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就是回到很多年前。
蒋桥去寺庙算卦,大师算出他的秘密,说上一世影响他的人,这一世还是会影响到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命运不会变,他很害怕,冲动到想把人弄死。
哪知喝了农药的人不但没死,还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之后蒋桥说不清自己有多
少庆幸的成分。他没有再采取相似的动作,也不跟他妈打听这个人的变化。
知道得越少越好,能不再见就不再见。
他是真的怕。
然而还是再见了,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一世的人生轨迹在自行扭动,随时都要和上一世的某个点重合。
蒋桥恨得眼睛都红了:“你配吗,你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人生凭什么能重来?”
陈子轻说:“那你害我了呢。”
“怎么,要去报警?”蒋桥不屑,“你没证据,我死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办,你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乡下寡夫能撬得动蒋家?真闹大了,我们全被关起来当小老鼠做研究。重生这种离奇的大新闻,那不得登个十年八年的报。”
陈子轻擦着墙壁从他胳膊下面钻出来:“别这么激动,我没说要报警。”
蒋桥顿了顿,他看不穿这个人了。
上一世起码有所图,现在这个好像没什么可图的,切个牛排喝点自己不认识的红酒可以,一碗饭淘个汤也可以,怎么都是过,怎么都能过,不挑。
而且身体也不淫荡了。
他们刚刚挨着那么近,这个人都没对他露出丝毫反应。
蒋桥后退一步,转身坐到椅子上面,他双手撑住额头,手指埋进短发里。
陈子轻搓搓脸,他们这会儿算是摊完牌了?那走走流程吧。待会儿还要聊周彬呢。
于是陈子轻说:“蒋桥,我骗过你,你叫人给我下过药,就当是扯平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扯平?过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蒋桥瞪着仿佛真的有在重新做人的前相好,“你跟我睡上的时候,你被我按在草垛里,两条腿挂在我胳膊上说你只有我一个人,你他妈的都让宁向致睡烂了。”
陈子轻有半年没听到宁向致这个名字了,他有点恍惚。
蒋桥当成是旧情难忘:“李南星,你看你前世今生惹了多少个人,你就上下两张嘴,你能吃几个?”
陈子轻:“……”
“我这一世没有招惹宁向致了。”陈子轻不等蒋桥骂脏话就抢先一步,“上辈子的事,别拿到这辈子说了行不行。”
蒋桥被堵住话头,俊逸的五官有点扭曲。
陈子轻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就进入正题:“我,你,周彬,我们三个都重生了。”
“现在周彬死了。”陈子轻用出疑神疑鬼的语气,“你说这会不会是……重生了的人还是会死,活不久啊?”
蒋桥屈指,跟着音乐的节拍敲点腿部:“周彬是把自己玩死的。”
“不好说。”陈子轻讲起周彬鬼魂的事。
蒋桥上辈子见过没皮的尸体,也见过一村子的尸体,他不怕那些,只怕身边这个把他当傻子玩的人。
陈子轻又问道:“我们吃了晚饭以后到周彬死之前的这段时间,你有见过他,和他说过话吗?”
“没有。”
蒋桥的答案跟梁铮一模一样。
陈子轻若有所思。
蒋桥被折磨得很没耐心很烦躁:“你闲得没事干就去问梁铮,周彬死之前他们吵成那个鬼样子。”
陈子轻一惊,梁铮不是说
那个时间段没见过周彬吗?他撒谎?
反正梁铮跟蒋桥之间,有个人撒谎。
陈子轻在红蓝相交的灯光里审视蒋桥:“你和警方说了他们吵嘴的事?”
“为什么要说。”蒋桥呵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才没那么闲。”
转而就冷冰冰地威胁:“我警告你别去警方那边提供线索,我不想为这破事配合调查,再说了,案子都结了,扯这后炮干什么。”
陈子轻看着舞池里成双成对的人。
蒋桥看他:“你不问我上辈子是怎么知道你耍我的?”
陈子轻摇头:“我只在乎这辈子。”
他从蒋桥面前走过。
蒋桥突然很平静地提出要求:“你陪我睡一次,上辈子你欠我的都一笔勾销,从此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陈子轻说:“不一笔勾销会怎样?”
