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189章

厉正拙的那段录像没在谯城上流圈内部发酵,大小世家都默契地压着,憋着,生怕因为看个热闹引火烧身。

柏厉两家也没有动静,直到沥青匆匆忙忙地带着病体赶回国,两拨人马才因为她这个连接点召开家族会议。

主位是厉家老家主跟柏家中年家主,左右两侧从前往后分别是两大家族的主要人员。

厉清满脸疲惫地坐在左侧第一位,她出个差回来,儿子昏迷,二哥生死,容不得她整理个人情绪,有些事需要她来解决,必须是她。

助理在她的示意下将一摞资料挨个发了下去。

资料上的内容让众人表情各异。

柏家这边都松了口气,厉家则是心情复杂,厉清为了给儿子降低损失,将二哥不为人知的隐秘揭了出来。

资料上透露,厉二爷有个初恋,就是他外甥如今的心上人,他曾经那个准太太的母亲,他把初恋的儿子偷偷养在国外借着照顾的名义管制多年,光是这个信息就已经给他打上了老不正经的标签。

看着初恋的儿子时会想什么,想他哪里像他的母亲。

会议室一众里面,老夫少妻很常见,个别有那么点不为人道的特殊嗜好,但这么荒唐的还真没有。

资料后半段内容从荒唐换成变态。

厉二爷竟然打造了一副水晶棺私藏初恋的尸体,一藏就是半辈子,日夜为伴。

尸体前些天不知怎么竟然完全腐烂了,他因此没了活下去的念头,还修改遗嘱等他死后要和尸体合葬。

厉清发着高烧,嘴里都是苦味:“我二哥有癔症。”

这话一出,柏家佩服她作为母亲力挺儿子的果断,均都寂静无声。

厉家这边不干了,老家主没阻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他们发泄不满,给他自己当嘴替。

“厉清,你二哥才刚死,你就又是揭他伤疤,又是给他灌上癔症的名头,你别忘了你不止是母亲,你还是个妹妹!”

厉清面对亲人的当众指控,她没有激动到扯开灼痛的嗓子对质,音量甚至轻了下去,近似喃喃:“外甥怎会算计自己的舅舅。”

转而拔高些,眼神凌锐掷地有声:“一个在货币对冲狂潮中激情刺激成长起来的C.E主创始人,会为了不痛不痒的情爱迷失心智,借刀清理障碍动那么大手笔?”

不可能。

要是会的话,坐不到那个高位。

厉清理了理疏于打理有点毛躁的卷发,她不动声色地给了助理一个眼神,助理立即发下第二波资料。

这次是诊治病例。

厉二爷竟然真的有癔症,厉家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厉清短暂地分神,这些资料来得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她打开保温盒喝了一大口温水缓解喉咙的不适,语气沉重道:“我二哥的初恋嫁进微家的第二年。”

“……”

二爷还是个情种。

“想必各位到这里也能推测出个七八分,我二哥录的录像以及录像里的指证,都是他的癔症在作祟,并非实情,也不是他有意为之。”厉清闭了下发红的眼睛,“他近几年一直在查找初恋的家族血脉挖掘初恋病逝的原因,事发当天得到进展去了南怀,傅总那头则是为了前妻的眼疾前去搜查遗传疾病真相,只是他们两方通过不同渠道收集的信息有误,二人都扑了个空,他们在那里起了某些争执,他不幸丧命。”

她叫助理发下第三波资料,上面是二哥生前调查的,关于那医学世家血脉的情报。

一波接一波,缜密而沉着。

有厉家人问:“二爷跟傅总之间能起什么争执?”

厉清朝助理吩咐了一声:“带他进来。”

会议室门外很快就进来了一个男人,体态纤美,银发,绝色容颜。

两大家族不约而同地想,愚笨轻浮的狐狸精怪,厉二爷的形容多么精确。

还有那双妖冶的眼睛,是像极了某种遗传病症。

前夫对他情根深种。

“微玉。”厉清首次用这个名字喊他。

“阿姨好,大家好。”陈子轻的头发前不久才洗过,恢复成了原来的发色,他抿了抿嘴,说,“我是傅总的前妻。”

会议室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

初恋是微家旧主母,儿子是微家大少爷,垡城傅家的前主母,傅总打造一比一玉雕的前妻,一系列都能连贯地牵扯出来,只是刚才他们被密集的信息砸了一头,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厉清直接叫人进来认证了。

