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天在石洞里像个移动灯管似的转悠了两圈,小黄豆就醒了。它从秦时口袋里一爬出来,立刻发现石洞里多了一只毛茸茸!
比它更多毛,还比它威武!
“唧!”小黄豆傻眼了。
李飞天飞下来,用拂子在小黄豆脑袋上摸了一下。
团子也听到了小黄豆的叫声,它眼睛一亮,立刻就扑了回来,两只爪子搭在秦时的膝盖上,抬爪去摸小黄豆。
小黄豆紧张兮兮的往后退,咚的一下又栽回了口袋里。
秦时哭笑不得的把它捞出来,放在了秦团子面前,“你们上次也见过的。来,再介绍一下,这个是团子,这个是小黄豆。”
他捏着小黄豆的小爪子去摸了摸团子的毛爪,小黄豆战战兢兢,脖子后面的软毛都炸了起来。
李飞天一下子俯冲下来,卷起小黄豆就要飞走。
但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带走团子正在研究的目标,对团子来说就跟挑衅也差不多,于是它想也不想,奋力一扑,将小黄豆连同李飞天一起扑了下来。
三个小萌物顿时打成一团。
第74章 不想去
秦时眼疾手快地捞出了小黄豆。
小黄豆惊魂未定, 一抬头,就见李飞天刚从地上窜起来,又被团子一巴掌拍回了地上, 顿时睁大了眼睛。
“啾啾啾!”它呼扇翅膀在秦时的手腕上拍来拍去, 着急的不行。
秦时刚喊了一声“团子”,就见李飞天非常迅速的从团子的爪子下面窜了出来, 闪电般卷起小黄豆飞了起来。
秦团子反应极迅速,纵身一跃就窜上半空。
李飞天被它吓了一跳, 连忙升高,拂子堪堪擦着团子的毛爪拂了过去。
团子扑了个空,因为失去猎物而感到沮丧,它嗷呜嗷呜叫唤两声,窜回了秦时的坏里寻找安慰去了。
秦时哭笑不得, “小黄豆太小了,有点儿怕你。”
团子不乐意, “我又不会欺负它!”
“它不知道啊, 它还跟你不熟。”秦时摸摸它, “你看你比它大这么多, 长得又比它威武……”
秦团子难得没有被秦时嘲讽,而是真心实意的夸成了一朵花,终于在一声一声的赞美中迷失了自我, 忘记了自己是为啥不高兴。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秦时这边还没把秦团子哄好, 趴在拂尘上的小黄豆又不干了。它发现它爹的怀抱被刚出现的小怪兽给占领了!
嫉妒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
小黄豆甚至没有预估一下石洞的高度, 就拍着翅膀从秦时头顶上跳了下来,超常发挥地落在了秦时的肩膀上。
它甚至忘记了自己对秦团子的忌惮, 还没在秦时的肩膀上站稳,就扑腾着翅膀跳下来揍小老虎。
石洞和沙地之间的缝隙里, 长着骷髅图案的鬼面虫探头探脑的朝洞口张望,又小心翼翼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洞口外面的黄沙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明明天色将晚,石洞里的光线反而要比刚才更加明亮一些。
在他们头顶上咆哮的风暴似乎也平静了许多,不再有那种仿佛要翻天覆地一般的威力。
风暴似乎要过去了。
秦时心情大好,再看抢夺他怀抱的两个熊孩子也没觉得多么头疼了,一手拎一个,都放在了沙地上。
小黄豆是个爱干净的小朋友,看到沙地上横七竖八满是虫子留下的痕迹,唧唧叫着又窜回了秦时怀里,还躺下来抬起两只弄脏了的小脚丫,固执的让秦时给它擦。
秦团子在一边翻了个白眼,利用意识通感跟秦时吐槽,“你看这就是个娇气包。你以后别对它那么好了!”
秦时无奈,只能悄悄哄它,“所以你跟它相比,就更要像一个长兄那样才可以。它比你小,比你娇气,又什么都不会。你看它这个样子,要是跑丢了,肯定就找不回来了。”
秦团子低头看看小黄豆翘着爪子的蠢样,同意了秦时的说法,“确实挺傻的。”
知道小黄豆原来还只是一个笨小孩,还得靠它照顾,秦团子的好心情又悄咪咪的往上提了提。
它大度地抬起爪子在小黄豆的头上按了按,表示自己不再跟它计较了。
小黄豆正躺在秦时怀里等擦脚,冷不丁被这么一按,又有点儿懵。
秦时舍不得浪费水,直接撩起衣角给小黄豆擦了擦爪子。见小黄豆两眼发直的傻样子,就捏了捏它的小爪子说:“团子喜欢你。你也不要欺负它了。”
小黄豆悻悻,“唧!”
