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大师姐,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啊?”怎么还有一只,卧槽,门客搞什么东西,一个人带了两只鬼出来!
才绑好的门客这会儿蹲在供桌上,抓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津津有味地大口啃咬着,蜡烛油和着口水,啪嗒啪嗒地滴在桌子上。
“鬼……鬼奎!”也不知是刚刚针灸太累,还是因为什么,管琼额头的汗珠更多了。
陈子轻一点相关的信息都没有:“什么是鬼奎?”
“恶鬼中的顶级恶鬼,连师傅见了都要头疼的恐怖东西。”管琼深呼吸,唇色比平时更淡了些,“鬼奎有个特点,喜欢吞噬祭奠用的蜡烛。我屋里点的,正是之前祭奠剩下的蜡烛。”
“什么?连师傅都会要头疼的东西?!”陈子轻难以置信。
陈子轻和管琼就这样看着鬼奎大口大口地啃咬蜡烛,一动都不敢动,很快陈子轻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桌上的蜡烛就要被他吃完了。
“趁……趁他还没发觉,我们走。”
管琼同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拉着陈子轻一起贴着墙壁,缓缓地向着屋门移去。
“啪嗒!”供桌上的一只烛台忽然坠地,鬼奎抬头,对着两人发出了尖锐的嘶叫,陈子轻在瞬间冲到临界点的求生欲之下捂住耳朵,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而一旁的管琼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丝,竟是连捂耳朵都忘了。
“大师姐?”陈子轻推了推呆滞的管琼。
管琼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掩饰心里的慌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沉静:“我们恐怕没法偷摸走掉了。”
她看向那她当主心骨完全依赖她的小师弟,眼神一厉:“一会打起来,你就赶紧跑。”
陈子轻张了张嘴,果断拒绝:“我不走。”
“住口!我……我……我是大师姐,听我的!”管琼声线紧绷微颤,她转瞬便坚定道,“我是大师姐,你必须听我的。”
“大师姐……”
一声恐怖的怪叫传来,鬼奎一脚踩碎了供桌,向着两人飞扑过来。
“走!”管琼向外一推陈子轻,随手就甩出了一张纸符。
“嘭!”
纸符一碰到鬼奎的身体,仅仅只是亮了一下,便烧作了飞灰,丝毫不起作用。
又是一把纸符丢出,然后管琼就头也不回地翻滚向一边。
“轰!”
一把纸符终于减缓了鬼奎的速度,管琼躲开了这一击,奎鬼扑在了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坑,翻飞的尘土裹带的冲力撞倒了棺材,尸体从里面滚了出来。
管琼脸色刷白,她飞快起身,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黄纸,飞快地叠了起来,她叠纸的速度非常快,可她要叠的东西太复杂了,许久都没完成。
眼看鬼奎再次逼近,管琼感觉自己真的要哭了,可一想到小师弟还在远处看着,她又忍住了。
“嘭!嘭!嘭!”
就在鬼奎逼到她面前的时候,几道纸符飞来,砸在了鬼奎的身上,化作了几团火光,这是陈子轻出手了,他的手里又拿出了几张新纸符。
“大师姐,你再叠快点啊!”陈子轻焦急大喊。他的脑中浮现出原主来义庄的前两年常吓尿裤子,魏之恕不比原主好到哪里去,只有他们的大师姐,她当时明明也是小孩,却丝毫不怕。
还有曾经出现过一次尸变,原主和魏之恕都吓瘫了,他们的师傅一边臂间夹一个,大师姐稳如泰山。
而陈子轻眼前见到的是,处在惊慌中的大师姐。
原来她也怕鬼,她也害怕啊。
要不是今晚这事,陈子轻怕是和原主一样,永远都不知道。
陈子轻把邢剪睡前教他叠的符全扔了出去。
鬼奎愤怒地扑向陈子轻之际,管琼手里的东西终于叠完了,这是一把由黄纸叠成的小剑,形状很是逼真。
“灵!”
