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睁眼:“你好狠的心。”
被人工转了个向,他只能自己起身转回来,转回来后声称自己今天要第一个吃午饭。
狠心的陈一白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又重新躺回了椅子上,面对他的豪言壮语只简单应了声。
上午的时间难熬,尤其今天还排了比平时多不少的戏。
送午饭的车是接近中午的时候到的。
饭是镇上的一个饭馆的老板开车亲自送来的,因为是大单,所以还包送。工作人员帮忙往下派发,确认每个人都有一份,没有漏缺后,送餐的老板这才离开。
扬言今天要第一个吃午饭的人还在拍戏,暂时没工作的其他人先吃上了,他还在猛猛演打戏。
助理帮他拿了饭,就放他椅子上,试图在太阳底下晒着以达到保温效果。
保不保温不知道,总之拿到饭的其他人是吃饱了。
饭馆的老板很实诚,怕他们高强度工作下来普通量的饭菜不够吃,加了不少分量,吃到最后还剩不少。
这边吃得差不多,还在工作的一批人终于暂时结束了工作。
陈一白坐椅子上,看到自己钱姓小伙伴几乎是飞奔回来,在第一时间坐下并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午饭。
“好险,差一秒就要饿死……”
小伙伴话说一半,停下了。陈白转头看过去,看到人几乎失去了所有颜色,变得苍白一片,低头直愣愣对着一个方向。
这下真成一具尸体了。
顺着人视线下移,他看到了对方放一边箱子上的期待了一个上午的午饭。
确实是午饭。无论从整体还是局部来说。
午饭是菜饭分离,分两个盒,一盒饭一盒菜。小伙伴的午饭是一盒饭,另一盒也是饭。
“……”
没想到还能开出这种稀有套餐,连带着周围的助理都愣住,不自觉看向自己已经吃完的已经扔一边的饭菜。
午饭每人一份,送饭的饭馆老板已经走了,想要换一份只能等人再来。
这里离镇上远,老板来了人应该已经没了。
一个大少爷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唰地一下,钱进也想要掉宽面条泪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这开出百里挑一的稀有套餐的能力和自己的臭手有得一比,陈一白三两口塞下嘴里的饭,伸出手安慰拍肩,说:“没事,还能救。”
尸体苍白的颜色回温了一些,气息奄奄问:“怎么救?”
然后他眼看着白毛随手拨了两把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了些。
他原本没懂这是在干什么,直到人拿过他的饭盒,转头对上了经纪人,清了下嗓子,开口说:
“好心人……”
声音沧桑,情感真挚,服化道到位,比偶尔能在街上看到的这方面的职业人员还像职业人员。
钱进:“……”
刚掰开午饭筷子的经纪人高千:“……”
她们平时会开玩笑说这身就是在世乞丐,这下好了,人真装上了。
趁着一点沉默的时间,白毛再贴心提醒说:“不用饭,来点菜就好。”
高千一时间难以说出什么话,沉默着送出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白饭上。
继经纪人后是俩助理,再是刚好刚开饭的平时关系好的一众人,连导演都没有被放过。
在剧组里转了小半圈,原本空荡的白饭之上全是堆满的菜,一个摄影大哥被惨遭薅羊毛的导演派遣全程跟拍,眼睁睁看着饭菜逐渐豪华起来。
沿途薅了一路,陈一白最终路过了同样刚开饭的楚明原。
人今天拍了一上午打戏,体力消耗大,导演多安排了一个鸡腿,瞬间看着比他手上这份百家饭豪华不少。
视线对上,在他开口说话前,好同事意外的乐于分享,率先抬起头问道:“要来个这个吗?”
他的“这个”指的是导演给加的鸡腿。
对着鸡腿思考两秒,陈一白果断转头:“不食嗟来之食。”
薅羊毛也是薅,也是劳动,手上这份百家饭是劳动所得,不能用一个鸡腿打破劳动的心。
只要自己薅的菜,送来的鸡腿不要,还是一个怪有坚持的人。
周围的人没忍住笑了声,后边的摄像大哥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楚明原也笑了下。
觉着手上的百家饭已经够自己小伙伴吃,劳动了半天的陈一白于是没有再在剧组继续转下去,打道回座位,把劳动所得交还给了还饿着的小伙伴。
这一份饭菜无论从种类还是分量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无敌豪华。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吃到饭,钱进正在酝酿的宽面条泪止住了。
原本的一顿普通午饭变成了超豪华午饭,他捏着筷子,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先是睁着一双眼睛道谢,之后试探着伸出筷子。
菜下边还藏着白饭,虽然现在已经大变样,但这确实是他的那份午饭。
然后他低头猛猛开炫,百忙之中发出了终于开饭的声音。
助人为乐的陈师傅在一边坐下,慢慢喝了口自己不怎么醒神的醒神茶,摊开剧本,深藏功与名。
吃上饭,人一有力气就想说话。肚子填饱,钱进干饭的速度很明显地慢了下来,开始边吃边唠,端着饭凑近了些,说:“你人缘是真好。”
平平无奇的社交小天才谦虚一挠头:“还好。”
再凑近了些,钱进问:“你最近是不是和楚明原关系挺好?”