它哪有。
秦时给它擦干净小爪,直接把它放在了团子的背后。团子的身体看上去是毛茸茸的,但摸上去却是一种云雾般柔软的悬浮感。小黄豆惊讶了一下之后,就有了一种发现宝藏的惊喜。
李飞天带着它飞的时候它还得费力气抓着拂尘才行,但在团子的身上,它直接就陷进了蓬松柔软的触感里,比它爹的口袋还要舒服,体验感一下子就升级了好几个档次。
小黄豆兴奋的唧唧叫个不停。
团子傲娇地抬起下巴。
哼,这果然就是个傻孩子,哄一哄就开始唧唧叫。
李飞天大约能分辨小黄豆的情绪,见它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急着带它走了,而是慢条斯理的在它们上方晃悠。
于是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三小只,一眨眼又岁月静好了。
秦时叹道,“我可真是个养猪小能手。”
团子长得肥嘟嘟的,小黄豆也肥嘟嘟的,还都是一副要吃独食的猪脾气。
“还好都肯听劝,”秦时见小黄豆回头看他,两只圆豆眼都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线,忍不住摇摇头笑了,“嗯,都是乖小孩。”
魏舟显然不太理解他这种把灵兽当孩子养的心态,提醒他说:“灵兽要在战斗中提高实力,不可太过安逸,也不可骄纵太过。”
秦时的脑海里又冒出了二郎神和他的哮天犬。
这才是修道之人对于灵兽的正常看法。秦时猜想,二郎神大约不会抱着哮天犬亲亲摸摸举高高,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大约会认为哮天犬是他的属下,是战士,也是他战斗时趁手的武器。
“我尽量吧。”秦时说:“但在我这里,它们首先是我的亲人。而且它们有自己的想法,不论是小黄豆还是团子……我并不想让它们完全按照我的意愿去活。我也不打算把它们训练成我的工具。”
它们首先是它们自己。
即便秦团子诞生于他的意识海,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完全脱离他这个主人,他也不希望它一辈子只为了他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家长的心态。他自己尝过了不被尊重的痛苦,不想让他的孩子也遭受同样的经历。
或者在这个时代的修行者眼里,灵兽就是用来协助战斗的,是他们拥有的另外一件兵器。
但秦时不行,他做不到这样毫无感情、完全从实用性出发,按照有没有用的标准来培养他的秦团子。
贺知年挑眉,似乎有些意外秦时会有这样柔软的想法。
魏舟也愣了一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望着半空中的李飞天,眼神略有些茫然。
风暴终于过去了。
漫天黄沙像被按下了静止键一般,静静悬浮在空气中。透过结界望出去,石洞的外面仿佛架起了一块昏黄的毛玻璃。只有靠近结界的地方,细微的尘粒反射着石洞里微光,才能让人依稀看出洞外弥漫的尘沙。
秦时侧耳听了听,风声已经完全停了,夜晚万籁俱寂。
贺知年问魏舟,“要不收了结界吧。”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尘土,脸上蒙块布也能将就。
魏舟摇摇头。自从秦团子把鬼面虫吓走,他就轻松了许多,只有洞口一块结界,他还是撑得住的。
“咱们都还好,”魏舟知道贺知年在担心自己,就解释道:“小重明鸟怕是受不住。”
重明鸟的老家并不在西北这一带,它们更喜欢气候温和、四季分明的中原地带。而且通过琼花楼的消息就能知道,多少人在关注重明鸟和它们珍贵的鸟蛋啊,可惜几百年下来,鸟蛋倒是偶然可见,得到鸟蛋的人也不是没有,却从未有过顺利孵化的先例。
太珍贵了。
哪怕小黄豆看上去肥肥壮壮,活泼泼的一只,魏舟也不敢冒这个险。
再说秦时表现的那么护崽,敢让他崽崽被灰尘呛到,他能干?
秦时这个时候确实在发愁怎么养崽的问题。
关外情况不好,到处都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见妖怪。哪怕整个封妖阵都已经关闭了,但到底还有不少妖怪的精神体在外面流浪。一些足够强大的精神体哪怕离开了本体,也是可以横行无忌的。
比如昌马城里的姑获鸟。
它们或者依靠修炼,或者靠吞噬其他的精神体来壮大自身,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呢。反正肯定比人类寿命长就是了。
有它们在关外游荡,秦时没有把握能找到一个安稳的环境去找工作、养孩子,去把他梦想中简单又安稳的生活变成现实。
留在关外不行,那就……
秦时犹豫起来。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就只有一条路了:跟着贺知年回长安。
但魏舟和贺知年都是镇妖司的人,他身上还有团子,跟他们走容易,但一脚迈出……他不是又走上了老路么?!
还是减配版的老路。
秦时叹了口气,一转头却见秦团子从沙土地里刨出来一只没来及跑远的鬼面虫,正讨好地推到小黄豆脚底下哄着它玩。
小黄豆这会儿也不嫌脏了,饶有兴趣的拿小爪将虫子拨来拨去。倒霉的虫子都快吓傻了,勉强喷了几口毒汁,也只腐蚀了它脚底下的一小块地方。
它的同伴儿们躲在石缝里,没有一个敢冒头的。
秦时,“……”
秦时和贺知年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摊手,“孩子么……”
孩子哪有不爱玩泥巴玩虫子的。
贺知年叹了口气。他想到了当初在山洞里遇难的那几位兄弟。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可他每次想起来,还是觉得意难平。
如果他们当中有人天资好,修炼出了灵兽,或者谁运气好,遇到了小黄豆这样的祥瑞……
魏舟见他们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说话,便直接把主动权抢到了自己手上,“我说小秦啊,我听老贺说,你答应跟他一起回长安?”
秦时纠结了一下,点了点头。
拖家带口的男人就是这么被动。他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给孩子挣一口奶粉钱,总要在现实面前做出妥协的呀。
“咋的?”魏舟挑眉,“不想去?”
“不是。”秦时摇摇头说:“我没见过长安,很想去看看。”
魏舟不解,“那你干嘛一脸别扭的样子?不情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