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傅延生筷子停在半空,指关节发白,下一刻就要把筷子用力甩出去。
而柏为鹤神态不变,似乎这就是他跟爱人的相处模式。
爱人在他面前一直是这样,猫儿似的粘着他,喜欢撒娇。
厉正拙看到此情此景,腐烂的精气神“腾”地死灰复燃,连带着气色都好了起来,他回光返照般笑容满脸地拿出手机,边打什么电话边出去,把舞台留给晚辈们。
临走前还叮嘱他们好好用餐愉快。
火上浇油。
餐厅挑高视野亮堂,面积很大,装修风格十分中式化,雕梁画栋无比恢弘。
四个衣着现代的食客,两个二十出头,一个年近三十,一个三十多岁,他们加在一起的年纪都跟餐厅铺色格格不入,更别说是分开来的。
这就形成了割裂感。
而四人又两两分,一组被恋爱的气泡罩住,一组在妒火里自焚。
厉正拙走了,傅延生也不拿Fairy装了,他直接吼了出来:“微玉,你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陈子轻:“……”
本来他还发愁要怎么秀恩爱,他不会。
秀恩爱秀恩爱,得先要恩爱,才能秀。柏为鹤始终游刃有余云淡风轻,不会跟他如胶似漆,他只能单方面施展。
那就要捋清楚哪些是恩爱的行为,适合外露的,不适合外露的都要分仔细。
像吃舌头这种是绝不可能给第三者看的。
陈子轻揣摩着秀恩爱的尺度,他决定先蹭个手试试效果。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傅延生一个吹过各种风踏过各种浪的情场老手,竟然这么容易就炸了。
男同世界的新人夏桥正就更不用说。
陈子轻从柏为鹤的掌心里抬起脸,正对上钉着他的两道目光,他们那反应,仿佛他蹭的不是柏为鹤的手,而是别的地方。
真是高估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陈子轻理直气壮地反击:“我蹭我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傅延生哑然。
没问题,他妈的,蹭哪儿,蹭哪儿,穿不穿衣服蹭都是他的自由。
“这么一说,是我唐突了。”傅延生咬牙切齿。
陈子轻气恼地瞪他,眉心多愁伤地轻轻蹙着,眉梢眼角铺满了流动的妖冶与纯美。
这不叫勾引?
这不就是勾引。
傅延生眯起了眼睛,那里面尽是明目张胆的欲念。
陈子轻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顺带着朝始终盯着自己的夏桥正望了望,端完水之后他才起身去拿公勺,舀了一勺花胶放到柏为鹤的碗里。
柏为鹤的双手不知何时从桌面拿下来搁在腿上,随时都会离桌的架势。
陈子轻用后脑勺对着两位看客,小声跟柏为鹤说话:“要走了啊?不吃了吗,我们才刚开始吃呢。”
柏为鹤将他的刘海拨了拨:“不想走?”
陈子轻垂下了眼睛。
“坐回去。”柏为鹤挠他的下巴,“喂我吃。”
陈子轻一抖,柏为鹤怎么突然转性了?!他梦游似的坐回椅子上面,手往柏为鹤的碗里伸。
“不用勺子?”柏为鹤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含住他的耳垂。
陈子轻全身酥麻:“用的,用勺子。”他抓住勺子,喂柏为鹤吃花胶。
柏为鹤吃了一点,眸色平和又深沉地凝视着他。
剩下的我吃啊?陈子轻福至心灵,把剩下的花胶吃了下去,口感滑滑嫩嫩的,比看着更美味,他舔了舔嘴,跟柏为鹤你一勺我一勺地喝掉碗里的粘稠汤汁。
电子音发出通报,前夫跟前保镖的嫉妒值过5了。
这就过5了。
支线任务二比支线任务一要简单太多,简直就是福利。
陈子轻的屁股歪在椅子边沿,半个身子靠在柏为鹤的胳膊上面,肩颈往下的线条柔软浪荡。他整理着柏为鹤本就平整的领带:“你下午忙不忙?”