翻了一页手里的被翻得厚了一倍的剧本,陈一白侧眼:“怎么说?”
钱进指了下手上端着的饭菜,说:“他居然给你鸡腿。”虽然最后没给成。
然后一一例举:“之前还主动找你对戏,我不在的时候不是还找你聊天来着。”
陈一白这下终于舍得略微抬起头,客观分析道:“鸡腿最后是给你吃的,对戏是为了保证到时候少吃几次NG,说明他不放心跟我演戏,你看他不是没怎么跟你对过戏?那说不定是信任。”
他用原话反问:“你最近是不是和他关系挺好?”
他这猛猛一段分析居然意外的有道理,钱进真被唬住了一下,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又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直到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他眼睛一睁,说:“你骗鬼。”
其他暂时不说,就最后那句楚明原信任他就已经足够炸裂。
信个屁!
要真信任,他也不用每次跟对方对戏的时候都特别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吃NG。
胡咧咧的话没能把人唬住,陈一白于是笑了下,轻飘飘把这个话题带过。
今天上午任务重,下午也好不到哪去,但他和小伙伴戏份少,反倒挺轻松,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把这身打扮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私底下演了半下午的苦乞丐和恶地主。
两个经纪人在一边看两个人演得起劲,无言以对,选择别开视线。
算是让这个人彻底找到这个打扮的真正用法了。
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换个说法就是好景不长。这边才找到这身乞丐装的真正用法,还没演够苦乞丐和恶地主,陈一白在当天晚上得知,他要换皮肤了。
剧组这边一直在申请租市里的一个王府别院用作取景地,别院之前在整修,这几天整修结束,申请终于批下来。
批下来,但时间紧,别院两周之后会再次面向游客开放,当地文旅局已经放出开放时间,不能再改,剧组需要在这两周内把和王府别院的戏份全都拍完。原定的开放时间应该是一周后,考虑到剧组这边才再往后延长了一周,这已经是能让出的最大的时间期限。
算是好消息的是在别院的戏份不算太多,两周时间足够。
遗憾的是王府这边的几场戏他要换另一套衣服,衣服没见过,但能猜到和现在的乞丐装差别很大。苦乞丐和恶地主的故事还没演够就要结束,令人痛心。
当天晚上统筹加班,临时改了之后的拍摄计划,部分人留在这里跟着之前的计划继续走,另外部分人出发去市区王府。
陈一白就在这另外部分人里。通告当晚改,他们第二天出发。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除了司机外的所有人都在车上猛猛补觉。
从小镇到市区,窗外风景逐渐变化。等到车上人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近亮,窗外的低矮楼房和绵延青山变成了城市的高楼大厦。
早上的第一点光线从大楼之后升起,映亮大厦光亮外墙,折射过来,看着略有些刺眼。
早上七点,几辆车在酒店前停下。
大剧组的行程很难瞒得住,即使只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仍然有不少人得到消息蹲守在酒店门口,在演员下车的时候小小骚动了一下。
陈一白完全没睡醒,有经纪人和助理陪在两边,完全没感受到其他,半睁着眼睛梦游一样进了酒店。
化妆师和其他部分工作人员是昨晚出发的,已经在酒店住了一晚,化妆室已经准备好,等他们人到了后就能直接开工。
还是和在镇上一样,他和小伙伴钱进一个化妆室。
小伙伴还是之前那个打扮那身衣服,已经套得无比熟练,套完后就进化妆室躺着当尸体,他不行,还在隔壁换衣服,充当一个衣架子。
衣服层层叠叠,有那么瞬间梦回问命的司央。
助理已经十分了解他,点了杯黑咖,在换衣服的时候给他递来,救了他一条小命。
一杯黑咖吸一半,衣服穿好。
虽然穿着略有些费劲,衣服实际上是一件挺简单的白袍,没有多复杂的样式,只是小地方的小细节挺多。
经纪人在一边跟着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看效果,上上下下多看了两眼,眼睛睁得比平时略微大了些,思索着,说:“原来你长这么好看。”
两个助理在一边跟着点头,多看了眼后才移开视线。
平时看这个人的乞丐装看多了,完全替代了拍问命的时候的记忆,他们差点忘了这人的古代扮相其实很好看,经过导演和观众认证的那种。
“……”
面对忘了自己的样子的好经纪人和好助理,陈一白选择不做任何评价。
衣服换好,他又被搬进了隔壁化妆室。
小伙伴钱进已经在里面坐了有一会儿,造型师在整头发,他低头看手机,听到动静后这才略微侧眼。
刚进门的陈一白看过去,对上他视线。
空气里有那么两秒的停顿时间。
小伙伴手机打字的手顿住,嘴皮动了两下,看上去像是想说什么,又止住,最后开口说:“你……原来你长这样。”
陈一白:“?”
喜获今天第四个好像不太认识自己的人,陈一白选择猛吸一口黑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