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笑着拍了下他的头,说:“行,都是等你的。”
她说:“快点下车回去休息你的吧,明年见。”
陈一白于是下车了,下车的时候记得披上了自己放一边的外套。站路边看着车辆驶离,他最后挥了下手,小风一吹,他收拢外套,没往小区走,往前去敲了剐蹭到就抵赵叔一年工资的车的车窗。
这车真是等他的。
财神今天工作也结束,顺道直接一起把他接走,前不久发了消息,说在小区门口这边等他,他没瞅见车,对工资十分敏感的赵叔先看到了。
没等到他敲车窗,车门先自动打开了。穿着身简单衬衫的男人坐在后座,抬眼看向他。
财神这衬衫西裤领带三件套一如既往。陈白先是打了声招呼,之后说:“稍等,我回去拿点东西。”
他动作很快,等人点头后说完就走,迅速进了小区。
再回来的时候,他身上多了个包和一束花。
花是昨天就已经下单,今早按时送到门卫处的。门卫大叔和他在之前已经唠熟,把花保管得很好,离开的时候直接拿走就行。
上了车,外面的冷风彻底被隔绝在外,整个人温暖不少。
把花稳稳放在一边,陈白之后看向坐在一边的四百万大老板,真心实意浅笑着打了声招呼,之后又和好久不见的司机互相问好。
要不是在财神面前需要含蓄点,他还能笑得更灿烂。
霍川应了声,视线下移,落在稳稳放座位上的花束。
注意到他视线,陈某白说:“给阿姨准备的。”
粉白的剑兰,配的洋桔梗和雪粉山,很灿烂的一束。
车里两个人连带一束花都坐好,驾驶座上的司机开车,直接驶向半山庄园。
临近过年,路边的树上都挂了满满的彩灯,白天还没亮,但只看着就知道晚上有多炫目。
过了挂满彩灯的路段,霍川侧眼看向身边安静坐着的人,开口说:“不用顾虑我,你这几天只管和她玩好。”
这个她很显然指的是张女士。
意思是工作目标是让张姨开心,主体转换成了张姨,不是之前一贯的替身工作。陈白谨慎提醒道:“不用顾虑的话,霍总可能会看到大变活人。”
可能脸像,但他有清楚的自我认知,知道自己和白月光哥的性格从客观上来说相差应该挺大。不用演戏固然好,轻轻松松过好年,但一个贴心的乙方担心变化过大,让甲方受到严重刺激。
甲方应声,说不用顾虑就不用顾虑。
财神都已经发声,陈某白于是放开手脚了,笑了下。
霍川原本没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变化能有多大。
但今天他清楚了。
从市区到半山,他第一次知道家里的司机原来其实很能聊天,和坐他身边的人聊了一路,两个人甚至隐隐透出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感。
车辆驶进庄园,在大门前停下。车一停稳,之前说话做事不急不缓的人直接抱着花往外一蹦,跟个炮弹一样冲下去。
他动作确实过快,连过来开门的管家都没反应过来,眼瞅着人已经率先安安稳稳站地上,略微抬起帽檐,笑着一打招呼。
他理了头发,之前的白毛已经剪掉,又重新变成了黑发,黑色碎发下的眉眼映着光,笑得弯弯。
有的人的情绪天生就感染力强,被昨晚的霜打得灰败了些的院子像是都跟着一亮,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不少。
张姨在之前得到消息,腿上搭着毛毯,已经在门口等着。
霍晴站在一边,蹦起来挥挥手,喊了声:“白哥!”
她这段时间应该过得挺好,声音十分之中气十足。
白哥点头,笑着一挥手。刚走到一边的管家没来得及开车门,于是帮他拿过了身上的包。他道了声谢,上前两步略微弯腰,把手里的花递给了轮椅上的人。
他每次来都带一束花,已经悄无声息间变成了传统。
无论收到过再多花,每次收到花的时候,收花的人都会开心。张姨接过花束,眉眼舒展开,笑说:“你第一次送我也是送的剑兰。”
一年到头,有始有终。
陈白先是反应了一下,之后笑说:“张姨还居然记得。”
张玲低头碰了两下粉白花瓣,嘴角扬起,说:“那可不,阿姨都记得。”
外面冷,她待不了太久,人都到齐,于是一起进了屋里。
房子里温控系统24运作,温度刚好,大门关上后整个人都温暖起来。张姨坐轮椅不方便,霍晴主动请缨带人去楼上房间,十分积极。
房间在二楼,靠钢琴室那边,是一间向阳的房间。现在阳光正好,穿过落地窗外树叶,在木质地板上打下一片绿影。
洗漱用品和其他生活用品都有,连带着睡衣和家居服都已经准备好。
包吃包住包穿还包唠,主要一天一百万,陈某白觉着这工作条件应该应该算是工作界的顶配。
霍晴看向卧室方向,说:“被单这些都是妈挑的,挑得可高兴。”
陈白笑了下,问:“阿姨最近身体还行吗?”
