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生 第44章

“好吧,你高。”薄韧确实有点不记得了,站在杨樵旁边看那两道划痕,道,“九岁的事都记得,那昨天前天的事,记起来了没有?”

杨樵装傻装得非常自然,道:“什么事?不记得有什么事了。”

“今天再来一遍也是一样。”薄韧把杨樵推得背抵在那扇木门上。

两人呼吸交错,气氛一瞬间火热了起来。

杨樵的视线越过薄韧,看向后面那熟悉的客厅,各色摆设,全都是从前熟悉的样子。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两人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你是主动把嘴巴嘟起来呢?”薄韧在开着灯的情况下,有点害羞,脸和耳朵通红,语气却很强硬,说,“还是更喜欢我强吻你呢?”

杨樵嘲讽道:“没见过谁强吻别人,还要提前问一问。”

“……”薄韧伸手捏着杨樵的脸,要吻上去。

杨樵做戏做全套了,很惊讶地躲开,说:“你不是我的竹马吗?竹马能做这种事吗?”

薄韧道:“对啊,我们这里的竹马,就是每天都要亲嘴的关系。”

杨樵道:“真的假的……”

薄韧吻了上来。

杨樵那如簧巧舌迅速变得缠绵,接纳了薄韧深入的亲吻。

薄韧的左手捏着杨樵的下巴让他把脸抬起来。

右手摸到了门框上,九岁那年的两道刻痕,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了数下。

第36章 婚房

几天后,薄韧和杨樵一起去找邹冀玩。

二号那天,杨樵已经被薄韧带回家里,正式吃过了饭。其后双方家长也互通有无,确认两家喜结连理,从此就成了姻亲关系。

这个小长假,薄韧值了一天班,又花了一天带杨樵回家吃饭,其后两人就关门宅在薄韧家的旧房子里。

两人四月末那天夜里,各买了一盒的那东西,很快全用完了,薄韧不得不为此穿上衣服,出了趟门,紧急补货了两盒。

立夏日,是个很好的天气,外面万丈阳光,家里窗帘却几天都没打开。

杨樵快被电麻了。深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薄韧的电力仍然十分充沛,但杨樵叫停,说想出去走走,他也没什么意见。

夙愿达成,怎么都行,怎么都很开心。

杨樵还是第一次到邹冀的驿站里来。

邹老板正在指导新招聘的员工怎么高效快捷地分拣快件,并示范了如何码放包裹,能既稳当,还好抽取。

新员工是位反应不太快的中年妇女,邹冀对她说了好几遍同样的话,大姐才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邹冀显然对此见怪不怪,倒是半点不着急,非常有耐心。

快递站点不太好招人,很多员工来了都只做很短的时间,这工作没什么技术难度,只需要熟练,偏偏员工总是刚刚才熟练,就不干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云州当地服务行业的薪资水平很低,这类工作对多数打零工的人来说,也不太值得珍惜。

邹冀已经算很大方的站点老板了,从不压薪或拖欠,却也只能把在其他站点做两个月离职的员工,留到三个月才走,而已。

邹冀看见了薄韧和杨樵,满面笑容地说了句:“等我一会儿!”

很快却又眉头一皱,挥手赶他俩出去:“你俩别站这儿,去外头等我!别人要取件,你俩跟这儿挡着路。”

薄韧和杨樵只好走到了外面,站在树下躲太阳,阳光灿烂,风也温热,很有夏天到来的氛围。

“无论如何,今天都别让邹冀喝酒。”杨樵提醒道,“我真怕了他喝酒,每次喝完都说睡就睡,我真不想抬他。”

“稍微喝一点也没什么,”薄韧忽然喜气洋洋,满面春风,说,“我们两个都这样了,他还单身狗,也让他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吧。”

杨樵瞥了薄韧一眼,说:“那你提前找根杠杆,我今天绝对没有帮你抬他的力气。”

别说抬动一百四十多斤的邹冀,他现在想喝水,端起杯子,手都有点发抖。

非要形容的话,他感觉自己像是聊斋故事里,即将被妖孽吸干阳气的书生,倒霉,但也活该。谁叫自己好色。

薄韧是个容易害羞的妖孽,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脸颊又有点发烫,这几天是过分了一点。

电量产能过剩的情况,确实也是客观存在,不好解决啊。为今之计,只能加大劝说木头总好好健身的力度。

邹冀每次和朋友们约饭,都会主动带酒,又菜又爱喝,酒量完全不行,一喝就上头,知道朋友们爱他,不会不管他,随地躺下就要睡,睡十几个小时不在话下。

但其他时间里,他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起床开始工作,在做驿站的同时,他今年起还代理了本地自来水厂生产的桶装水,早上常常是桶装水的卸货时间,他同送水工人们一起,把17.8L的水一桶一桶地卸装、清点。

等搞完桶装水,各家快递送件员,也该上门了。快递站点开到夜里九点半,邹冀会从夜八点开始,挨个将几个站点的余件都检查一遍。真正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青年邹冀表现出了青春期时不甚明显的一个特质,当时也确实没机会表现出来,他在个体创业上天赋异禀,比普通人精力旺盛得多,每天身体如此忙碌的同时,还能八面玲珑地维护多方人际关系。