蒋桥没回答。
但他给了答案,他把彻底剥掉他和残废小叔子好上的人掐晕带走,丢在公寓的床上。
他必须睡一次。
睡过了,解除了诅咒,肯定就不魔障了,就能正常的生活了。
蒋桥暴躁地扯开床头抽屉,将和前任没用完的所有盒装物都拿出来,随便拆开一个套在两根手指上面。
“这是他欠我的。”
“我不想睡别人睡过的,他嫁过人,现在又有相好的,衣服下面肯定全是印子。”
“哪还需要我带这东西做准备,肯定都松了。”
蒋桥一边高高在上的憎恶,一边像条饿惨了留着哈喇子的狗,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
第174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梁铮只知道他那个寡夫嫂子要探蒋桥,时间地点通通不清楚,他在工厂待了一会,不放心的开车去嫂子每天出摊的十里门。
人不在。
梁铮调头就去学校,他直奔教师宿舍101,门是锁着的。
“去哪了?”梁铮把铜锁拽得哐哐响,占一手铁锈味,他抬脚就要踹上门发泄的时候,后面走廊传来声响,是个老师,以为他是不法分子,张嘴就要喊。
“我不是小偷,我找人!”梁铮绷着脸制止,“我是101的老乡,计算机系学生梁津川的堂哥!”
老师将信将疑。
“哪有我这么风流倜谠的小偷。”梁铮撸袖子,敞开的皮衣下摆擦到裤腰上的车钥匙,带起一串脆响。
老师抱着书袋子,眼袋大眼圈深,精神萎靡,跟一孤魂野鬼似的从他身边经过:“还没放学,你要找学生就去教室,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人误会。”
“他嫂子,”梁铮伸腿把人拦住,改口问,“我嫂子呢?”
老师莫名其妙,我哪里知道你嫂子在哪里。
梁铮意识到自己孬了,他的面色黑了黑:“计算机系的教学楼在哪。”
老师给他指了方向,他一路找一路逮人问,没什么耐心凶巴巴的,把学生吓得够呛。
冬天夜幕长,五点不到天就暗了。
梁铮找过去得知梁津川不在教室里。
“他突然就站起来往外走,东西都没带,你看,书跟文具还在他桌上放着呢。”
后排的学生这么跟梁铮说。
梁铮眼皮直跳,梁津川的反常把他的慌乱拉扯到了一个新高,他无头苍蝇一样在比十里八村还要大的学校里乱走。
路灯成串的亮了,有两个女生从东门那边过来,她们手里拎着零嘴,同情可惜的谈着残疾才俊。
梁铮赶紧去东门,他跑得一向比人快,腿还长,很快就在街上找到了梁津川。
“梁津川€€€€”梁铮吼一嗓子。
少年没停。
梁铮拨开顺流逆流的行人,穿过杂乱的自行车队追上去,他把梁津川扯住:“是不是在找你嫂子?”
梁津川的脸孔接近苍白,他挥掉梁铮的钳制,继续走。
步子迈得急又快,腿脚已经能看出不正常,假肢接受腔把膝盖皮肉摩擦得火烧生疼。
梁铮的眼皮跳得更厉害:“妈的。”
大事为主,找到嫂子为主。
“按照平时这个时间,他应该收摊回来,在教学楼来接你放学了吧。”梁铮跑着跟上梁津川,“我怀疑他被蒋桥扣下了。”
“你现在是去蒋桥住的地方?那我跟你一道,你一个离了假肢就站不起来的残废,真打起来屁用没有。”
“他为周,为我查周彬的事,都是为了我,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我就过不了了。”
“妈逼得,要真是蒋桥干的,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就不信梁。”
梁铮一路骂骂咧咧。
梁津川停在一个公寓楼底下。
“蒋桥住在这里?”
梁铮见梁津川进去,他紧跟其后,越过对方率先抵达门口。
红木门,门前地上铺着“万事如意”的毯子,门边有一串风铃,墙上趴着个门铃。
梁津川按门铃。
“咱又不是上门走亲戚,你跟这儿走步骤来个一二二。”梁铮脾气火爆,“还按什么门铃,你让开。“
他拉开梁津川,对着门就是一脚,门里没响应。
梁铮又踢,还是没什么情况。
“蒋桥不会是在学校吧?”梁铮,“不对,他要是有课,在学校,那嫂子没个影儿这事就跟他没关系。”