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迢迢 第99章

但显然在它爹眼里,它就是这么乖的。秦时亲亲它,把它放在肩膀上扛着,顺手将蛇蛋放进了挎包里,“走吧,赶紧回去,你贺叔他们应该都急坏了。”

小黄豆偷瞄一眼挎包,对它爹这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还是它距离它爹更近啊。

青蛇的巢穴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珍宝,秦时倒是有些好奇洞壁上的那些矿石晶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从洞壁上抠下来两块,一起装进了挎包,打算回去了送给魏舟,让他研究一下。

在如今这个时代,对于自然界各种元素的了解,应该没有人比道家更深入了吧。

他们来时的那条路明显更不好走,而且秦时当时被妖丹拖拽着一路狂奔,压根顾不上留意他们前进的方向。

如此一来,还不如沿着棕熊和青蛇打架留下的痕迹下山,如果能回到他们之前扎营的地方,找起同伴来也会方便一些。

这条路确实要好走许多,因为有可能造成障碍的东西都已经被撞飞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一路血迹斑斑,而且野兽在狂怒的状态下释放出来的气味儿是非常呛人的,直到现在也没有散掉。

或许正因如此,水兰因的妖丹才会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它要确保自己能够顺利地、毫无障碍的赶到洞里,第一时间抢到活命的机会。

想到青蛇的尸体还在他们的营地附近,秦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过不了多久,青蛇的尸体就会引来山林中的野兽,留在这附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借着微弱的天光,秦时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赶。

这时小黄豆忽然扑腾了一下,啾啾叫了起来,“李飞天在喊我!”

秦时一喜,“问它,他们都在哪个方位?”

小黄豆还没来得及问,秦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飞了过来,“小黄豆!”

李飞天像一颗从天幕坠落的流星,拖着长长的银色尾巴,破开了黑沉沉的树影,闪电般围着他们转了两圈,才用抱怨的语气说:“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

小黄豆化身小迷弟,叽叽喳喳的吹它的彩虹屁,“你怎么这么厉害呀,隔这么远,你就找到我们了!”

李飞天驮起小黄豆飞到了前面去,“他们就在前面。刚才你们跑走之后,树林里突然钻出来好多青蛇……吓死人了!”

秦时在心里吐槽:你是人么?!

紧接着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时节,蛇类不是都快要冬眠了吗?怎么还到处乱跑?”

就算这一带气候条件比较温暖湿润,但冬天就是冬天,它们的天性就是要冬眠的啊。

李飞天思索了一下“冬眠”的意思,摇摇头,“这我就说不好了。老魏说这里地气不大对,不能以常理来推。”

“他们有受伤吗?”秦时一想起青蛇身上绚丽得令人心悸的颜色,心里就一阵发毛。

“青蛇一出现,咱们的人就跑回了药粉画的圈子里。”李飞天说:“老樊还让人又在圈子外面多画了一个大圈。”

“后来呢?”秦时心头忐忑,既庆幸他们手里有克制野兽的药粉,又不确定这样的药粉是不是对所有的妖兽都有效。

“后来它们就爬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李飞天补充一句,“老贺就又跑去追你们,但他跑了一段也没追上,就回来逼着老魏画一个找人的符,老魏说他不会,他们俩就吵起来了。尚明在一边劝架,老樊在一边吆喝,说光动嘴有什么用,干脆打一架好了。”

秦时,“……”

这都是什么人啊。

李飞天还要接着往下讲,忽然甩了甩大尾巴,对秦时说:“老魏找到我了!他们就在前面!”