管琼咬破指尖,点在了纸剑上。她向着鬼奎一甩纸剑,纸剑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的,当碰倒鬼奎身体的时候,竟然没入了鬼奎的体内。
鬼奎发出痛苦的哀嚎,它疯狂地在屋内乱撞,而就在这时,管琼的第二把纸剑也叠好了。
“唰!”第二把纸剑飞出,再次成功没入鬼奎体内。
这时鬼奎也不再挣扎,而是蹲在原地剧烈颤抖起来。
正当陈子轻以为收尾了的时候,鬼奎倏地站得笔直,它的头颅啪地低下去,头发垂在前面拖出虚影。
这是要放大招的节奏。
陈子轻后背都湿了,他没法用积分买驱鬼小道具,只能在身上乱摸,试图再摸出点符纸,耳边有细微的碎碎念,是管琼在自言自语,确切来说是自我催眠。
几个瞬息后,陈子轻听了个大概,小声安抚道:“大师姐,你也可以害怕的。”
管琼的身子一震。
“可我是大师姐。”她站在他前面,手隔着衣物捏住脖子上的佛像,“不能怕。”
陈子轻拍她绷成一张弓的单薄背脊:“可以怕的,大师姐也可以怕。”
“你不要安慰我,我不可能怕,”管琼发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小佛像,强行塞进他手里:“你攥着。”
“大师姐会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鬼奎就猛然骑到管琼的脖子上面,漆黑尖锐的十指盖住她的脸。
两根拇指朝她的双眼抠去。
第92章 春江花月夜
正当鬼奎要抠破管琼眼睛的那一霎那间,一根拇指被死死咬住不放。
鬼奎并不会受物体攻击影响,但它用的是门客的身体。它迟缓地扭动头颅,血红€€人的眼珠俯视过去。
陈子轻疯了似的咬断它那根拇指,手中小佛像猛地砸在它太阳穴上面。
鬼奎凶戾地朝着陈子轻挥爪,他想躲,这副身体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脑子,只能在原地反射性地紧闭双眼。预感的撕心裂肺般剧痛没有袭来,陈子轻睁开眼,看到的是管琼苍白渗汗的脸,和单只被抠伤血流不止的眼睛,她把他护在身前,用后背挡下了那一击。
空气里的血腥重到令人作呕。
“大师姐!”陈子轻吐出嘴边的小半根手指,大叫着朝还骑在管琼脖子上面的鬼奎撕咬。
只要门客有口气让他问点信息就行了,残哪儿管不了了。
陈子轻混乱中把佛像塞进了鬼奎的嘴里。
鬼奎一停滞。
电光石火之间,管琼摆脱鬼奎,她在碧玉簪子的落地声中,披头散发地拉着嘴上下巴上都是血的小师弟跑出灵堂,拐进放杂物的小屋,把桌上没用的黄纸跟他白日叠的那些元宝抓起来,一股脑地向着追进来的鬼奎砸去。
陈子轻趁机翻找出桃木剑朝鬼奎乱挥。
没用啊,操。
陈子轻裤裆都湿了,不知道是出的汗,还是吓出的尿,根本没时间摸摸看看,他把桃木剑在桌子里面的一碗朱砂里乱搅一通,接着就攥紧桃木剑,试图冲上去刺进鬼奎胸口。
那距离要近,近了就容易被噶。
“小师弟,你退后!”管琼手握一把香迅速在烛火上扫过,她狠拍香身,香头的火星好似活了过来,尽数飞溅在鬼奎身上。
鬼奎趴地跃到墙上,嘴张得极大,它一声声地嘶吼,听起来似男似女。
管琼的背上不断涌出血液,失血让她的神智出现了涣散的迹象,她咬舌提神,脑中忽然冒出师傅曾经说过的话。
记不清是何年何月说的了,师傅好像说的是,
“如若遇到鬼奎,能跑则跑,不能跑,五行可一试。”
五行当中或许有对付鬼奎的法子。
管琼呢喃:“五行。”
陈子轻听清了,他瞳孔一缩,五行不就是金木水火土,那怎么试,没时间一个个试。
是哪个?快想想。
门客从张家带出来的鬼奎,彩云的秘密,祖宅的重物拖动,胡老七四人的生意,码头,郭大山的水性,邢剪捞尸,江水……
水……
是水?
就是水!!!
陈子轻激动地吼道:“大师姐,是水€€€€”
管琼来不及去思考小师弟的答案,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鬼奎引到自己身上,掉头向着院子里的那口老井狂奔。
陈子轻追在后面,目睹管琼带着鬼奎,跳到了井里。他腿一软,头昏脑胀地扑到井口,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师姐€€€€”
井里飘震出他的回音,久久不息。
这井很深。
陈子轻瘫坐在井边,他找的方向没错吧,应该没有错,肯定没有错。
“大师姐?!”陈子轻再喊,井里依旧没有丁点回应,他强撑着跑去屋里拿灯,还有绳子。
井底
管琼沉在冰凉的水里,眼前是门客的身体,那只鬼奎从他体内钻了出来。
辨不清面貌和服饰,隐约是个女子。
不是她熟悉的衣着。
管琼嘴里呛出水泡,鬼奎呆呆飘着,像是记起了生前,又像是生出了想要记起生前的的念头。也有可能只是恶灵之气暂时被水浸泡压制住了。
就在这时,有什么从井口扔了进来。管琼费力去看,是桃木剑,她在强大的意志力的驱使下抓住那把剑,抹了把破烂的后背,满是血的手按在桃木剑上,在水中画符。
“师傅,义庄不是做棺材,卖寿材,提供地方给家属存放尸体吗,怎么还要学道士学的东西。”
“义庄免不了要收横死的,那就会碰到邪乎事,基本的驱邪挡煞门道必须掌握。再说了,多学点不是坏处,万一哪天义庄生意惨淡开不下去了,我就带你们三个去外乡混个道士当当。”
“可是符就分这么多种,很难,二师弟跟小师弟都说记不住。”
“师傅会的,多少都会传给你们,至于你们学会多少,那师傅就不管了。”
“我要学。”
“好!不愧是义庄的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