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逼仄的自我,必然无法再做出寥廓的内容表达。
得知他这个决定的亲友们,给出了不同的反应。
杨渔舟和赵晚晴无条件支持他,甚至都没有追问他具体的原因。
他已经向父母证明过自己的能力,他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那么他要做什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邹冀表达了三连疑问:
“北京哪里不好了?”
“这不是为了饼干吧?”
“你可别真是个恋爱脑。”
“……”杨樵也懒得在电话中与他解释这种问题,只问,“咱们爱云的账号经营得怎么样了?”
邹冀像个反派BOSS一样桀桀大笑,开始吹嘘起“爱云”的播放量。
“我爸也是个恋爱脑。”邹冀最后道,“他注册好几个小号,每天给我妈点赞做数据,还在评论区反黑控评,被我看到了,他还警告我,千万不要告诉我妈。”
其实数据方面,“爱云”就也只是还好的程度,并没有成为什么大网红,赚到了点生活费。
王爱云女士靠自己的特长,为家庭发挥了余热,已经非常满足于现状了。
薄韧听说后,则只问杨樵:“你哪天回来?把高铁车次发我,我去接你。”
问过后他又想了想,说:“要回来常住,行李是不是很多?还是我开车去趟北京,接你回来吧。”
“不用,我已经把东西寄回去了。”杨樵对他的想法心生好奇,道,“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搬回云州住吗?”
“云州是你的家,你想回来就回来啊。”薄韧理所当然地说道,“哪天住够了,你又想回北京,我再送你回去。”
……也很有道理。
杨樵便不再问了,挂掉电话后,他把车次发给薄韧。
薄韧刚走进单位停车场,准备下班回家,收到杨樵发来的车次信息,他当即发出一声欢呼,在停车场里快乐地跑圈。
杨樵要回来了!回来了!
薄韧当然不会像邹冀一样,以为杨樵是为了他回云州来。那未免太自大了,并且他很知道杨樵为人,杨樵从来就不是以情绪做驱动力的人。
薄韧在电话里说的,也是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云州才是杨樵的家,杨樵想回来就回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还需要原因?
但是杨樵回到云州来生活!这意味着,薄韧每天一下班,都可以去找他玩了!
杨樵腊月二十七才回来,还有一周多,薄师傅已经每一天心里都不停地放着地陀螺烟花。滋啦滋啦,滋啦滋啦。
就连上班发电,都变得更有精神了。
春节前,杨樵回到了云州,准备过年。
新房那边的装修,在薄韧和薄维文的帮助下,已经顺利搞完了。
原本杨樵计划过完年后,一家人就搬过去,可是杨渔舟和赵晚晴改变了主意。
他们起初动念想买别墅,有当时的特殊原因,现在一切回到了正轨上,杨渔舟单位就在家附近,赵晚晴也更习惯在城区生活的便利,高开区那边暂时不符合他俩当下的需求。
杨樵也无法,就陪父母一起在旧房子里过完年再说。
考虑等后面开春后,再给新房多做几次除醛,也许父母到时候就改主意了。
过年期间,各家都是忙忙乱乱。
薄韧年前也没有假,只匆忙过来了两次,在杨樵家楼下和他见了两面,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杨樵觉得薄韧的真人也变得黏黏糊糊,说话就说话,还非要来牵手,说不了几句,还要动手动脚,摸摸脸,揪揪耳朵。
这一系列变化,搞得杨樵既飘飘然,又云里雾里。
这直男是疯了吗?又不知所谓地来撩他。太讨厌了。
但两次见面都非常匆匆,他便也就都忍了。
直到大年初一,午后,父母吃过饭去午睡,他正在无聊地收拾碗筷,琢磨给这家里也装台洗碗机,洗碗真的好烦啊。
给薄韧设置的特别铃声响起来,杨樵快速擦了下手,接起电话来。
薄韧问:“吃完饭了吗?”
“吃过了,”杨樵道,“我在洗碗。”
薄韧道:“你爸妈呢?”
杨樵道:“睡午觉。”
薄韧道:“来给我开门。”
杨樵:“……”
他怀疑薄韧在逗他玩,却还是走到自家门口,把门打开。
门外没有人。
杨樵:“……”
他正要骂电话那头的薄韧,大过年的,怎么又来耍他!
门旁却探出一个生肖龙的毛绒玩具,那“龙”摇头晃脑,发出薄韧的唱歌声:“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杨樵一下笑了起来。
薄韧拿着那龙从旁边跳出来,和龙一起手舞足蹈,唱:“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太难听了!”杨樵心花怒放,夸张地一手捂住耳朵,道,“求求你别唱了,快放过我吧。”
薄韧把那龙塞给杨樵,走进家里来。
他第一时间看向杨樵父母的房门,是关着的。
他也不想吵醒人家两个,低声问杨樵道:“碗洗完了吗?”
