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255章

不该有事的,从他跳下去到被救上来,才这么点时间。

陈子轻估算最多也就两分钟,怎么会溺死啊,他想都没想就给赵德仁做上个任务世界后半程学来的心肺复苏,没注意到周围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古时候的人看不懂他的行为。

邢剪全身都在滴水,他将有点掉的假肢向上一推,眼皮低垂着,没人注意到他面色的变化,眼底爬满了什么。

在场的这群人都在看他的小徒弟,他也在看,只是看着。

直到小徒弟要亲赵德仁。

邢剪瞳孔猛缩,他手臂青筋鼓涨,用力拽住凑近赵德仁的少年,控制着不当场把人按腿上扒了裤子狠抽屁股,嗓子眼抽紧地大吼:“已经死了!”

陈子轻被吼得出现了短暂的耳鸣,接着是脑子里飞进来大批飞虫,嗡嗡响。

“谁跟你说是溺死的。”邢剪把他拖离赵德仁的尸体,挡住一道道探究的视线,“早就死了。”

陈子轻眼睛瞪大,他的脸颊擦着邢剪的胳膊去看地上的赵德仁,这才发现对方暴露在外的皮肤很黄,从皮肉里渗出来的黄色。

难道赵德仁不是产生幻觉,和原主一样溺水,而是死后被鬼占用了身体?

鬼跳江,离开了,赵德仁这具空壳让邢剪捞了上来?

假设就是这样……

陈子轻回想赵德仁死前翻来覆去的念叨“不是这里”,和跳江前的“是这里”。

那个鬼魂在找什么?

陈子轻看向赵德仁跳江的地点,岸边有一颗岁数很大的老柳树,水里不知道有什么,从他的思绪沿着郭大山水性最好,走到秘密或许就在江底的时候,他便想下水看看了。

此时那个想法达到了顶峰,陈子轻趁邢剪走神,迅速跑到岸边往江里一跳。

虽然他可以问刚刚下过水的邢剪,但他最好还是亲自下来瞧瞧。

陈子轻不断下沉,沉到了水底,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他不死心地在周围游动,感应到什么一扭头,不知何时下来的邢剪飘在那,用难言的眼神盯着他,在和他对上视线时,一切都消失无影,只剩他熟悉的愤怒。

线索没找到,还惹邢剪不高兴,陈子轻血亏,他游过去,憋气讨好地亲了亲盛怒中的男人。

这招不太管用。

邢剪大力攥了攥陈子轻的腰,带着他远离岸边那群乡民,他们游了好一会,在一个码头上了岸。

零交流。

陈子轻挤着衣服上的水跟在邢剪身后,他经过这件事意识到邢剪心思深沉。目睹了他给赵德仁做心肺复苏,未完成的人工呼吸,邢剪竟然只字不提。

邢剪是不是怀疑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了。

陈子轻目光复杂地看了看邢剪湿漉漉的背影,算了,邢剪不问,他就装傻好了。

前面的邢剪步子迈得很大,没有要等小徒弟的迹象。

“师傅,你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我救赵德仁,为的是我被张老爷下毒的事,我想弄清楚来龙去,赵德仁是个突破口。”

“……”

“我下水是因为,阿嚏,因为赵德仁说‘在这里’,我以为水里有他想找的东西,那东西可能就是张老爷对我,彩夫人,郭大山,俞有才下毒的原因。”

“阿嚏,阿嚏€€€€”

邢剪紧绷着面部线条,速度没有降下来半分,他铁了心要给小徒弟一个教训。

小徒弟的唠叨声渐渐模糊,他被落下了。

邢剪放慢脚步,有孩童在叫“丑八怪”,他赫然停住,转过身时的面色十分可怕。

那几个孩童受惊过度,哇哇大哭着跑回家找爹娘,跑慢了的趴在地上哭得抽抽。

邢剪没管,他去看一滴泪都没留的小徒弟。

“师傅,你不生我的气了啊?”陈子轻的刘海乱糟糟的,露着眼角的胎记,他对邢剪笑。

邢剪却是想哭。

不知是心疼小徒弟被孩童骂“丑八怪”,还是别的原因,关于那种一无所知的茫然,而茫然背后是深深的恐慌。

陈子轻发现男人的眼眶红了,他怔了怔:“邢剪?”

邢剪沉默着把他捞到背上,背着他回家。

.