柏为鹤夹了片薄厚均匀的金枪鱼肉喂到他嘴边:“不忙。”
陈子轻张嘴吃掉,口齿不清地说:“那你下午陪我。”
“嗯,陪你。”
柏为鹤拿过毛巾,陈子轻乖乖地仰头让他给自己擦嘴,脸上挂着甜甜蜜蜜的笑容。
演技做作矫情,眼里却有星星,裹着强烈而真挚的崇拜仰慕,以及爱恋依赖。
现场的两位观众,一个给人做义子只能算氛围感帅哥,另一个则是真的精致俊美,有钱年轻事业有成,照样被无视。
陈子轻把眼尾跟嘴角都弯出娇羞的弧度,心里忍不住自我吐槽,这有点油腻啊。
感觉柏为鹤没有任何反感的迹象,他再接再厉。
陈子轻将自己的手放在柏为鹤的手中,当场比起了大小。
“你的手比我的大好多。”陈子轻的指腹蹭着他的指节,“你看,都可以把我包起来了。”
柏为鹤当真将他的形容变成事实,整个拢住他的手指。
新婚燕尔一般,羡煞旁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异常的声音响起,搭配夏桥正的难看表情,好似魔鬼的诅咒。
“据说情侣比手大小就会分手。”
陈子轻慌忙要把手从柏为鹤的掌中抽出来,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怎么办,我们已经比过了,我不想跟你分手。”
柏为鹤安抚道:“迷信而已。”
“那也不行。”陈子轻的眼圈很快就红了起来,“我不敢赌,万一呢,我不敢想象我们分手的画面。”
柏为鹤抚上他的眼皮:“不会有那一天。”
陈子轻的眼帘条件反射地颤了颤,莫名发怵:“真的吗?”
额头一软,他愣了一秒就闭上了眼睛。
花开动人,任君采撷。
尽管柏为鹤没有为了挑衅情敌向下吻,画面依然分外刺眼。
夏桥正受伤地闭了闭眼,往口中灌酒。
傅延生冷冷瞥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傻逼。
还得是他来。
他吃了口菜,似笑非笑道:“二位谈婚论嫁了吗,戒指都戴上了。”
陈子轻把戒指往里转转:“这跟傅总没关系吧。”
傅延生一共开过三次口,三次都吃瘪,还全是前妻所为,他的面颊愤怒地抽搐,这顿饭会让他终生难忘。
下一秒他就看见前妻给柏为鹤整理发丝,有什么好整理的,不都抓上去了。
傅延生决心不再为这拙劣的画面费神,他准备在谯城找个高档会所,好好洗一洗身上的霉气。
谁知老天爷有意让他不痛快,他放下筷子的那一瞬,对面的老男人摸上柏为鹤的袖扣。
某段记忆不受控制地窜了出来,在他眼前回放。
那枚沾着血迹的袖扣还在他书房躺着,他皱紧眉头,有些出神地看着老男人伸手将耳边发丝别到耳后,手心的圆疤痕就那么如利刃刺入他瞳孔,引得他的身子神经质地小幅度抖动。
延生……
延生,延生,傅延生!
傅延生……傅延生……傅延生……
“傅延生€€€€”
傅延生闭眼。
陈子轻惊觉傅延生的嫉恨值猛涨,他没那闲工夫特地猜测缘由,只想着该轮到夏桥正了。
夏桥正跟他的接触时长远远比不上傅延生,浓墨重彩的片段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想了想,牵动领口去抓锁骨。
那块皮肉被他抓出浅浅的印子,他似是感应到夏桥正的视线,快速把领口拉了回去。
夏桥正的嫉恨值开始跳动。
陈子轻想,有些记忆就该在必要的时候提溜出来,用上一用。
.
倒计时进入五分钟的时候,傅延生跟夏桥正头顶的数字卡在7.6不动了。
必须下狠招。
陈子轻把心一横,出其不意地拉开柏为鹤的手臂,面对面坐到了他的腿上。
那一瞬间,粗重的气息声似巨大刺激,也似巨大情动,落在陈子轻耳中却是胜利的号角。
陈子轻打算一鼓作气,一招制敌,他圈住柏为鹤的脖颈,娇娇柔柔地喊:“老公,我想你抱我出去。”
寂静。
整个餐厅一点声响都没了,全是雕像。
陈子轻在柏为鹤怀里当鸵鸟,太羞耻了,我是怎么说出口的啊,柏为鹤不会被我恶心到了吧。
正当他想装死地溜出来,另想办法让7.6涨到10的时候,一只手拢上他的后腰,一只手按着他的屁股,紧接着是椅子脚摩擦地面的响动,期间伴随一声微乎可微的低笑。
“好,老公抱你出去。”
陈子轻呆滞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