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用勺子舀起一点石榴,放回去,又舀起来,跟容易走极端的人接触很累。
还是吃药吧。
不能让他老婆累。
.
关于孙亚军跟黄敏的情感纠葛,陈子轻简略地告诉了总找他问的范芳,附带了点自己的看法。
“可怕。”范芳咂舌,“原来不是移情别恋,不是痴情种。”
她又说:“况且,就算是真的痴情也不能怎样,你痴情,我就一定要给你长久?这又不是什么等号。”
陈子轻听到她后半句,怔住了:“是呢。”
范芳问道:“顾哥,我竹马没事了吧?黄敏不来学校,不影响他身体吧?”
陈子轻说:“没事了,不影响。”只影响我。
范芳轻松起来,那就不管孙亚军能不能如愿了,都是自作自受。
她边打电话,边在微信上感谢季易燃,要不是他做中间人,她这辈子都不会跟顾知之有来往,那可是她从今往后的大树,太有安全感了。
出乎意料的是,季易燃竟然问起了事情起始。
范芳能说的都说了。
季易燃:他怎么看待那种感情?
范芳回:我没和谢会长有过交流,只打了个招呼。
季易燃:我问的是,顾知之。
范芳的心里划过一丝古怪:他说窒息。
季易燃退出微信,他的母亲从生他到死都没出过阁楼。
他是季常林的儿子,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到那个节点或者引子,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基因遗传。
保险起见,今后他一脱离掌控,日程计划里就要加上看心理医生。
……
范芳觉得季易燃不会回她了,就把界面清空:“顾哥,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说声就行,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说好多次了。”
陈子轻唉声叹气,这个遗愿不好完成,于情于理,黄敏都不需要帮孙亚军弥补遗憾。他不能自私地强迫黄敏,也打不了什么感情牌,只能等了,等黄敏哪天改变主意。
.
月底,顾奶奶带着芋头干来京市,陈子轻去车站把她接到公寓。
谢浮没跟随,他回家住去了。
是陈子轻的意思。
谢浮临走前还把公寓整理了一番,呈现出来的样子是他们各住各的房间,尽管他很烦,根本不想整理。尽管他也不愿意分开,可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因为他不反抗,能被哄。
他老婆每天给他发的茶语也大幅度增加,一路高升,半夜都要给他发“老公晚安”。
陈子轻苦啊,茶语都不够用了,他至今都不会自创自编,一下课就上网找茶语,回去就全身心照顾奶奶,带老人四处转转。
顾奶奶在公寓待了几天,看着孙子每天上学放学,状态精神都十分饱满,她放心地住进了医院。
是京市郊外的一家私人医院,医疗设施一流,医护人员的态度也非常好。
陈子轻在网上搜医院的信息,搜出来的全是好评,达官显贵才能住进去的档次,他想着给谢浮送点什么表达表达谢意。
回去的路上,陈子轻看见了谢浮发的朋友圈,公开了,他坐在车里,长久地回不过来神。
这日子是不是,太巧了。
他奶奶刚进医院,谢浮就在朋友圈公开,前后脚。
陈子轻的手机在响,谢浮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没有立刻理睬,过了会才接通。
谢浮在那头笑问:“老婆,我发朋友圈了,你怎么不点赞?”
陈子轻说:“我刚看到,就要点了。”
谢浮漫不经心地问道:“不评价评价我的图文?”
陈子轻一时想不出词。
手机没了声响,和他打电话的人像是成了一具尸体,他坐起来点,听见牙齿摩擦得不太自然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你同意我发朋友圈公开的。”
“我记着呢!”陈子轻忙回应,“你后来一直没在朋友圈说,我以为你又不想发了。”
谢浮似是做了个深呼吸,他的气息恢复如常:“时间没到。”
陈子轻转过脸看车窗外的街景,一桩桩的在他眼里成了幻影,他嘴上好奇地问:“什么时间啊。”
谢浮懒懒地说:“我找大师算了姻缘,这个时间能让我们白头到老,来生也能再见。”
陈子轻一动不动。
谢浮是揶揄的口吻,那里面带有几分低柔的味道:“怎么,老婆,感动坏了?”