霍晴一摆手:“特好,最近她的那些小姐妹刚来玩过,搁楼下打麻将打得可热闹。”
“……”
陈一白略微思考,想起了之前在电话里听过的“屋子里安静”“只有小晴和她哥”。
€€€€原来阿姨也是个潜在的演技实力派。
身为演技实力派的某阿姨在楼下等着他们参观完楼上的房间,等看到人终于顺着楼梯往这边下来的时候一招手,让其快来客厅坐下休息。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霍川这次没有一回来就往书房去,同样坐在沙发边上,看着楼梯上的两个人走下。
和在外穿着精致小礼裙的形象不同,霍晴穿着身宽松衣服,头发随手扎起,旁边的人摘了帽子,一头乱毛跟着下楼的动作略微动着。
晃眼一看,这才像亲兄妹两个。
张姨也注意到了,笑得往后靠在轮椅靠背上,自己给自己拍胸口顺气。等人走近后她一抬,陈某白莫名懂了她的意思,顺着在一边沙发上坐下,熟练低垂下头。
一个十分好心的阿姨很有耐心地一点点把乱毛理顺了,动作很轻,没有任何一根头发受到伤害。
霍川拿起水杯慢慢喝了口,侧眼看去。
下车的时候还跟炮弹一样的人这个时候又莫名乖顺了,半睁着眼睛任由人动作着。像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那双半睁的眼睛微动,向着这边侧过,浅灰瞳孔直直对来。
然后人一笑,又侧过头,收回视线,继续隔空和另一边的霍晴唠。
“……”
“咔。”
霍川移开视线,倾身把手里水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微一声响。
挺长一段时间没见,想要说的话有不少,客厅不像平时那样安静,热闹起来。
这几个人像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晚上,在饭后消食式聊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正好一个电话打来,也被无差别拉进聊天的霍川起身,拿起手机暂时离开这边。
离开客厅,走进没人走廊,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隐约的说话声。
是张文轩打来的电话,他接通了。
张文轩的来意很明显,电话接通后就问:“今天朋友几个刚好有时间聚一聚,都在小王这边,你也来玩玩不?”
霍川拒绝了,简单道:“没空。”
“屁。”电话对面传来言简意赅一声话。
张文轩之后又接着说:“我今天还撞见你助理在逛街,你上午开始就没工作了。”
电话里面又传来其他声音,应该是其他人也想说什么,还有音乐声,乱成一团。
把电话拿远了些,霍川说:“今天走不开。”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之后又传来张文轩的声音:“霍老总今天又不是除夕,你也不用守家里不是,怎么走不开了?”
所以他刚才安静那一下是去看日历去了。
霍川抬眼看了眼窗外院子里的昏黄路灯,说:“你们玩。”
电话那边安静下来,短暂停滞之后,张文轩问:“你家里该不会是有什么人吧?”
走廊上安静了,霍川一时间没说话。
“?”
他这一安静,对面的张文轩倒被他整得一愣,脑子飞速运转,莫名对上了线,在漫长思考后试探着问:“该不会是陈白来你这了?”
霍川应了声。
张文轩:“你不声不响的,居然在干大事。”
陡然一知道是这个原因,他声音瞬间都放轻了不少,浑身气势一减,也不等这边说话,继续说:“那什么……那行吧,以后也不是没时间聚,你忙你的,我们这边先不打扰了。”
他话说完,还真把电话给挂了,一点不带犹豫,也不给这边一点再说话的时间。
“……”
屏幕暗下,霍川在原地站了会儿,之后收起手机,重新走向客厅。
酒吧。
挂断电话,把手机扔桌上,张文轩往沙发上一坐,迎着其他几个朋友的视线,说:“他这次来不来了。”
旁边朋友问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张文轩笑着喝了口酒,说,“家里今年多了个人,怎么着也得多待一会儿,我们就别勉强他了。”
他这说法有点含蓄又有点直接,其他人懂了。有人问:“他这还没换?这次应该有一年了吧。”
张文轩趁着人不在直接大放阙词,说:“他这次要换,指定是眼睛有问题。”
另一个朋友冷静分析:“这次估摸着是来真的,他再怎么那什么,应该不会在这大过年的把人带回去。”
“所以,”人堆里钻出个去拿果盘回来的狐朋狗友,问,“那位今年还是不回来吗?”
有人回答说:“杨家那边没放信,估计又不回来。”
脑子里终于想起还有这茬,张文轩额头突突一跳,终于跟着想起什么他已经忘记的事。
他那朋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打电话给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人,不分时间地点,个臭习惯一直戒不掉。
想到这事就眉眼抽抽,他把空酒杯满上,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说:“喝。”
€€€€
晚饭后的聊天时间并不长久,张姨每天固定晚八点睡觉,今天一高兴,脑子是兴奋了,但身体比往常要累些,到点就被护工带走上楼睡觉,几个聊天群众散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