他不但和几个驿站所在的社区关系都很好,居民们普遍很喜欢他,甚至社区里也会给他的站点提供一些便利。

桶装水仅靠零售给居民,显然利润微薄,也丝毫不具有市场竞争性。能形成真正稳定供需关系的,是常年都有大量饮用水需求的机关和企事业单位。邹冀长袖善舞,把这方面的关系维护得非常好。

等到邹冀忙完了手头的事,要和朋友们去吃饭,去把旧T恤旧仔裤一换,摇身一变,又是意气风发的靓仔一枚,和刚才蹲在库房里的模样,判若两男。

三人一起朝这小区外走去,路上还遇到邻居们和邹冀打招呼,其中有位年轻女孩,骑着电瓶车带了只小狗,还特意停下,和邹冀多说了几句家常话,邹冀也逗了逗那小狗。

看女孩的神态和语气,明摆着对邹冀是有那么一点好感。

邹冀一直都很讨人喜欢,现在经济条件也稳定了,真想恋爱结婚,肯定不是太困难。他主动选择了单身,并且会遥遥无期地单下去。

“哼!”饭店包厢里,只有自己人了,邹冀一拍桌,做作地冷笑一声,道,“我看出来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处男了!”

薄韧刚才还拿那带狗的女孩调侃邹冀,这下绷不住,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对啊,”杨樵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但他外在很稳定,反而笑了出来,说,“就剩下你了。”

邹冀继续做作地悲伤,说:“现在如果僵尸入侵云州,只有我能贡献童子尿,为云州人民驱散邪祟了。”

杨樵被逗笑了,眼睛觑着薄韧。

“你们俩就是一拨的,”薄韧后知后觉道,“你们背地里老是凑一起说悄悄话,是不是都在聊我?”

杨樵只是笑,没有否认或承认。

邹冀打趣道:“少自作多情,我和老婆能聊的话题多了,上到国际形势,下到AI前景,你有什么好聊的?一个小电工。”

时隔多年,薄韧第一次可以名正言顺地强调所有权:“是我的老婆。”

邹冀还如过去一般开玩笑:“是大家的老婆。”

薄韧道:“我的。”

“大家的!”邹冀看向杨樵,说,“老婆,你自己说。”

“别问我。”杨樵早不是过去遭遇这玩笑时只能无奈笑笑的小木头,道,“我不参与这话题,这和我根本没关系。”

本来嘛,他被叫“老婆”的时候,不管是薄韧还是邹冀,还有其他也跟着开玩笑的朋友们,从来就没人问过他本人的意见。

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有没有被这个称呼无数次牵动到隐秘的情感,多年来无人知晓,也几乎无人在意。

“说得好。”邹冀愣了下,很快明白了,拊掌笑道,“其实大家叫我唧唧的时候,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薄韧道,“那你们叫我小饼干……”

“你就是小饼干,”杨樵道,“我看你接受得很好,还很享受呢。”

薄韧在高中后,日渐高大帅气,缺什么才怕被说什么,他心理上逐渐就完全不抵触“小饼干”黑历史的存在了,偶尔还会自称“我这块小饼干”如何如何。

参加工作后,他在基层被捶打了好几个月,更是直接把网名改成了“我算哪块小饼干”,很好很贴切地表达了他无奈自嘲的心情。

薄韧说:“好吧。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背地里到底聊过我什么?”

杨樵和邹冀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薄韧道:“到底是什么?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真想知道啊?”邹冀道,又看了眼杨樵。

杨樵点了下头,表示可以随便说,想说什么说什么。

邹冀才道:“上次我们单独聊起你,木头说等你结婚的时候,他要给你买套房。”

“……”薄韧震惊地看着杨樵。

杨樵也怔了下,没想到邹冀一开口就说这件事。

“是有这么一说。”杨樵解释道,“主要是薄叔叔给你准备的婚房太旧了,等真有了嫂子,让嫂子跟你住旧房子,不合适。”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

搞得薄韧十分莫名其妙。

薄韧道:“哪来的嫂子?你从哪看出我有结婚的意思?”

杨樵没有回答,做了个没有意义的耸肩姿势。

邹冀道:“你不是直男吗?直男有了稳定工作,考虑结婚,这就很正常啊。”

“对。”杨樵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很正常。”

薄韧看看他,又看看邹冀,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在欺负我?”

邹冀无辜道:“哪有啊?没有的事。”

杨樵又笑了起来,却斜睨着薄韧,说:“我就是欺负你,你敢不乐意吗?”

薄韧没了脾气,只得道:“不敢,你随便欺负我吧。”

时至今日,两人在打嘴仗这事上,已经完全易了位。

薄韧又很好奇,追问道,“我是哪做错惹到你了?你提醒我一下。”

杨樵道:“自己想去吧,要不你就求求我。不过你求了我也不一定说,看心情。”

薄韧一时间完全想不起来。

他和杨樵从来没有真正吵过架,也不记得自己近期做过什么事,惹得杨樵不高兴。

事实上杨樵现在对他也只是嘴上不饶人,本质上脾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任他揉圆搓扁的,也不会真对他生气。就是口齿过于凌厉了。

修了新闻学法学双学位,很可能就是为了害我。薄韧郁闷地想。

三人不再聊这事,又在饭桌聊起别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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