“是感动。”陈子轻在失衡的心跳里说,“那听大师的不会错。”
“我给你朋友圈点赞了,”他进谢浮朋友圈,匆匆出来,“你接下来会有点烦,你的朋友们会找你问我。”
谢浮不以为意:“别人我可以不回,只回几个发小。”
陈子轻脑门冒汗,谢浮发的图是他高三时期,文字是“我老婆”,图文都挺有杀伤力。
不管了,破罐子破……随遇而安了。
.
这个时间,身在国外的三个发小开视频,他们有的前一刻在泡吧,有的前一刻在打游戏,有的前一刻在处理父亲发布的公务,此时都坐在镜头前。
孟一€€知道谢浮坠入爱河,却没算到他会发朋友圈公开,还那么正式又腻歪。
现在迟帘在场,孟一€€装作才知情:“老谢竟然脱单了。”
迟帘也是无比震惊:“真他妈的,我手机都没拿住,磕破了个角。”
季易燃没开口,谢浮竟然能让那个人答应公开,本事挺大。
“我问过老谢了,是真爱。”迟帘难以置信,“爱惨了。”
“……”孟一€€眼神躲闪地避开镜头,生怕暴露点什么,他擦掉脸上的口红印,“我也问了,确实很爱。”
“我只见过那个顾什么一面,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中的学生。”迟帘喝可乐,“他穿校服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样子,”
孟一€€把心提到嗓子眼。
季易燃还是那副灵魂不知去了哪的姿态。
迟帘半天都没说完后半句,孟一€€按捺不住地试探:“怎么样?”
“一看就是个笨比。”
孟一€€不动声色地放松面部肌肉:“成绩是不行,上的农大。”
说完就想抽自己,为什么要补充顾知之的信息。
幸好迟帘没当回事。
然而孟一€€没料到的是,视频结束后的这晚,迟帘给谢浮发微信:老谢,你真的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谢浮:我在忙,手没空,你打视频或者电话。
迟帘打来视频,他看着画面里收拾书桌的发小:“你爸妈不带你去找大师,就那么任由你发神经?”
谢浮把几本电子信息专业的书籍放一起:“发什么神经,不过是先你们三个一步,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意中人。”
迟帘:“……”
“兄弟,你发那朋友圈,那配文,”他很委婉地说,“你以前可不这么恶心人。”
谢浮手上动作不停:“叫老婆就恶心人?”
“这件事本身不恶心,但是你叫的对象,他一个男的,还长那样……”
谢浮够到手机,他眯眼看视频里的迟帘,冷声道:“迟帘,我是你发小,你该尊重我和我的老婆。”
迟帘无声地发出两字:“我操。”
疯了。
老谢为了那个土包子,跟他甩脸了。
他决定不劝了也不吐槽了,老谢现阶段处于走火入魔期,等这个阶段过去,他到时候一定好好嘲上一番。
“你就这么出柜了。”迟帘在微信里聊过了,这会儿又重复,太过惊悚,“我想不通你怎么会被掰弯,你不是喜欢卡哇伊小萝莉妹妹吗?”
视频一黑,发小把手机扣在桌上,紧跟着是一声亲密无间的笑语:“老婆,你什么时候进房间的,怎么也不说话。”
迟帘把视频关掉,狂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谢浮这单脱的,惊天地泣鬼神,他还要把他老婆带进他们这个圈子,不会叫进小群吧?
迟帘希望不要,他不想小群里多个外人,那会很不爽。
.
没过两天,谢浮又发朋友圈。
【老婆送我的花】
配图是十九朵红玫瑰,摆在一个透明框里,玫瑰是心形。
还有一朵线勾的向日葵。
谢少的朋友圈除了一碗葱油面,剩下两条都是他老婆,大家习惯性地点赞祝99,私下里都在嘀咕,这么秀,真不怕秀黄了。
孟一€€:好看。
季易燃只是点了一个赞。
迟帘不知怎么既没点赞也没评论,他在纸花,看得时间好像有点长了,实际上是尤其长,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地指腹已经在屏幕地纸花上留下湿印,用眼过度干涩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