杨樵扯了扯那龙的须,也很喜欢它,答道:“没呢,洗一半你打电话来了。”
“快去洗,”薄韧道,“洗完和我一起去玩。”
“去哪里玩?”杨樵把龙丢在鞋柜上,有点期待。
他快步进厨房里接着洗完剩下的碗,薄韧跟了进来,关上厨房门,并在旁边搭手,把杨樵洗过的放在沥水篮上。
“你想去哪?”薄韧道,“我没想到。”
杨樵道:“你怎么都不做计划?就这么来找我了?”
薄韧接了他手里的碗,道:“重点是去哪玩吗?重点是你要和我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杨樵随口道,“快叫上唧唧,人多才热闹。”
“我才不要叫他。”薄韧道,“他像灯泡一样,平白影响我们二人世界。”
他自以为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比较明显了,期待杨樵能听出来什么,给他一点反应。
但杨樵只看他一眼,并没有接话。
薄韧以前看不出杨樵待他的异样,还总是觉得杨樵对他和对邹冀是一样的。
如今他知晓了真相,眼前就像突然装了高倍显微镜,他发现杨樵在看他那一眼之前,拿碗的手抖了一下。
哈哈,被他撩到了吧,心动了吧。
那怎么不接话呢?
杨樵才不会蠢到又自作多情。
这直男从来就小把戏层不出穷,比这话更暧昧的话,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不爱听。
两人在厨房里,关着门,左不过是洗碗,商量下午去玩什么,最后决定去看电影,杨樵有想看的春节档影片,薄韧对此没有异议。
把厨房收拾妥当,杨樵进去穿衣服,薄韧跟他进了房间里。
杨樵本来只穿了一身居家休闲服,现在要穿毛衫,又要换一条裤子。
这个过程没有什么很暴露的机会,他还是比较注意,脱穿裤子的时候,坐在床内侧,稍微背着点薄韧。
薄韧假装无聊地等待,躺在床上玩手机,眼睛落在杨樵身上,心跳得乱七八糟。
他上次从北京回来后,又提高了点男同学术水平,现在看到杨樵穿着衣服,邪念都一个接一个,更别提杨樵正在那里脱裤子!
昨晚守岁,他睡得很晚,还做了农历新年的第一个春梦,梦里他牵着杨樵的手,飞到了天上,他把杨樵按在了绵软的云朵里……整个梦都有一种湿漉漉的美妙。
现在他只要再努力精进一下细节,就可以挑个合适的日子,邀请杨樵和他一起感受那种美妙了。
“看什么看?”杨樵穿好了衣服,发现薄韧在斜着眼睛看自己。
他非常不满,又没人让这家伙看,看了还斜眼,一副鄙视相,找骂吗?
薄韧斜着眼睛是想偷偷看,没想到被逮个正着,耍赖道:“看看怎么了?我脱衣服就没避过你,你别太小气。”
“……”杨樵如今吃不了半点嘴上的亏,道,“你被看了不会怎么样,我被你看了我就亏大了,将来……将来我交了男朋友,怎么解释被别人看过?”
薄韧呆了一呆,才道:“你……你说你要交什么东西?”
杨樵讽刺他道:“不是,是谁鼓励过我,去交个男朋友,应交多交嘛。”
“……”薄韧太冤枉了,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应交多交这种屁话?”
“意思是一样的。”杨樵道,“明年这时候,我带男朋友,你带嫂子,我们四个人一起看电影啊。”
薄韧道:“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你生啊,”杨樵道,“你生一个我看看。”
“……”薄韧知道他只是耍嘴皮子,道,“不和你一般见识。走,看电影去,迟到了等会儿。”
杨樵从里面走过来,薄韧伸手要把杨樵揽着,杨樵挣了下,被他箍得更紧,杨樵便开始瞪他。
“你现在又没有男朋友,”薄韧被瞪得通体舒泰,反将一军道,“被我搂一搂怎么了?将来真有了,他要是不乐意,我亲自对他解释。”
杨樵离他距离一近,招架不住这男色,脑子一乱套,嘴皮子功夫就锐减,道:“谁要听你解释。”
薄韧抢回了攻势,道:“要是解释不清楚,你就和他分手嘛,好男人多得是,对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还伸手去捏杨樵的脸。
杨樵表面嫌弃地躲他,心里直冒粉红泡泡,嘴上说:“你真是有毛病,别碰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