李飞天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像一支灯管似的,引着秦时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山坡下方,果然就是他们之前看到的棕熊与青蛇滚出山林的地方。青蛇的尸体也依然躺在哪里,闻起来味道更臭了。

它会被野兽吃掉,尸骨化作肥料,滋养这片山林。它是大自然的一环,向自然索取,也会在死去之后,将自己回馈给大自然。

这是大自然中每一个生灵都要遵守的、不可撼动的规则。

第127章 故知

贺知年看到秦时的时候,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或许到了秦州之后,他可以找一个铁匠铺子打一副锁链,把秦时拴起来好了。

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事, 秦时也不能说就有错, 但他总是遇到这样没头没脑的事情,颇让人哭笑不得。

“若不是老魏说这山里没有凶气……”贺知年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秦时心里也觉得挺抱歉的,总是让自己的同伴担惊受怕。他从贺知年怀里把小灰狼抱过来, 摸摸它的小脑袋,讪讪的说:“这个……确实没有想到……”

谁能想到水兰因的妖丹突然之间就发了疯呢。连个说话的功夫也没给他留,就拖着他跑走了。

这实在是预料不到的变故啊。

秦时把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又拿出蛇蛋给他们看。

魏舟抬手按在蛇蛋上试探了一下,确实是水兰因的灵气, 心里顿时惊奇不已,“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机缘。”

尚明站在他身边, 看得满眼都是惊奇的神色。妖丹他也见过不少, 但像这样顽强求生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蛇蛋在魏舟的手掌下扭捏了一下。

魏舟转过头, 冲着樊锵点了点头,表示秦时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

樊锵不知道水兰因的事。他对镇妖司的各项事务不了解,也没有去打听的兴致。他单纯觉得秦时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太能惹麻烦。虽然妖丹发疯的事不好怪他什么, 但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大家的行程, 这总归是事实。

而且樊锵也觉得十分纳闷, 秦时这个小子看样子也并不是招猫斗狗的性子,怎么就这么爱捡破烂呢?走一路, 捡一路……

樊锵一想到小灰狼留在他们的队伍里,他们免不了还要跟夜琮那个麻烦家伙打交道, 就觉得有些头疼。

但要说把小灰狼随便仍在哪里……那纯属给自己找麻烦。夜琮那个家伙记仇得很,一定会找他们算账的。

樊锵头疼的扫一眼秦时,就见他肩膀上趴着小重明鸟,怀里抱着夜家的小狼崽,实在没忍住,嘀咕一句,“这世上怎么有这样好管闲事的人哟。”

不远处,贺知年的目光刷的扫了过来。

樊锵与他对视片刻,冷着脸给手下的亲卫下令,“整装!出发!”

他们折腾了一夜,一个个筋疲力尽。但这个时候留在这里休息也是不行的,有青蛇的尸体在,他们留在这里太过危险。

秦时怀里的小灰狼伸着爪子想去拨拉拨拉那颗怪模怪样的蛇蛋,秦时避开它的爪子,对它说:“小水现在娇气得很,不能用力去抓它,知道不?”

小灰狼对那个灰不拉几的圆东西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见秦时低下头跟它说话,便凑过去在他下巴上舔了一口。

秦时心想,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他肩膀上停着小黄豆,怀里抱着小狼崽,手心里还有一颗蛇蛋,意识海里还睡着一个秦团子……

他穿越的目的,不会真的就是来当保育员的吧?!

一行人匆匆拔营。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刻,山林中的飞禽走兽都好像还没有从棕熊与青蛇的生死搏斗中回过神来。

没有野兽跑出来探听虚实,他们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走出了这一片不大安稳的山林。

还好接下来的一段路程还算平顺,除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有一个小兵在跑去远处解手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一跤,再没有发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如此走了两天之后,李飞天和小黄豆带回来一个让大家都感到有些意外的消息:有人在跟踪他们。

“隔了二里地。”李飞天十分骄傲的跟魏舟解释说:“要不是我们想回去看一看那天抓到野兔的草窝,还发现不了这些人呢。”

“对的,对的。”小黄豆连声附和。

野外赶路无聊,李飞天和小黄豆逮住机会就会远远近近地飞一圈。若非如此,他们也很难注意到身后还有人跟着。

对于它们这种举动,素来谨慎小心的樊锵也没有表示反对。因为野外的地形地貌多有复杂之处,有些地段不便派人打探,它们两个却可以凭借空中优势,更全面细致的替他们打探周围的情报,实在是帮了很大的忙。

而且两个小家伙一个是灵兽,另一个是器灵,对于危险的感知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类。跟它们一比,樊锵甚至觉得自己派出去的普通亲卫有些多余。

因为往往他们还什么都没看到,两个会飞的小家伙已经把前方的情况观察的清清楚楚了。

魏舟的眉毛皱了起来,“确定是跟着我们?”

