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晨雾笼罩群山,佛殿肃立山间,传来阵阵幽远钟响,宝相庄严的佛像端坐殿内,垂眸聆听着僧人们虔诚的诵经声。
笃、笃、笃。
木槌敲击木鱼发出规律的节拍音,可随着风将窗子吹开又合上,规律的声音逐渐有些凌乱。
云忱的双眸从震惊到噙上几分笑意,双手勾住僧人脖颈,轻轻道:“观尘大师。”
【叮,贺时尘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20】
【叮,贺时尘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80】
贺时尘握着木槌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合眼似是要遮掩什么,颊边微红:“寝不语。”
云忱:“明明是你睡我,不语也是你不语。”
贺时尘:“……”
明明就是掐个法诀就能浑身利爽的,云忱偏偏捂着心口,装出副灵力尽失的可怜样子,看着贺时尘披上僧袍,到山间泉眼处挑清水回来。
云忱被他抱着清洗,穿衣。
原本是想装出副虚弱的样子骗他伺候自己,却是没抵住困意真的睡过去,顺着僧人胸膛朝下滑去。
贺时尘揽住魔尊那截劲瘦的腰,将他抱起放在床上,指尖搭上他的腕脉。
皮肤接触的那一刻,贺时尘的心有一点乱。
但很快,贺时尘就恢复了原先淡漠的样子,捻着佛珠淡然念了声佛号。
魔尊心存善念,不要他的心头血。
故而自己用其他方式救他,不算破戒。
不算破戒……
贺时尘看看时间,轻着脚步取来背篓,准备上山。
他走出僧舍几步,脑海中浮现云忱前些日子拉他衣角,泫然欲泣的样子。
复又折回来,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戴在了云忱的手腕:“我很快回来。”
脚步声再次远去。
云忱睁开眼,眼眸里困意全无,抬起手晃了晃:“啧。”
[系统112:他怕你以为他跑了。]
[云忱:你确定?我觉得他更怕我跑了。]
贺时尘恐怕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
他每天都要去山上采药,云忱怎么会不知道?
再不济也是留个字条的事。
把佛珠送出去,看似是要告诉他自己还会回来,实则饱含了讨好的意思。
[系统112:唔……所以你又要走了?]别对出家人这么无情,求你呜呜呜。
[云忱:亲爱哒,跟我那么久,还没学会攻略人的精髓吗?他真情实意地怕我走,那我肯定就不走了呀。]
[云忱:而且,我无情?你看着吧,你看最后谁才是无情的那个。]
云忱睡了一会儿,看着天色渐晚,起身离开了僧舍。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眼底的愉悦却是藏也藏不住,佛珠捻在手指间小心翼翼地摩挲了好几遍,一路回了魔域。
在云忱看来,这串佛珠就是二人互换心意的见证。
他可是富有的魔尊,是这片魔域的主人。
回礼一定要拿的出手才行!
被唤来的魔使弓身听候差遣,闻言面色一惊:“您要在这魔域里建佛殿?”
云忱冷冷道:“不行?”
魔使吓得又垂下头去:“行!属下这就去办,三日内便……”
云忱打断他:“不要用灵力,拿本尊殿里的灵石去换银子,请世间的能工巧匠来,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明白吗?”
魔使:“是!”
魔使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带回了一个给人间皇帝干活的顶尖儿工匠,解开蒙眼的带子。
工匠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了,却被云忱给出的赏赐惊掉了下巴!
他战战兢兢地听着云忱的吩咐,并保证人手足够材料齐全的前提下,一个月内就能全部完成。
云忱拍拍他,又叮嘱了手下魔使两句,潇洒地朝蔽日剑上一跃,十分熟练地朝着问悯山奔去。
本以为能赶在僧人回来之前赶到的。
可贺时尘这次回来的早了点。
此时的他拿着一只木碗走出来,在一片夜色下,要将里头的食物喂给野猫。
一只肥滚滚的狸花猫从树上跳下来,喵呜一声,蹭蹭贺时尘的手背。
此时无人,贺时尘垂着眼帘,并未掩饰心中失落:“他不回来,你吃了吧。”
狸花猫听不懂,却是明白他要自己吃食的意思,夹着嗓子又喵了几声,蹭的更加殷勤。
云忱眼看着这只厚脸皮的花猫蹭了他男人还要吃他的晚饭,顿时骂了一声,从剑头跳了下来!