厉清只是把陈子轻叫来露了个面,剩下的部分她没直接挑明,恰当留白了,在座的各位能填补空缺,用他们各自的眼界认知去填补。

可以是厉二爷在癔症发作的情况下,讲了什么跟傅总前妻有关的事,踩到他的某个禁区刺激到了他,从而下了死手。

也可以是傅总很介意前妻跟厉二爷的那些年,他去南怀白跑一趟颗粒无收心情恶劣,失手杀人。

毕竟他锋芒太盛,行事暴戾,年轻人一路平顺,有个小土坡就难以接受。

随便他们怎么想,反正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了,死无对证。

舅舅死的时候,外甥在南怀的一个少数名族族长家里,是昏迷状态,他怎么能给傅总设局。

虽然到他那个身份,大多事都不需要他亲历亲为。

但是没有证据,动机也不成立。傅总不算他的情敌,顶多就是他心上人的前夫。

录像一事,只能是厉二爷的癔症。

家庭会议结束后,柏家有人收到了来自垡城的匿名信件,里面提到了前傅太太的名声,经历,传闻,那是个懂得利用美貌的祸害,会被动主动的惹是生非。

不能留。

放在七少爷身边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不如趁七少爷昏迷,把他结果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然而派出去的人手还没采取措施,参与的几方就突然迅速变卖家产离开了谯城,逃难一般,都没来得及与家族其他人打声招呼。

.

陈子轻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溜了一趟,柏为鹤的母亲只在会议室叫过他一次,之后就没再和他讲过话,他没有厚着脸皮跟去别墅,灰溜溜地返程回衾族。

半路上,陈子轻接到了费莱尔的电话。

守式人先醒了。

费莱尔已经离开了衾族,他要去垡城参加葬礼,问陈子轻去不去,要是去,就选个地方会合。

陈子轻坐在车里看路途风景,好看的不好看的都从他眼里一晃而过。

“我不去了。”他说。

费莱尔轻轻一笑:“不去也好,你的傅家前主母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你出现在垡城,傅家人会撕了你,再把碎烂的你分给惦记你的那些公子哥。”

陈子轻说:“你去了,他们也会撕了你吧。”

费莱尔毫不在意:“我只是个背叛过主子的下属,待遇比你好多了。”

陈子轻:“……”

“微玉,关于厉正拙的死,是他挑衅傅哥,傅哥才会对他动手。”费莱尔自顾自道,“傅哥的逆鳞是你,厉正拙只要拿出你跟了他的十几年做文章,傅哥必然失去理智。”

陈子轻幽幽地说:“他不是一直认为我被老靠山搞烂了吗。”

费莱尔哂笑:“亲耳听见是另一回事。”

陈子轻让司机把挡板升起来,他调整座椅躺平:“厉正拙为什么要傅延生对自己动手?”

费莱尔耸肩:“疯子的思维,谁知道。”

过了几秒,他一笑:“艺术品的最后一笔吧。”

“柏总知道厉正拙会那么走,厉正拙知道柏总知道他会那么走,他也那么走了。”

陈子轻说:“你在绕口令呢。”

“多思考一下就会懂。”费莱尔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局中局,既是布局人,也是棋子,不在乎身份的转变,只要棋局最终朝着自己乐意的方向落幕。”

这是费莱尔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几天费莱尔都不曾跟陈子轻联系,陈子轻专心在衾族等柏为鹤苏醒。

早晚都凉的天气,陈子轻在灯下给柏为鹤擦身子,他仔仔细细地擦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的眼睛不疼了。”

“外面的泥巴都干了,衾族的小孩们喜欢我,他们说我是天上的神仙,哈哈。”

……

“柏为鹤,你再不醒,你的公司就要凉啦。”

“那你怎么养我啊,我不是好布料做的衣服都穿不了,会痒会不舒服,我这身皮你知道的,你最清楚了。”

……

“你妈妈没有来看过你,她可能是太忙了,你得早点去找她,她爱你,所以她没有为难我,我都明白。”

“你的舅舅不在了,你妈妈很伤心,等你醒了,我们去祭拜他吧。”

……

这晚陈子轻又梦到柏为鹤醒了,他怅然若失地睁开眼睛,同时把手往旁边摸,没摸到温热的身体。

陈子轻心跳骤停,接着疯狂跳动起来。

“柏为鹤?”他急匆匆地下了床往外跑,“柏为鹤!柏€€€€”

天色灰中泛白,柏为鹤挥手让提着一捆柴的周秘书离开,径自转身走向跑出来的爱人。

陈子轻直愣愣的:“你,你,”

凌乱的睡衣被一双大手拢住,他抖了下,一把抱住眼前人,紧紧地抱着:“你总算是醒了!”

柏为鹤抚摸他颤动的背脊,半揶揄地哑声开口:“我要养你,不醒不行。”

陈子轻吸气:“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啊。”

“嗯。”柏为鹤把他抱起来,一路抱进屋坐在床边,单手握住他的脚,掌心摸掉他脚心的灰尘,“你总在我右耳边说,我怎会听不见。”

陈子轻脚痒,他在柏为鹤的掌中蹬了蹬,反被箍紧。

柏为鹤弓起腰背吻怀里人略显干燥的唇,一块手背挡了上来,他抬眸。

陈子轻捂着嘴后仰头:“还没有刷牙。”

柏为鹤道:“我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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