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53章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过敏了,就四不像了。”

厂花脸一白,难堪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强颜欢笑道:“那是我误会了,我这就走。”

天台恢复了宁静。

宗怀棠给自己加戏地捂住胃部,怒沉沉地想,也不知道那家伙凑到哪个男人跟前去了。

怨妇的味道淌得整个天台哪里都是。

这会儿宗怀棠在天台演独角戏演得兴起,陈子轻在另一处厂房写诗,小跟班马强强陪着他。

“哥,你每天都写诗,读诗。”马强强蹲在他脚边,手拿树枝给一只虫子开路,“坚持下来好难啊。”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就点头了,他既不热爱诗歌,又没知识储备,真的难。

马强强眨巴着黑黑圆圆的眼睛:“像你有这种伟大的精神,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只要你想。”

陈子轻欣慰地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借你吉言了,小马同志。

“哥,那边有人。”马强强忽然说。

陈子轻都没觉察到,马强强说了他也没找出位置:“哪里啊?”

“那里。”马强强指给他看,不是大概方向,是方位。

陈子轻不合适宜地想到,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也就是在这里写诗被保卫科带去厂长办公室,马强强提醒他说“不是厂长”。

马强强并不像表面那么呆傻,相反,他观察细微,很敏感。

陈子轻定定神:“谁在那边?”

茂密的树丛遮挡了视线,没有回应。

陈子轻手里的钢笔扎进了纸里,穿了个透,他强自镇定:“小马,我,我们一起去……”

马强强丢掉树枝蹦起来:“哎呀,哥,我看错了,不是人,是猫。”

随着马强强这一蹦,树丛里就出来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

“还真是猫。”陈子轻把钢笔夹在诗集本里一起放在地上,他站起来朝着小猫那里走了一小段,嘴里发出声音,“洛洛咯。”

不对,这是叫猪。

陈子轻摸兜:“小马,你身上有吃的不?”

“我有汤同志给的小儿酥。”马强强从兜里掏出来给他。

陈子轻撕开一头的包装口,把里面的长条酥糖往外挤了挤,咽了口唾沫才拿着对小猫挥了挥,伸向它:“吃吗,好吃的。”

橘猫不搭理两个人类,它自己玩。

陈子轻厚着脸皮凑上去,试探着碰了一下它的脑袋,见它没有拒绝,就把手往它背上抚摸。

橘猫舔了舔爪子:“喵~”

“小马,你听到了吗,它对我叫了。”陈子轻心都化了,他喜欢小动物,没钱没时间养,就一直云养猫。

“听到了听到了。”马强强凑近陈子轻,脑袋快要靠在他肩上,“哥,我也想摸。”

陈子轻说:“那你摸啊。”

马强强犹豫不决:“我有点怕。”

“猫你也怕?”陈子轻匪夷所思,“多可爱。”他捉住猫的一撮毛,轻轻地往上提了提,“是吧,小猫猫。”

橘猫舔他手里的小儿酥。

“好吃的吧。”陈子轻拉着马强强的手,放到猫的背上。

马强强胆战心惊,慢慢放松,咧开嘴傻笑个不停。

两人逗了一会猫,目送它回到树丛里。

“那猫真好玩。”

陈子轻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就僵了。

厂里哪来的猫啊……

.

陈子轻没想过自己会见到鬼猫,他的心情很复杂,鬼猫跟鬼婴儿都让他不太能接受。

幸好后面那个没有出现。

陈子轻因为逗猫放松下来的神经末梢重新拉扯了起来,他没有提醒马强强猫的事,免得把人吓到。

马强强倒着走,沉浸在摸到猫的喜悦里。

陈子轻叮嘱道:“小马,你不要把我们遇到猫的事说出去,这是我们的秘密。”

马强强呆住了。

陈子轻说:“你不想和我有秘密吗?”

“想。”马强强激动得两眼发光,“那我们之间有秘密了。”

“事呢。”陈子轻应付过去了。

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陈子轻看见钟明在东边的楼梯口前站着。

好像在等他。

陈子轻从钟明投来的目光里确定了,就是在等他。

旁边人开始往后退,陈子轻叫道:“小马,你不是想听我给你讲我梦到的未来吗,你去哪?”