这条路毕竟没那么偏僻,寻常往来于秦州、金州两地的行路人也都是走这条路的。

“确定!”李飞天说:“他们有十几个人,还带着猎狗。对了!他们还放出黑鸟来查看我们的动静。刚才我们停下来休息,黑鸟就飞回去报信了。”

听了魏舟的翻译,樊锵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什么样的人?”

李飞天说:“领头的是个女人,旁边的人管她叫洛娘子。”

“她背后背着一张弓,”小黄豆叽叽喳喳的补充说:“她会打猎,射兔子射得可准了……箭法特别厉害!”

魏舟一边翻译,一边拿眼睛示意樊锵:你不是经常来往这条路?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樊锵迟疑了一下,“洛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又是女子……总觉得有些耳熟。”

他经常会走这条路线。但他不会跟地方上的人有太多来往,更不会插手地方政务,投宿也都是在驿馆。

如此一来,他跟当地的人就没有太深的接触。

但他是警觉惯了的人,经过一地,不可能对当地的情况毫无了解。一些比较出名的人或事,权力与财富的分布,当地大族的亲属中有没有朝中大员……这些情况他还是会有所了解的。

樊锵思索片刻,对众人说:“秦州城里似乎有一户商家姓洛。我上次经过秦州的时候,曾拜访旧友,与他出门饮酒的时候听他介绍说,半条街都是洛家的产业。不知这位洛娘子是否与这个洛家有关。”

贺知年瞟了他一眼,目光中隐隐带着点儿戏谑之意,“也算一条线索。”

魏舟问他,“你这旧友,是什么人?”

樊锵的脸上露出一抹松弛的表情,笑着说:“是永宁侯陈家的陈谅。老贺也认识的。”

秦时正在心里感慨,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他乡遇故知,就听贺知年冷哼一声,“是他啊,永宁侯家里的嫡次子,那个有名的纨绔。”

秦时,“……”

这故知,该不会还是仇敌吧?

樊锵听到“纨绔”两个字,顿时不悦,“陈谅的性子是有些率直……”

贺知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原来走街串巷、欺男霸女,夜宿酒家还要让人家花娘亲自上门去讨要宿夜钱……就叫做率直啊,长见识了。”

樊锵不干了,“你休要胡说,哪个走街串巷、欺男霸女?这说的是你自己吧?谁喝醉酒了还得家中老仆带着人找上门去,把你一路背回家?”

贺知年挑眉,意有所指的上下打量他,“我可从来没有跟楼里的小娘子有什么来往,更没有被人家找上门……听说当时你俩是一起去戏耍的?”

樊锵的脸一下绿了,“我没有!”

贺知年看着他,一脸惋惜的继续拱火,“没有的话,你就亏大了。大家看你跟陈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都觉得你俩是臭味相投。还好你来了西北,要是再跟姓陈的在长安城里厮混几年,但凡过得去的人家,恐怕都不会愿意把家里的小娘子嫁给你。”

樊锵的脸色不是发绿,简直乌漆嘛黑了,他还在试图挽救一下好友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陈谅只是少年心性,并没有夜宿酒家。”

偏偏贺知年不以为然,“你说是,那就是吧。”

樊锵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开始挽袖子。

另一边,魏舟秦时等人俱无语了。秦时再一次确认了这两位据说少年时就相识的家伙,大约……少年时候交情就不怎么样。而秦州城里的那一位,看来是站在樊锵那一边的。

秦时扫一眼贺知年:看看你这人缘!

贺知年耸耸肩:这种朋友,谁稀罕?!

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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