落地掀起一阵风来,贺时尘轻颤了下,抬眸时那点失落还未来得及掩饰,被云忱尽数看了去。
和尚分明就是不舍得他离开!
怪不得愿意一次一次救他,还愿意为他破佛门色戒。
云忱心里陡然一软。
他走过去,挤开狸花猫占了它的位置,握住贺时尘的手使劲儿蹭蹭:“把饭给它,我吃什么?”
贺时尘想抽回手却已来不及,微怔片刻,稳住心神:“我当你走了,才给它。”
云忱:“我怎么会走?就算走,也得把你带走才行。”
贺时尘蹙眉:“休要胡言。”
云忱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当是和尚害羞,笑吟吟道:“魔尊也是言出必行,说带你走就带你走,绝不离开你。”
云忱说完,挥手扔给狸花猫一块灵石:“喂,你拿着这个去山下换鸡腿,把和尚的粥还我!”
狸花猫哪知道这东西多值钱,还当他对自己丢石头,竖起尾巴炸开毛,喵呜一声瞪着云忱。
眼看着魔尊撸起袖子,真要和一只猫打起来,贺时尘抓了他的手腕,哄劝道:“这碗凉了,给它吧,我再做一份给你。”
第499章 给圣僧当挂件的日子20
云忱却是没能有这个口福。
贺时尘拎着食盒再回来的时候,魔尊身子歪倒在床边,眼睛半睁着虚弱极了,前襟染了大片刺眼的血迹。
他立刻将人抱起放在床上,在腕上一搭,转身就想去拿刀取血。
就在这时,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重重一拉,两人一起朝床上倒去。
魔尊疼的双眼满是水雾,却是准确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贺时尘伸手护住他后脑,任他凉冰冰的、带着血气的薄唇贴上,没有躲开。
魔尊受伤了。
不算破戒。
不算破戒……
贺时尘心中默诵经文,直起身来,伸手去解魔尊黑色的衣袍。
云忱却是没耐心了,指尖儿灵光一闪,直接将自己和僧人的衣服全脱了,勾他脖子软声软语地惑人心神:“观尘大师,你亲亲我。”
贺时尘心头一颤,心中默诵的经文断了。
上一次也是这样。
无妨。
接上就是了。
可这一次,贺时尘脑海中空白一片,竟是再想不出后一句是什么来!
所谓‘在欲而行禅’,贺时尘并非没破过戒,他沾过荤腥,也动过杀念。
但在这修佛之路上,他却从未如此这般心乱。
无法完整地诵出佛经,更是让贺时尘心下骇然。
他慌张的仿佛那个刚入寺庙,怯生生地躲在大人身后的孩童,顿时冒出了逃走的念头!
作为心脉受损还硬要用灵力的报应,云忱唇角又有血涌出来。
被这片鲜红刺了眼,贺时尘慌乱的心又猛地沉下,那瞬念头也被心疼掩盖。
他伸手抱稳他,动作轻柔地想将魔尊身子翻过来。
云忱却是别扭地不动,非要他亲才肯妥协。
眼见着云忱脸色越来越白,喉咙滚动着强咽鲜血,贺时尘终于还是俯身闭眼,和魔尊吻在了一处。
……
昏昏沉沉中,云忱轻声在他耳边道:“和尚,我也给你备了礼物。”
贺时尘闻言,怔然。
我也给你备了礼物……
可自己何时送了他礼物?
随着心脉逐渐修复,魔尊薄唇慢慢恢复血色,很快又变得格外嫣红。
只是看一眼,心就乱的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