“下次再讲吧。”马强强挠着头说,“我想钟主任估计找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车间赶工。”

陈子轻一愣,钟明是主任了,他都没想起来,马强强叫得倒是挺顺溜。

“小马,你赶什么工啊,这个月来得及的,你别……”

陈子轻话没说完,马强强就已经对他挥着走跑走了。他去楼梯口,朝钟明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一路没碰到同志。

陈子轻打开门锁,拎着钥匙跨过门槛回头:“你不进来?”

钟明说:“我就不进去了。”

陈子轻蹙了下眉心,忽悠谁呢,你不进来你跟我上楼?

完全可以在楼下找个地儿说。

陈子轻让开身子:“进来吧,我们到屋里聊,我给你倒杯水,你看你嘴巴皮子都裂了。”

钟明依旧站在门外:“宗技术中午不回来?”

“不清楚。”陈子轻把钥匙挂在洗脸架底下,“八成不回,他玩着呢。”

近似是他刚说完,钟明就踏进了他的宿舍。

陈子轻倒热水把杯子晃了好几下,才倒了半杯放到桌上:“你是有那场火灾的新发现吗?”

钟明摇头。

陈子轻:“……”那来找他做什么。

男人憔悴瘦削,胸肌都像是薄了不少,当然这是错觉了,才一晚,哪那么快就薄下去,又不是充气的。

陈子轻不让自己显得薄情寡义,他换了个话题:“十年后医学进步会非常大,你师傅撑到那时候就有希望。”

钟明皮糙肉厚,杯子里是刚倒的水,他的手拢了上去:“明天的事都看不到,你怎么就知道十年后的医学?”

陈子轻在洗脸盆里洗洗手,把水甩地上:“我受伤昏迷的时候,未来到我梦里来了,很壮观,国家越来越强大。”

“奇遇。”钟明似是信了。

“算是吧,我对未来是充满期待的。”陈子轻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孙二的后事都办妥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钟明情绪很低:“办妥了。就是家属要时间来接受。”

“那肯定的,短则几年,长的话可能要一辈子。”陈子轻叹气,“也没别的方法了。”

一阵压抑中,陈子轻说:“什么都要你来,又赶上你接手新岗位,真的辛苦。”

他们这么坐在一起说话,好像之前的恩怨是真的一笔勾销了。

“向宁。”钟明的眼里都是血丝,有些骇人,他说,“你能给我读首诗歌吗?”

陈子轻愕然。

钟明又提了一次,固执的成分很浓:“你每天早上都在广播里读,你读过数不清的诗歌,有没有哪首适合我的?”

陈子轻怀疑钟明悲伤过度,脑子坏了。

“我没有单独给某个人读过。”陈子轻敷衍地说,“你让我准备一下,我找找适合你的诗歌,读给你听。”

钟明魁梧的身板静默下来,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还烫着的水:“那几个老人,我去问了,他们确实知道。”

陈子轻目瞪口呆,刚刚还说没发现???所以是考验他吗?通过了才有下文。他不在乎这个,只在乎情报。

“那都告诉了你哪些事?”

“他们只是听说的,没有亲眼看见,更没有经历。”钟明的虎口掐着杯子边沿转了一圈,“事情太大了传出去全是负面影响,无论是化工厂还是其他单位都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报纸上不会有记录,遇难工人家属和存活下来的工人一定都拿了补贴,封了口的。二十多年不是二十多天,十年前这一带的人口流动大,那批知情的早就散落在全国各地了。”

陈子轻满心都被“化工厂”三字刷屏。

制造厂的原身出来了。

陈子轻一时半会拿不准这是不是任务进展,脑中飘过一个积分袋子。

从积分的数字来看,是大进展,他按捺住激动往下推,鬼是化工厂的工人,只要拿到遇害者的名单……

拿到是第一步,第二部 是想办法招魂,念出名字估计能灵验很多。

陈子轻建议道:“要不我跟厂长说一下,争取让厂里发个通知,看看还有谁知道当年的事,拼凑拼凑,说不定就能搞清楚了。”

钟明看向他:“搞清楚什么?”

陈子轻不假思索:“死的都有谁啊。”

钟明说:“这对我们来说不重要吧。”

“先不说厂里同志基本都是后来才搬到岭县的,本地人很少很少,”钟明不认同道,“这是悲剧,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无论什么时候掀起来都是悲剧。”

他干咳了片刻,嗓子破了,口气里多了一丝铁锈味:“我师傅告诉我的目的,是想让我多留心电路,而不是要我唤醒当年那些人的痛苦回忆,让现在的人也跟着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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