赵家请义庄处理丧葬礼,家里笼罩着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悲伤。

一家之主外出了那么多天,终于平安地回来了,第二天就离奇地溺水身亡,喜事硬生生地转变成了丧事。

赵德仁生前的声誉很不错,乡里有不少家族来送他最后一程,姜家来的是姜明礼。

陈子轻把大半注意力都拨在了姜明礼身上,他偷偷观察到对方出门前跟身边人交谈,直觉让他赶紧用积分换谈话内容。

“我那十多个护卫进了张家就没出来,赵德仁出来了,还是死了,这张家到底有什么名堂。”

“大少爷,甭管张家有无赵德仁说的奇珍异宝,您都别管这事了,张家邪乎得很。”

“邪乎?我看是无法无天,当土皇帝草菅人命。”

“是真的邪乎,张家已经多日没有人出来过了,日日大门紧闭。”

“故弄玄虚。”

“大少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进张家的无一生还,幸好您没去。”

“要不是庭院走水,我还真就去了。”

“庭院走水是天意,老天眷顾大少爷,庇护大少爷。”

姜明礼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陈子轻从这么几句对话里抽出了好几个信息,一,赵德仁用张家有奇珍异宝这个理由吸引姜明礼的注意,二,姜小姐知道那晚姜明礼要带人跟赵德仁去张家,也清楚赵德仁拿她哥当枪使,她摸清她哥的性情,要他帮忙放火便是为了阻止她哥。

三,赵德仁的死,跟他去过张家有关。

四,姜明礼虽然私生活极尽糜烂,但他毕竟是姜家嫡长子,他不会随意轻信赵德仁的口头之言,所以,赵德仁一定是拿出了所谓的奇珍异宝。

五:可能张家真的有那种东西,还就是从江底捞上来,拖进的祖宅。

赵德仁小臂颜色正常地入土后,陈子轻犹豫再三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夜探张家。

然而出行队伍超出陈子轻的预料,除了管琼守家,剩下的几人全参与进来了,不止是邢剪陪他,还有翠儿,曹秀才,魏之恕,以及阿旺。

每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加入的原因,他们的出发点不同,去的是同一个目的地。

翠儿说张家后门有门客洒的毒药,不确定有没有残留,他们选择翻墙进去,没叠罗汉,直接用的梯子。

进张家前,邢剪就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根柳条,感觉不舒服就摘下一片柳叶擦擦眼睛再看。

五人一狗分开行动,翠儿跟知晓坟包真相的曹秀才去找彩云的尸体,他们带走了阿旺,义庄三师徒在张家走动。

陈子轻发现张家的井口没堆尸体,不是门客说得那样。

张家每个院子的所有门全部是开着的,里外一个人都没有。

陈子轻边走边东张西望,人去哪了?张老爷终于肯放下死守的东西带家族撤走了吗,张家这么大家业,半夜离乡也有动静的吧。

魏之恕的抽气声在陈子轻耳边响起,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左前方的长廊吊着一排尸体,看起来是护卫打扮,那是姜家留在这的护卫们。

张家真的没人了,不然也不会放任尸体在那挂着。

陈子轻闭上眼睛用柳叶擦擦,再睁开,一个鬼影都没见到。怎么人没有,鬼也没有,太奇怪了。

“二师兄,你感觉到鬼气了吗?”陈子轻压低声音问魏之恕。

“没有。”魏之恕神情怪异,他衣物里贴着师傅临行前画的血符,毫无动静,似乎这里连一只阴灵都不存在。

阿旺也没躁动。

陈子轻闻着血腥味发现邢剪画符咬破的手指又流血了,血珠滴在石板上面,被灯影照得诡异,他抓住邢剪淌血的手指:“师傅,你这手,”

“不用管。”邢剪抽出来,“血符只能撑一炷香时间。一炷香时间到了,我们就得走。”

陈子轻看看石板上的血迹,看看邢剪神态自若的面庞,他的脑子里闪过什么,没来得及抓捕。

魏之恕和邢剪一左一右握住他胳膊,半架着他往前走,他们在一个屋里发现了一些尸体,这远远不是张家的人数。

如果张家人都死了,那剩下的尸体呢。

如果张家剩下的人活着,那他们藏哪儿去了?

陈子轻绷着神经末梢走到腿酸,既没搜出张老爷的去向,也没找到所谓的奇珍异宝。

两者一比较,前者才是最重要的,关系到了任务本身。

就在一炷香的时间快到时,后院那边传来一前一后两声痛哭,是曹秀才和翠儿,他们找到了彩云的尸体。

……

彩云是在一口井里被发现的,她的两条小臂呈紫黑色,身子都长蛆了。

曹秀才亲自在小院挖了个土坑,把她埋在里面,洒了很多花草种子,他的鬓发全白,直接就从青年时期迈进了迟暮之年。

陈子轻不知道怎么安慰,那回曹秀才跟彩云分道扬镳,他抽抽嗒嗒要了半条命,彩云死后他也哭,这次却没有。

曹秀才搬了个小椅子坐在坟前,一坐就是一天。

陈子轻提着食物来看他时,听见他说道:“崔兄,我想娶彩云。”

曹秀才闭着眼,笑得很是温柔缱绻:“麻烦你帮我和你师傅说一声,请他帮忙操办。”

陈子轻用脚蹭阿旺的动作猛然一停,秀才怎么娶彩云啊,彩云不是都已经……

他心头震动,阴亲吗?

第95章 春江花月夜

曹秀才要娶彩云,这事定了。良辰吉日是他翻书挑出来的,槐月二十一。

距离那日还有些时间。

阴亲的诸多事宜都是义庄师徒帮忙搭理,分文不收。不光如此,他们还为曹秀才提供了娶亲的所需用品。

准确来说,是邢剪出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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