拍拍身边位置。
他有沙发不坐,就爱坐点地毯。
许斯年一手撑着地面,也跟着在地毯上坐下了。看了一眼暂停的电视画面,他问:“在想剧组的事?”
猜得很准。陈白一点头,说:“这得从我一个朋友说起,你要听吗?”
好邻居下来就是为了听他说事,他这也就是礼貌性一问。
好邻居果然很有耐心地一点头。
“是这样的,”陈某白开始酝酿,之后说,“我有一个朋友。”
他说他有个朋友,朋友和这次演的徐一帆从某些方面有些像,这就是原因结点。
朋友出身还不错,父亲经营企业,母亲钢琴演奏家,外公书法家,奶奶是国内第一批演员,算是大部分眼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
家里有点钱,学习能力还算是好,会弹钢琴会写两个漂亮字,运动神经还行,朋友这人生十几年都像是过的轻松模式,养成了个和徐一帆一样臭屁麻烦的性格,平时最常做的就是和徐一帆一样玩玩游戏,打打球。
变故也是发生在高中。高中的时候家里老一辈的人相继去世,朋友父亲企业经营也因为人为因素陷入危机。公司底下还养着几十个工厂,公司和工厂员工都靠着企业吃饭,父亲咬牙没有选择申请破产保资产,借外债维持公司运转。
事情好转了那么一下,公司逐渐好转,也有了新注资,外债也逐渐开始偿还。结果就在为了公司更进一步去拉投资的路上,朋友父母在的飞机失事。
朋友当时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臭屁高中生,当时得到的别人帮他整合过的消息就是父母没了,公司保不住,家里还剩四千万外债。他可以选择继承不多的遗产,也可以选择不继承遗产,只要不继承遗产,就不用继承四千万外债。
许斯年听着,转头问:“你朋友怎么选的?”
“朋友只能继承。”陈白按下电视播放键,等到声音响起后继续说,“那四千万里面有借的钱,还有员工的工资。”
不止钱,里边还有父亲积累了一辈子的声誉,还有员工背后的家庭。享受了十几年,也该负起点责任。
优渥生活没了,倒欠外债,和徐一帆一样,时隔将近两个月再返校,朋友也没朋友了。
徐一帆没有做到一帆风顺,朋友也没能做到。
都是高中突逢巨变,境遇直转急下,巨变后朋友和徐一帆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朋友还有点能养活自己的能力。
两者有本质上的差别,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相似的地方又太多。陈白说,在遇到一些特定的剧情的时候,他总是很容易想到朋友。
为了避免带入朋友的情绪,他只能暂时选择收着演。不过多带入能保持清醒,也很难真正演好徐一帆。
许斯年低头看向身边人,低声问:“你朋友和其他人讲过这些事吗?”
陈白说没有。
在没有被光照亮的客厅桌面之下,身边男人垂在一侧的手不自觉动弹了下。
“你说的真正演好的徐一帆,”许斯年收回垂在身侧的手,碰上冰凉金属表带,视线看向电视上的画面,问,“是指这个徐一帆,还是剧本里的徐一帆?”
陈二白说是剧本里的徐一帆。
“你想演好剧本里的徐一帆,但又担心和电影里的徐一帆有出入,所以在其中选了个折中。”
许斯年说:“你担心一旦带入朋友的情绪里,你会沉浸进去,然后失去对这个折中的度的把握。”
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陈某白睁眼,发出了老许同志牛逼的声音。
老许同志笑了下,说:“既然有相像的特质,为什么在这些地方,你……朋友不能是徐一帆?”
“他能演出他的徐一帆,你也能演出你自己的徐一帆。”
他说:“如果暂时想不明白,可以把其他抛开,直接把朋友带入徐一帆试试,说不定有惊喜。”
从半开的落地窗飘进的风还在不停吹,他站起,略微弯腰朝坐地毯上的人伸出手,低声道:“不早了,去休息吧。”
陈某白给面子地握上人手,握上后就被人直接提溜起来,看上去轻松且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